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无可赦 第347章

作者:形骸 标签: 推理悬疑

  “行行行,我错了,您还有别的事儿吗?没有小的告退了。”

  赵局挥挥手,示意闫思弦可以走了,又嘱咐道:“你们支队伤员多,先盯这个贼,恶性案件交给其它支队。”

  “得嘞,多谢您厚爱。”

  闫思弦回到办公室,开始细细翻看案宗,待他一字不漏地看完了所有内容,吴端来了。

  “有案子?”吴端问道。

  “从去年开始,国家开始重点整治贪(防止和谐)腐,你知道吧?”

  “新闻不是天天报道吗?”

  “咱们省打了几只老虎几只苍蝇,你知道吗?”

  “好像……在哪儿看见过来着……哎呦,具体数字我可记不清了。”

  “省委班子五个落网,市委班子六个。这还都是大头儿,犯了上亿的事儿,底下小的就不挨个儿例举了……说个总数吧,光在墨城落网的,总共39人。”

  吴端“啧”了一声,没做评价,这样的数字,并没有让他感到诧异。

  “你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这个……”吴端的突然紧张起来,他压低了声音,凑到闫思弦跟前问道:“不会是你爸受牵连了吧……他给人送钱了?”

  闫思弦被气乐了,他转了转手腕上的平安扣,道“你就不能盼我家点好?”

  吴端也很无奈,“谁让你卖关子的?怪我喽?”

  闫思弦无言以对,只能继续说案件:“有个贼,专偷这些贪(防止和谐)官。”

  “啊?”

  “这里有33份审讯记录。

  落网的贪官里,有33人家中曾经被盗,丢失大量现金,有的人一次被盗了几百万。”

  “几百万?”吴端很是诧异。

  闫思弦耸耸肩,“收了现金不敢往银行存,就放家里呗,落网时候床底下都被钱塞满了,这种人不在少数。所以,大量现金被盗一点儿也不稀奇

  关键是,这种来路不干净的钱,被盗了失主都不敢报警。”

  “确定是一个人干的吗?”吴端问道。

  “可以确定,他作案时有几个很鲜明的特点。

  第一,只拿钱,珠宝首饰名表之类价值更高更容易携带的东西,他碰也不碰;

  第二,具备一定的开锁技能,能开指纹锁;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每次偷完东西,他都会留下一张纸条。

  因为受害者被盗也不敢报警,纸条大多也被销毁了,只有两张被留下……”

  闫思弦将两只装了纸条的证物袋放在桌上。

  今听闻你处有人民币发霉,特帮你拿出去晾晒,无奈风大,刮跑了。钱财乃身外之物,还请节哀,莫问我是谁,我叫雷(防止和谐)锋。

  借款一百万元整,今夜12点在人民公园桃树林奉还,接头暗号:“你是警察吗?”不见不散。若不敢去,只好给你烧纸还钱了。

  吴端:……

  吴端:为什么……对这个贼讨厌不起来啊……

第401章 侠盗(2)

  看到两张字条,吴端的第一反应是想笑,第二反应:这哥们儿不会是个段子手吧?

  当然,除了字面内容,吴端还注意到了字条本身的一些特点。

  字条并非手写,而是由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字拼贴而成。是推理小说中很常见的手法。

  “推理迷啊?”吴端道。

  “纸上谈兵。”闫思弦表示不屑,“这种手法虽然在小说里用烂了,但现实中并不常见,因为现实案件里会留下讯息的罪犯本身就凤毛麟角。

  罪犯躲避警方还来不及,怎么还有心思刻意留下讯息,只有那种特别自大,特别想炫技的罪犯才会选这么个办法。”

  “我倒不觉得。”吴端提出不同看法。

  “哦?”

  “纸条毕竟不是留给警方的,他究竟想炫技,还是纯粹给贪(防止和谐)官(后文中这两个字一律用TG代替,给您阅读造成的不便,十分抱歉)添堵,现在还不好说。

  如果是后一个原因,你不觉得他还挺可爱吗?”

  吴端说话时,一直饶有兴趣地盯着两张纸条,最后干脆戴上手套,将纸条从证物袋拿了出来。

  “有发现?”闫思弦问道。

  “没什么,一点皮毛。”

  “说说看。”

  “咱们这位大盗,恐怕有强迫症。”吴端从办公室的打印机纸槽里拿出一张A4纸,与两张纸条叠在一起,一边比划一边道:“宽窄一致,用于贴字的白纸是从普通A4纸上裁下来的。一张A4纸被等分成了三份,大小均匀。

  被裁剪的纸张边缘很平滑,要特别仔细才能看出裁剪痕迹。

  如果这还不能算强迫症,那你再看贴在上面的字。

  字是从报纸上裁下来的,每个字都是贴这边儿裁剪的,剪下来的小纸块大小一模一样。

  粘贴的时候,每个字之间距离均匀,一点翘角都没有,一点多余的胶水都没有。

  我甚至能想象,咱们这位盗贼坐在桌前,衣着整齐,手指甲也修剪得很干净。他开着台灯,用镊子夹起裁剪好的字,背面抹上胶水,每贴一个字,都要用尺子上下比对,以确保整齐,比对的过程中他可能还要用牙签之类的东西调整字的位置。”

  闫思弦轻笑一声,吴端疑惑地看着他。

  “吴队想象力挺丰富,这人物侧写跟拍电影似的。”

  “你就当我班门弄斧抛砖引玉吧,”吴端耸耸肩,“这方面你是专业的,有不对的地方尽管提。”

  “没,挺好。我稍微补充一下吧。”

  “洗耳恭听。”

  “我把最近两年的盗窃案过了一遍筛子。排除窃贼已经落网的,排除暴力撬锁的,再排除除了现金以外还有珠宝首饰名表等贵重物品被盗的,剩下的要么被盗金额实在太少,用偷鸡摸狗来形容比较合适,不符合咱们这位大盗的手笔,要么就是飞贼……”

  “飞贼?”

  “从楼房顶层系上绳子吊下来,专门盗窃没安防盗窗的高层住户。

  这种盗窃手法自成一格,也跟咱们这位技术开锁的大盗不沾边。

  所以,首先可以确定的是,已知的有报警记录的盗窃案,跟咱们面对的这位窃贼没什么关系,他只偷TG,适当延展一下,至少他的盗窃对象出于某种原因绝不会选择报警,他从根源上直接避免了与警方交锋。

  他很聪明,至少比一般的贼聪明得多。

  同时,他的自控力还很强。从来不拿动辄一件几十万的名表珠宝就是证明。

  那些东西看起来值钱,但销赃是个大麻烦,很容易被警方查到,许多窃贼就是在销赃环节露出马脚,最终落网。

  道理很简单,窃贼们也明白其中的风险,但人啊……人就是那么难以控制贪欲,人在诱惑面前就是那么软弱。

  那些因为销赃最终落网的窃贼,哪一个不是在面对名表珠宝时动了一下’我哪儿就那么倒霉了?怎么可能偏偏就抓住我?’的心思。

  唯有咱们这位大盗,从来不动这个心思。哪怕他的下手目标并没在家存放很多现金,几万块而已,而和这几万块一同存放在保险箱的,就是价值上百万的珠宝。

  这种自控力可以说惊人。”

  吴端点头表示认同,但也仅仅是认同而已,与以往不同,闫思弦这次分析并没有让他觉得惊喜。吴端等待着下文。

  闫思弦继续道:“自控力,以及选择特定的盗窃对象,毕竟都是主观因素,个人抉择,不算什么,难的是怎么找到那些TG?

  注意一个概率,墨城这两年总共打掉了39名TG,其中33人家中有被盗的情况。八成以上啊,准确率都快赶上巡(防止和谐)视组了。

  你想过没,他怎么能如此准确地知道哪些人是TG?”

  吴端的面色十分凝重,他沉默了许久才道:“我有一个不太好的想法。”

  “别说!”闫思弦少有地流露出紧张的情绪。

  除了紧张,他还害怕,不寒而栗。

  “有些话不能乱说。”闫思弦道。

  于是吴端低声道:“天下乌鸦一般黑。”

  他的意思已经非常明了:或许已经没有干净的地方,也没有干净的人,窃贼并没有刻意挑选TG行窃,只要是个当官的,他就偷,这样也能达到八成以上的准确率。

  这想法令两人头皮发麻,他们犹如举着火把独行的人,天地之间一片混沌,不清楚来路,也看不到终点,连一个同类的火把都没有,随时可能被不知什么吞噬。

  闫思弦理解了这案子保密背后的深意,只有他一人理解时,并不觉得有什么,他对这世界本就不乐观。可他看出了吴端恐惧。这令闫思弦忧心忡忡。

  但吴端的恐惧只有一瞬。

  “先不说这个吧。”吴端道。

  “好。”

  两人十分默契地揭过这一篇。他们不能丢了希望。没了希望,他们所有的智慧角逐,所有的命悬一线,便都没了意义,他们也不必再去探究任何真相,等待黑暗蔓延至天际,等待灭亡即可。

  吴端起身给自己泡了一杯茶,他又问闫思弦道:“你要不要?”

  闫思弦说“要。”

  于是吴端又给闫思弦泡了一杯。

  他需要做点什么,让自己暂时从那个阴谋论的陷阱里跳出来。甚至,泡完了茶,吴端踱步到窗前,看了一会儿警局大院里的枯树,以及警局门口的车水马龙。

  今天天气很好,是冬日里少有的艳阳天。站在窗边,阳光就能照在身上身上。

  吴端便站在阳光里胡思乱想着,他想:人是应该多在阳光下晒一晒的,这样晒着,便很难冒出什么阴暗的想法,不想去害人,也不大容易把别人往坏处想了。

  这个过程中,闫思弦一语不发地保持着刚刚的坐姿,右手时不时拨弄一下左手腕上黑色金色编成的绳扣。

  有人敲了敲两人的办公室玻璃门。

  一支队办公室用玻璃幕墙隔成了两部分,较小的一块空间是吴端和闫思弦的办公区域,其余的敞开空间,则是刑警们的办公区域。

  此刻,两人就是关了门,在他们自己的办公区域讨论着这件事。

  吴端开了玻璃门,门外的刑警道:“外卖,用不用你们点上?”

  “不了,多谢,我们出去吃。”闫思弦抢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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