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洗尘的细雨
王老师家的电话打不通,好像电话线被拔掉了,只好继续拔打派出所电话的邹清荷被刺耳的刹车声惊扰,讶意地看了看前面,回头问柳下溪:“怎么了?”
柳下溪苦笑道:“走错路了。这里是北辛安路,得倒回去。”乘着路上没有其他车辆,柳下溪掉转车头。暗中感慨:越想赶时间希望快点到目的地,时间反而被浪费了。心里担心着向他呼救的女人,这段时间不短了,只怕她已经遭难。唉,如果手机能显示她的来电号码,可以快速锁定她的位置,找附近的员警过来救她……
从家里出发过了将近两个半小时,他们终于到了门头沟的教师村。这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门卫值班室没有人在,大铁门关着,门檐下停着一辆没熄灭的警用摩托车。这摩托车朝他的一侧沾上了些积雪,地上有一大滩雪水,看得出来这车停留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大铁门旁边的小侧门开着,雪地上有一串男子皮靴的脚印被新的落雪盖住只留下浅浅的印迹。这一串脚印是朝里面的楼房走去,没有返回来的脚印。
柳下溪眉头拧了起来,一只手举着手电筒别一只抓着清荷的手腕说:“不好!我们跑过去!”
他们俩个顺着脚印朝其中一幢楼跑过去,柳下溪一边跑一边问清荷:“王老师住几楼?”
清荷回答道:“三楼,306。”楼道很暗,清荷去按走廊里的灯开关,灯却没亮。他怔住了,忍不住嘀咕,“停电了?真不凑巧。”
柳下溪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心里的不详预感加深,松开清荷的手冲上了楼梯。清荷急忙跟在他身后跑上去。很快,他们站在306的房门前。柳下溪捏熄了手电筒把清荷拉到身后,轻轻地推了一下房门,门可以推动没关上。他用力地敲门,没人应声。他按起手筒给清荷打了一个手势,要他躲在墙边。他推开了门,门不能全开,门后有东西堵住。同时从门里传来血腥味,他闪身进去立即看到门后的地上斜躺着一对倒在血泊里的男女。蹲下,取下右手套探了探他们的气息,身穿员警制服的男子还有微弱的气息,立即回头冲着探头往里张望的清荷喊道:“马上打120!”
他面前员警侧着身子半压在女子身上,血浸湿了他们的衣服流到地上汇成了一小滩,员警的右手正扣着女子的咽喉。柳下溪用右手持着手电筒,左手小心地把员警扣住女人咽喉的手掰开。右手探了探女子的颈脉,有微弱的跳动。立即戴上手套小心地打算把员警翻过来平放在地上,看到女子右手握着刀柄,这刀正插在员警的左胸上。员警除了左胸插着手柄染血的刀,腹部另有两个伤口,血还在流……女子颈上有明显的捏痕,稍稍检查了一下女子,她身上没有刀伤,睡衣上染着的血是从员警身上流出来的。柳下溪立即站起来,走到电脑桌前捡起掉在地上的小棉被,眼睛一寒,他看到小棉被上有潮湿的脚印子。马上拿着小棉被过来对比了上面的脚印,女子脚上穿着干燥的棉拖鞋,员警穿着军用雨靴,立即得出结论,这脚印不是室内两位伤者的。立即用拓印纸把小棉被的脚印拓下来,接着把小棉被搁回原处,从床上抱下摊开的大棉被盖在员警身上,脱下自己的外套盖住了女子。
打完急救电话的清荷站在门口对他说:“救护车二十分钟后才能到。我已经打了110,附近的警察应该很快能过来。”
柳下溪弯腰抱起员警,对他说:“清荷,你来背她。他们的伤势不能等了,我记得区医院离这里不远,马上把他们送过去。”目光落在女子的右侧,发现她右脚边有一支白色的蜡烛。
清荷背着女子下楼,他举着手电筒走在前面。柳下溪打横抱着员警跟在他身后。他们奔跑上来时靴子上沾了雪,落在楼梯上已经融成水,使这楼梯像是泼了一层油似的打滑。背后的女子探不到气息,只有一点微弱的脉动。清荷心里很着急,担心她救不过来,想赶快把她送到医院,加快步子往楼下跑,没料脚底打滑一脚踩空,带着他背上的人滚下了楼梯。
“清荷!”柳下溪失声惊叫。
糟糕!背上的女子被他甩到一边好像磕到头了。清荷不顾自己被摔伤,立即爬起来跑过去察看她的情况,手电筒照过去,发现她的眼皮在动,立即摘下手套探了探她的鼻息。抬起头来惊喜地对柳下溪说:“柳大哥,她有微弱的呼吸了!”
二十分钟后,两位伤者躺进了急诊室。柳下溪给值班的医生留下联络电话后和清荷重返现场。他们到的时候正遇到接到清荷报警电话后过来的区刑警队的两名刑警,年约三十的刑警姓周,年轻一些的那位姓邵。
柳下溪离开家的时候很匆忙没把相机带上,没把现场拍下来。由于急着把伤者送去医院,现场已经被柳下溪破坏了。他出示证件后,周刑警对他突然来到凶杀现场有些怀疑。面对周刑警怀疑的目光,柳下溪没急着跟他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理由,留下邵刑警在王老师家取证,他打算和周刑警在附近转转。清荷知道他把外套留在医院里了,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他肩上。
柳下溪回头看了看清荷,嘴角逸出一声轻叹,扭头走了。
清荷知道柳大哥在懊恼没及时赶到现场,请派出所的员警过来察看王老师的安危,没料到员警也被刺伤了。最令人不解的是从表面现象来看,像是那位员警欲对孤身在家的王老师(区医院有人认出女子是王映圆)施暴,王老师手里有防身用的刀子狠狠地捅了员警几刀,结果这俩人两败俱伤生命垂危。清荷不相信接到柳下溪电话的值班员警过来察看情况会愚蠢地对王老师施暴导致对方自卫反击;也不相信王老师无缘无故主动刺杀员警,员警受袭后捏住她的喉咙;排除这两种可能后立即延生第三种可能。即:当时还有第三者在现场。按时间顺序把这件事重新梳理一下:王老师独自在家,有人进了她家,她察觉不妙心里很恐慌,打电话向柳大哥求救,随即她被对方打昏了。柳大哥出门后得知她家电话,立即打电话过来,这个人打晕王老师假扮她跟柳大哥通电话谎称平安无事。柳大哥不放心打电话请附近的员警过来察看情况。打昏王老师的人不知道基于什么理由没有马上离开,员警过来敲门,这个人把门打开,也许是因为员警认得王老师跟这个人照了面,这个人趁员警没防备拿着刀刺伤他。然后故布迷阵,假装王老师和员警自相残杀,然后离开。雪地上只有一组来这幢楼的脚印,从脚印来看应该是员警的。刚才从医院回来雪地上只有自己和柳大哥来来去去的脚印,也就是这位第三者就住在这幢楼里……说也奇怪,这里太安静,像是没人居住的空楼层。
清荷一边思考一边高举着两支手电筒。他负责为邵刑警照明,邵刑警拿着相机为现场拍照。拍完照后开始搜查。清荷跟他谈起停电的事,他告诉清荷:“今晚会停电的事,早就有公告出来。一直会停到明天早晨七点。”
清荷沉吟了一下,心想,原来这里停电不是凶手人为的……只是偶然事件刚好被凶手利用了。奇怪,很不合理,这位第三者为什么会在王家停留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从王老师打出求救电话到员警出现,应该需要半个多小时。入室抢劫?不像。找东西?也不像。清荷打量了一个王老师的住处,室内很整洁一点也不凌乱,不像有人翻过家的样子。冬天了,独自在家门门窗紧闭着。清荷的目光落在房门后的金属挂链上,心想,王老师放对方进来,这个第三者应该是她的熟人。瞧见邵刑警捡起地上带血的蜡烛,清荷一怔,立即举起左手持着的手电筒射向小餐桌,那上面有燃烧尽的烛痕。莫非这个第三者是打着借蜡烛的借口闯进王老师家的?
邵刑警的现场搜查与收集进行的非常认真,嘴里在轻声叨念:“真不凑巧,搞鉴证的休年假还没回来。”
第79章 雪夜谋杀-04
柳下溪在分辨雪地上的脚印,从大门到楼口,他和清荷来来回回六组脚印与周、邵两位刑警来时的两组足印很容易区分。地面上积雪很深,留下的脚印痕迹也很深,他们走在雪地里都刻意避免了脚印的重叠。他和清荷第一次来时的足印由于新下的雪覆盖在上面浅了很多,送伤者去医院留下的那串脚印因有负重加上脚步匆忙,虽然有新雪盖在上面痕迹还是很明显。雪还在下,比先前小了一些。疑似受伤员警来时的足迹只剩下浅浅的痕迹了。其他没有足迹的雪地,雪面很平整,看不出任何人工痕迹。
柳下溪站了起来与周刑警围绕着这幢楼察看了一会儿,没发现其他足印。周刑警是一个很沉默的人,他一言不发静静地跟在柳下溪身后。
回到楼梯口,柳下溪蹲下来用手电筒照射梯面仔细观察,楼梯上的足印非常凌乱很难取证,不如雪地上的清楚。再往上去有清荷滑倒的痕迹,痕迹上新印了脚印,仔细分辨上面有自己的清荷的两位刑警的。过了三楼,楼梯的梯面较为干燥,脚印不多。柳下溪拿出拓印纸,小心地拓下上面的足印。这幢楼只有五层,没有电梯,大家共用同一楼梯,每一层住房六家,也就是说本幢楼一共有三十位住房。楼里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动静。
柳下溪回到三楼现场,王老师居住的306是右手最里的一间。他推门进去时听到清荷在室内问邵刑警:“邵刑警,你知道这边是什么时候停的电吗?”
邵刑警回答他:“公告上写着从晚上十二点停到早晨七点。实际停电是十二点过后,详细时间我没注意。可能在十二点半之前。”邵刑警也注意到小棉被上的足印,柳下溪他们进来时他正把它摊在床上拍照。
柳下溪观察室内的地面,湿脚印很多,清荷的,自己的,邵刑警的。他记得自己到达现场时室内的地面很干净……他掏出笔,摸了摸外套口袋,里面有钱包、钥匙却没有速写本。回头看了看正给邵刑警照明的清荷,自嘲地苦笑了一下,他忘记这件外套是清荷的。见王老师的电脑桌上有空白信纸,拿过来坐在桌边绘他目睹的现场图。
周刑警继续沉默着静静地立在柳下溪身边看他画图,偶尔会扭过头去悄悄观察邹清荷。周刑警看过柳下溪的证件,知道他是市局刑侦处的副处长。虽然对他深夜出现在此地感到疑惑,但他没提出质疑,相信柳下溪会自动说明来因。市局的柳副处长或许不认识他们这些基层的刑警,但他们或多或少听说过他的事迹,知道他接手的案子侦破率为百分之百,而且破案的速度很快。也有人提过他破案有时会带上他表弟,说他表弟是福星。
邵刑警的取证告一段落,他也围过来看柳下溪画图。
邹清荷空闲下来独自打量着这房间,女老师的单身公寓,拥挤但不凌乱。室内占地面积约三十几平方米,放着单人床、单门衣柜、单门小书柜、电脑桌与小餐桌外加两把椅子,这些家具摆放得很整齐。最大的空位就在门后,那里先前躺了两位伤者。门口左侧放着鞋柜,鞋柜上放着电话座机与一把女式折叠雨伞,电话线被抽掉线头垂掉在柜边。清荷走过去拉开鞋柜的挡门,里面有三个格板分隔成四层,最上面一层放着一双胶底拖鞋,旁边放着卷起来的黑皮空胶袋;第二层放着两双同码不同款的女式黑皮鞋;第三层放着两双白色的运动鞋;最下面一层放着一双橄榄绿高统冬装皮靴,这些鞋子的鞋底都很干燥。鞋柜过去是通入厨房的门,厨房里的灶台很干净,洗菜盆有水,垃圾桶的黑色胶袋里丢着饼干的包装胶纸和空杯面。厨房里还有一扇小门,通往厕所和洗卫间。
清荷走出厨房差点接到电脑桌,这电脑桌是加长型,中间摆着电脑显示屏、键盘、鼠标,左边放着眼药水与一叠信纸(柳下溪撕下一小叠)与一个电水壶,电水壶装了水,电源插座就着电水壶旁边。清荷抽起插头一看,发现插头的铜片有氧化现象,他认为电水壶烧水应该离插座远点。电脑显示屏右边放着红、黑墨水瓶与笔筒,笔筒里插着圆珠笔和几支钢笔;电脑桌下放在电脑主机与一个变压充电器,可以转动的靠背摇椅往里推紧贴着电脑桌;电脑桌旁边是单门小书柜,小书柜里摆着教育类的书籍、字典与小学课本,有三四本言情小说夹在里面。书柜与单门衣柜并排摆着,衣柜里的衣服不多,摆放得很整齐;单人床对着衣柜与书柜挨就墙角摆放着,离窗户很近,床上的大被子被柳大哥拿走盖在伤者身上了。枕头旁边丢着一支手电筒,床单上有很多皱折,表示王老师已经上床睡觉了。
清荷的目光落在柳下溪身后,柳大哥在小餐桌上画图,那两位刑警围在他左右。他走了过去,见小餐桌上有燃烧尽了的烛油。心里推测:王老师停电后睡觉,有人找她借蜡烛,她起床拿起枕边的手电筒找蜡烛,找到后自己也点了一支,手里拿一支去开门,然后惨遭不幸;餐桌上的蜡烛独自燃烧着,等他们赶到时蜡烛已经烧完了。清荷回到窗边,这房间只有一面窗户,窗户关得很紧没有打开过的痕迹,窗帘布没拉上。邹清荷站在窗前,亮着手电筒照对面,对面跟这边不一样,不是一排玻璃隔住了走廊而是平整的墙面开着一些扇子。有几家的窗户玻璃上贴着红色喜庆剪纸或者彩色年画被白雪一映特别显眼……看着看着,他突然一怔,脱下手套用手背揉双眼,手电筒再次照到斜对面的窗户玻璃,嘴唇哆嗦起来,哑着嗓子叫道:“柳大哥,你快过来看看!”
清荷的嗓音很怪异!柳下溪立即回头,见他的手电筒固定照着窗外某处,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嘴里问:“怎么啦?”
“那是不是血迹?”清荷指着对面四楼从左数第三个窗子,透明玻璃上溅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红色印迹,不仔细看还以为玻璃上贴着小红花。柳下溪接过清荷的手电筒照过去,某些大一点的红色印迹有向下流动的痕迹,再细看,有的地方红色有向下拖曳的印迹。
柳下溪立即和周、邵两位刑警冲了出去。
清荷没跟着去,独自留在王老师的房间里,他坐在餐桌边的椅子上拿起柳下溪刚画的图看。柳大哥已经画了三张,第一张是他推门进来时看到的现场,穿着员警制服的男子半侧着身压在王老师身上,戴着手套的右手扣住了王老师的咽喉,隐约可见王老师右手握着刀柄;第二张是局部图,王老师右手握着刀柄刀身插在员警的左胸上;第三张是员警脚上的雨靴与王老师脚上的棉拖鞋。
清荷看完图后想了一下,在第一张画上写着:“员警的雨衣呢?”他认为员警下雪的夜晚骑着警用摩托车出门身上应该披着遮风挡雪的雨衣。他记得这位受伤的员警衣服并不潮湿,除了血迹之外没看到融化的雪水,现场的地面也没有水渍。唉,他们来了以后搜查房间脏鞋底把地面给踩脏了。他看着餐桌上的烛油,想了一下又接着写下第二句话:“员警的照明工具呢?”想必这位员警也知道停电的事,出门肯定带了照明工具,新问题来了,他的照明工具在哪儿?还有,夜晚值班的警察应该携带防身武器,比如说警用电棒(普通员警非特殊任务时不佩枪)……不合理的地方很多,希望他们俩能尽快脱险……他站起来走到窗外往对面望去。
这幢楼只有一个出口,走去后面那幢需要绕一绕。雪地上只有柳下溪和周刑警绕楼的两串脚印,当时他们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雪地上,没注意到后面那幢楼四楼某扇窗户玻璃上有异样。柳下溪曾经抬头看过,注意到数家窗户贴着喜庆、吉祥的年画、剪纸,忽略了那扇窗户。当时他心想:等天亮之后查问住在后一幢的住户,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到了楼梯口,柳下溪抢在周、邵两位刑警面前查看了一下楼梯,楼梯很干燥没有湿脚印。柳下溪转过头看雪地,对他们说:“你们先上去,我检查一下附近。”他的目光落在走廊外隆起的雪堆上,走过去扒了其中的一个雪堆,雪被他扒掉后露出里面好像枯死的植物。他想了一下,双手捧着雪,慢慢地在雪地上踱了两步,随后把手上的雪洒在自己的脚印上,接着弯腰用手拂了拂脚印边上不自然的痕迹,转身回到楼梯口,看着往下飘落的雪花……叹了一口气,仰头看天,自言自语道:“唉,雪地上的脚印很容易被掩盖啊。”
第80章 雪夜谋杀-05
周、邵两位刑警冲上了四楼,周刑警仔细打量着干燥的走廊,走廊有点肮脏,没有明显的脚印也没有血迹。这一幢跟前面的那一幢结构不同,走廊在中间,走廊的两边各有三扇门,房门之间相隔较远,算起来也是六位住房,感觉这幢楼的建筑面积比那边的大很多,应该是套房。
邵刑警站在402室门前,他记得从对面看过来一层有六扇大窗三扇小窗,认定窗户玻璃上有疑似血迹的第三扇窗就是这402。周刑警跟他的想法一样,他看了一下手表,时间是二月十七号凌晨五点十四分。他和邵刑警交换了一下手势,邵刑警立即掏出佩枪双手紧握着闪到门的右侧。周刑警上前敲门,敲了十几下,敲门声很响,在宁静的凌晨特别刺耳,但是没人应门。左右邻居好像也没人在,没有人打自家的门前来询问,这宁静显得非常不合常理。
周刑警推了推门,他的脸色立即凝结,这门没锁!再次详细地察看了门与门口走廊没发现任何异状。他推门走了进去,门内静悄悄的。
“有人吗?”他问,没有人回答他。
邵刑警跟在周刑警身后闪身进来,他收起佩枪观察了一下这房门,很普通的门,锁也是普通的碰锁,锁舌缩在锁体里,门后也没有防盗拴锁,这家的屋主戒备心太弱了!他把房门掩上,用手电筒照着室内,这是一间客厅,客厅的结构有点怪很不实用,呈倒“L”型,进门到对面墙的宽度才一米二,对面有两个房门只能算是走廊。左边直通到窗房位置很狭长,一套沙发与一套组合地柜上需要错开来放置,搁在地柜上的电视机音箱倾斜着对准沙发,靠窗的位置放着餐桌摆放着四把餐椅,这扇窗户玻璃上积满了灰尘没有疑似血迹的红色东西。
周刑警进屋后扫视了一下客厅,知道客厅不是他们要找的房间。他的视线落在右边的门上,那扇门半开着,走进去瞧了一下,是厨房。厨房的灶台上放着半锅菜粥和一只没洗的粥碗。厨房里另有一扇门通往厕所和浴室,看来这套房是一厅一房。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最后的房门上,这扇门里应该是卧室。他伸手打算推门,迟疑了一下又缩回手,改成用手背敲门。敲了十几下没人应,他推了推门,发现这扇门也没有上锁。
邵刑警走过来站在他左边,小声问:“要不要等柳处长上来?”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周刑警已经先把门推开了……早有不祥预感的两位刑警看到眼前的一幕忍不住后退了两步,他们看到一位身穿白色蓝条纹睡衣睡裤的男子斜坐在窗户底下。他的头朝右肩耷拉着,眼色白中泛青,左眼闭着右眼半睁只能看到眼白;他的嘴唇张开,似乎想跟门口的两位刑警说话;左肘屈着手腕靠墙举了起来,手指尖没构到窗户,右手无力地垂着右腿上;他的右脚朝右侧伸直,脚上的棉拖鞋底顶住了摆放在电脑桌旁边的转椅轮子;他的左膝向外曲着,胸口、腹部流下来的鲜血直接滴落在下身汇成了小小的血池;血池周边的颜色红中泛赭,零星溅落在玻璃、地上的血滴已经开始凝固。
邵刑警放下掩鼻的右手叹了一口气说:“他已经死了!瞧他的脸色、表情、神态还有出血量……肯定已经死了。”当周刑警打开这间卧室的房门时血腥味扑鼻而来,他忍不住后退两步用右手捂住了鼻子。
周刑警眯起来了双眼,拿出手机拔打上司的电话,没人接……邵刑警把左手拿着的手电筒塞给自己身边这位沉默的搭挡。腾出双手举起挂在脖子上的照相机站在门口拍了几张现场相片,不过两把手电筒的光线太暗,拍不出好照片。就在这时卧室时的灯突然亮了。他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身后有一手撑住了他的背,这手冷冰冰的。“啊!”他忍不住发出惨叫声。
周刑警急忙扭头往后看,是柳下溪上来了,正单掌撑住邵刑警往后倾倒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