作者:洗尘的细雨
看看又不犯法,又不是看你!姚风收回视线,举起右手利索地接住他丢过来的半杯可乐,朝嚣张小鬼耸耸眉骨,揭开可乐的杯盖,仰起头把剩余的可乐一饮而尽,示威地朝他亮了亮空空的杯底。
“吊你!”嚣张小鬼捏着拳头朝桌子捶了一下,猛地站起来。
“阿涛,别闹!”吃汉堡的少年把剩下的汉堡塞进嘴里,腾出两只手抓住了嚣张小鬼的胳膊。
“知啦!冇嘢(没事)。”嚣张小鬼看着他的脸,态度很快软了下来。
姚风没有继续挑衅他,吃完自己盘里的食物。外面的雨已经小了,可以走了。他站起来去了洗手间,上完厕所正在洗手,门被大力地踢开了。
门口,嚣张小鬼五官狰狞地看着他。
洗手间还有其他的人,见那嚣张小鬼一副想闹事的样子,识趣地离开。只有姚风无视他,慢条斯理地拿着纸币认真地轻擦湿手。
嚣张小鬼嘴里爆着广式粗口,走到姚风身边,张开五指朝他的屁股拍去。姚风站着没动,任由他捏自己的屁股,嘴里笑道:“我对儿童没兴趣,想玩?!另外找人吧。黑不溜秋的小炭头,等下面的毛长齐了再找大叔我玩儿吧。”
“阿涛!”大眼睛的汉堡少年追过来了。
姚风扭身就走,顺手摸了一下嚣张小鬼的裤袋,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走了他的钱包。经过汉堡少年身边时,把自己的名片塞进了他那露肩的一字敞开领内。
天空,积雨云已经散开,细雨无趣地缠绵了一阵子便停了。
姚风悠闲地独自走着,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他以为发现钱包丢了的嚣张小鬼会追过来,没想到回到宾馆还不见对方的身影。
他随手把顺来的钱包丢在床头柜上,翻出睡衣进了洗手间。洗完澡,躺在床上拿起搁在床头柜上的书,视线的余光落在嚣张小鬼的钱包上。超过一般钱包尺寸,鼓鼓的很饱满,装了些什么?打开一看,里面有百元大钞七张,零钱无数,银行储蓄卡两张,还有装张用皮套包住的崭新驾照。
小鬼年满十八了?真看不出来。姓名:易亚涛,一九八三年出生。
小鬼嚣张得不像话,莫非是依仗比钱包同龄人厚实?如果真是这样,可见他精神方面极度贫乏。
哈,发现秘密了,驾照的皮套里夹过了张过塑的双人彩照。不是家人照也不是自个儿的孔雀开屏照。照片上嚣张小鬼双手圈在吃汉堡包少年的脖子上笑得天真烂漫。啧啧,跟他先前的形象有着很大的差距。难怪他对汉堡少年的态度非同一般,很听他的话。可惜汉堡少年跟坐在他右手边的女孩相当亲昵,嚣张少年那一江春水的心要付于东流啰。
对同性好友的单相思吗?
姚风的脸色暗淡下来,他把少年的驾照塞回钱包,竖起枕头靠着床头发呆。胡思乱想道:这世上如果真有掌握人间爱情的神明,这家伙既不公平也不负责任,玩弄着为爱吃尽苦头的可悲人,需要狠狠地拉下凡尘棒揍一顿,也去尝尝求而不得的苦楚。
“算了,不关我的事。明天把钱包送去派出所。”他振作起精神,拿起书翻阅着。
连续看了几个小时的书,眼睛累。他起床为自己倒了杯开水,搁在枕头边的手机响了。拿过来一看,九点四十,陌生的来电号码,是谁打过来的?
“喂,我是姚风,哪位找?”
“你,你好。我们在——在肯德基见过,我想问问,你——您,有没有看到一个棕色的钱包。”
“钱包在我这里,过来拿吧。”姚风报出宾馆的名字,跟对方约好半小时后在宾馆旁边的名仕咖啡馆见面。不是嚣张小鬼的声音。哈,不会找钱包找到现在吧?欺负小鬼,罪过罪过。
姚风先到了,坐着窗边叫了杯摩卡。没过多久,他看到一辆的士停在咖啡馆门口。汉堡少年推着嚣张小鬼下了车。坐在副驾位上是和汉堡少年较亲昵的女孩子,她没下车,朝汉堡少年招了招手,汉堡少年朝她走过去。
嚣张小鬼望向咖啡馆,看到姚风坐在窗边望着他们,立即向他竖起了中指。
姚风笑了,手里掂着他的钱包往上抛。想到嚣张小鬼也有自己的伤痛……觉得他也不再面目可憎,变得可怜又可爱起来。
嚣张小鬼见姚风抛玩着他的钱包,张着嘴作了一个呕吐的姿势。
姚风左手捏着鼻子,右手扇风,表示嚣张小鬼很臭。
嚣张小鬼伸出食、中二指往上举,表示插他的双眼、双鼻。
姚风左手食、拇二指勾成圆圈,右手食指插入圈内,冲他开了个黄色玩笑。
嚣张小鬼立即把食、中二指倒立,往下做剪刀状,表示要剪掉他的小弟弟。
“阿涛!”汉堡少年跟少女说完话,见他做不礼貌的动作,拽着他的胳膊往大门里拖。
姚风左手撑着半边脸,右手举起咖啡杯,哈哈大笑起来。
走到桌边,汉堡少年推着嚣张小鬼的后脑勺,低声说:“阿涛,道歉!”
“凭什么?”嚣张小鬼易亚涛不满地说。
“是你不对就得道歉!”汉堡少年严肃地说。
“绝对不道歉,钱包我不要了!”
姚风放下咖啡杯,右手按在钱包上,笑吟吟地说:“不道歉没关系,坐下来说吧。”
“不了,我女朋友在车上等我们。”
听到汉堡少年说出“女朋友”三个字,嚣张小鬼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汉堡少年勾下头,对姚风说:“姚生,对不起,请原谅他。”
这小子比嚣张小鬼机灵啊,懂得人情世故呢。姚风也不为难他们,把钱包推过去,说:“没关系,就算你们不来拿,我也打算明天早上把钱包送到派出所去。”
拿了钱包,嚣张小鬼扭头故意用普通话大声对汉堡少年说:“钱包丢了就丢了呗,干嘛对他低声下气。”
“里面有钱有卡,还有你刚考的驾照。”钱包到手了,汉堡少年说话也变得大声了。
不知道想些什么,嚣张小鬼突然无精打采地说:“补办不就得了,反正去北京上大学,驾照也用不上。”
啧,无聊!在汉堡少年面前,张牙舞爪的小鬼跟小绵羊似的。目送他们离开后,姚风立即结了帐,回宾馆之前先去小店买了两瓶冰镇的珠江啤酒。
寂寞啊!他叹了一口气,坐在床上独自举着酒瓶,觉得这样的自己太傻。自从跟彭亦文彻底断了来往,偶尔靠打野食舒解身体的需求。身体舒畅了,心却更加疲惫。心空了洞,怎么也填补不了。其实他的要求不高,不追求轰轰烈烈,要生要死的激爱烈情,只想找一个稍稍有点内涵,可以保持固定来往的伴侣。唉,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不在灯火阑珊处。
一瓶啤酒下肚,没有心情继续看书,他往床上一倒,扯过被子搭在胸口上。灯也懒得关,太亮了,便用前臂遮住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似睡非睡中听到床头柜上的宾馆内线电话响了。
不想接。他翻身蹬掉脚上的鞋,把双脚缩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