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H_mark
杜宇生后知后觉地紧握自己的手机。
纠结许久,重重地叹了口气,拿着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来。
杜宇生把那张有景老大的七人合影推到黎曜眼前。
“说到底,你还是没有回答我到底认不认识这个人。”
出于谨慎,照片上的人除了景老大之外都被打了厚重的马赛克。
黎曜拿起手机端详许久。
摇摇头,他道:“就是他姓景吗?我在养父那里从来没听过他的名字。”
这是一句聪明的实话。
“这是那会儿有名的军火商。你不认……”
杜宇生的话被手机的响声打断。
恼人的铃声叫起来让杜宇生一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电话是贺绅打来的,杜宇生看了黎曜一眼,拿起手机走到了墙边。
“喂。”
“嘿,杜少爷。”
贺绅的电话里几乎永远都没有安静的时候,不是在会所就是在泡吧的路上,杜宇生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这个点的确是贺绅出没清醒的时候。
“怎么样,事儿办好了?”
“没办成给你打什么电话啊。”贺绅贫嘴道,“这不是浪费我时间么。”
杜宇生道:“那就放屁吧。”
“不过这件事有点麻烦。”贺绅那边停顿几秒,接着道,“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这个人上岸很久,底子洗干净了不说,以前的事人家不想说。人情,钱,我可都搭了,弯弯绕绕你不知道多麻烦才搭上线,来来回回好几次这个人才答应说。但是他只能和一个人说,我琢磨着,你亲自来吧。看来你要查的这个人了不得,当初也是个风云人物吧。”
杜宇生揉揉鼻子,问道:“他人那么谨慎,怎么会同意见我?我可是警察。”
“我他妈傻比是不是?”贺绅在手机里骂了一句,道,“我和人家说你是警察他能把我就地正法。我给你编了个身份,我说你是陈鑫的私生子,他就答应了,具体怎么编,你路上再想想。”
“说地点吧。”
贺绅道:“这人现在是一酒吧的老板,姓路,我待会儿把地址发给你,这边我等你。”
杜宇生点点头,道:“正好我还有点别的事儿找你。”
贺绅挂了电话翻了白眼,心想自己手腕上这块表还真是要得少了。
杜宇生到底有多少麻烦事儿啊,把自己当包打听了不是。
挂了电话,杜宇生长长地舒了口气,黎曜就站在旁边,他也不介意都被他听了去。
“看来有人帮你查这个人了。”黎曜靠在墙边,玩味地看着杜宇生。
点点头,杜宇生丧气道:“是啊,看来是没法早休息咯。”
杜宇生穿好鞋子准备出门去酒吧见那个人,临到门口,黎曜意外地伸出手拦住了他。
“你等我一下。”黎曜道,“我换身衣服,和你一块去。”
杜宇生诧异。
“……你去干什么啊?”大约觉得黎曜说得不切实际,杜宇生笑出声来,道,“你知道我要去哪儿,见什么人,做什么事,你就要和我去。咱俩到底谁发烧啊?”
“你电话里不是说了么,去酒吧。而且你也说过,这个人是个军火商。”黎曜不痛不痒地笑了笑,道,“我在外面等你,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杜宇生承认在挂了电话的一刹那他就觉得自己单枪匹马这么去见人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他也想了待会儿带个人去,可他没想到黎曜居然也会想到这一步。站在杜宇生的角度,黎曜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要去见什么人,他居然说“不放心”,这让杜宇生不得不暖。
心底泛起阵阵的暖意,杜宇生看着黎曜换好衣服出来,站在自己的身边换鞋。
忍不住咬着下唇笑他道:“你一个文弱书生,真出了事儿也不顶用啊。”
黎曜穿好鞋冷着脸看着他。
杜宇生立刻改口道:“我就是去见一个人,没危险,都瞎说的,刚刚。”
环岛的闹市区有一条酒吧街。
入了夜就是这里最繁华热闹的时候,往往站着看过去一眼望不见尽头,全都是明晃晃的灯牌。这里即便是从前的纨绔子弟杜宇生也不经常来,他这人不好喝酒,来了也怕扫兴,所以很少过来。
里面不好停车,黎曜只得把车停在外面,两个人步行过去。
杜宇生低着头看着贺绅发来的地址导航抱怨了一句道:“还挺偏的店面。”
即便是酒吧一条街生意也分热闹冷清,贺绅发来这家就属于中规中矩的那种。
店面不在人声最鼎沸的街口,反而在一个不太起眼的街角。
杜宇生抬起头看了看酒吧的灯牌,转过头去,黎曜也和自己做着相同的动作。
笑了笑,杜宇生道:“就这儿,我说要么你回去吧,我可比你强多了,何必……”
“我就在这儿等你。”黎曜说得不容反驳。
杜宇生无奈地笑笑,想想也成,想等就让他等吧,求之不得的待遇。
进去之前,黎曜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说到底,自己也不是实心实意真的担心杜宇生才来的,他想知道,杜宇生约见的那个人是不是自己找了许久的那个人,黎曜看着自己表盘上反射出自己的样子,觉得有些愧疚。
面对一个坦诚相待的人,你却没有办法用相同的心境回应他,黎曜自己这种行为叫作,可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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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宇生进去的时候贺绅正在吧台喝酒。
他大概喝了不少,眼神都有些迷离,看见杜宇生从门口进来,扬着手臂招呼他过来。
“来来来,先喝一杯。”贺绅把刚刚给他准备的调酒推到杜宇生的面前。
杜宇生翻了个白眼,道:“我可是来办正事的,哟呵,手表说戴就戴上了?”
贺绅立刻反手捂住自己的手表,生怕杜宇生再给要回去。
指了指酒吧最里面的那间关着门的包房。
“姓路。”贺绅提醒他道,“记得啊,你姓陈。陈鑫的私生子。”
杜宇生咧开嘴角笑笑,这个笑容让贺绅觉得有些瘆。
贺绅瞬间就明白了杜宇生的含义。
妈的,这厮要是能按自己说的做事就有鬼了。
那就不是杜宇生了。
这间酒吧虽然人不算多,可还是有些吵闹。可沿着贺绅指的这条路走,里面却越走越静,杜宇生看着四周的墙壁,估计里面都是隔音材质。走到了贺绅说的尽头,外面吵闹的声音已经丝毫听不见,杜宇生下意识地看了看眼前这扇门,也许带着黎曜来是对的,就现在这样,哪怕有人把自己杀了,外面也不会有人听见。
这样的想法让杜宇生起了身鸡皮疙瘩。
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沉闷的男声。
“进来。”
杜宇生推门走进去。
“您好。路老板。”
出乎意料,包房里面只有一个人。
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抽烟,面前的电视虽然开着,可一点声音都没有。男人穿着一件再简单不过的衬衫,虽然看着年过四十,可他的身材很好,一点发福的迹象都没有,人看着年轻有精神。
瞧着这毫无防备的架势,真把自己当私生子了。
路老板点了支香烟,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杜宇生。
“陈鑫的……私生子?”
杜宇生咧开嘴角笑笑。
把门反锁之后拉开路老板对面的一把椅子坐好。
“我姓杜。”杜宇生笑了笑低声道,“怎么会姓陈呢?”
路老板夹烟的手指停顿在半空中,还没有反应过来似的皱着眉,问道:“杜?哪个杜?”
杜宇生咝了声,啧了声。
他脸上的表情太过诡异,一点都不像是私生子怯懦的样子,倒是看着像……
路老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被人耍了,眼前这个看着不着调的青年根本就不是什么陈鑫的私生子,噌的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香烟都来不及熄灭扔在桌子上,迈着大步向着门口的方向伸出手。
杜宇生拦住了路老板。
笑了笑,道:“我劝你别去查我是谁。”
指着对面的沙发示意路老板坐回去。
“你别有顾虑。”杜宇生尽量使自己看着普通一点,露出和善的笑容,道,“我就是来问路老板几个问题,问完我就走,出了这个门之后咱们俩谁都不认识谁。”
对方的身份不明,路老板犹豫着慢慢地坐回原位。
重新点燃一支香烟,烟雾缭绕中看着杜宇生,其实即便他不说,路老板也能大概猜到杜宇生的身份。
能追问景老大景文事儿的人。
不是贼,就是官。
“想听哪段?”
杜宇生笑笑,果然路老板是见过大场面的,道:“关于景文是怎么呼风唤雨叱咤风云的过往我不想听,我只想听,他和这个人的关系。”
到底是谨慎,杜宇生没有把照片全部拿出来,他只单单拿出了陈鑫的照片。毕竟一个已经死掉人的照片,路老板开口的几率比较大。
“陈鑫?”路老板慢慢地嘬着香烟,看着陈鑫的照片,道,“他不是死了?”
“凶手还没有找到,人还在外面飘着。”杜宇生歪着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打趣道,“怎么问这么多,你想做这个凶手吗?”
路老板笑笑,面不改色地摇摇头,将没有嘬几口的香烟在烟灰缸里熄灭。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那会儿我算是文哥的……现在叫会计,文哥那几年刚刚起步,军火买卖做得不算大,他好赌,而且喜欢刺激的,我记得,不仅仅是陈鑫,好像还有几个人,大概六七个?都是些毛头小子,”路老板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接着道,“这几个王八蛋做了个局,几个人联合起来出老千,赢走了那时候文哥手头所有的钱。”
杜宇生愣了愣。
局?什么局?
路老板讥讽地点着陈鑫的照片道:“陈鑫就是这么发的家,不然以他的智商怎么变成的富商。那场赌局文哥不仅仅丢掉了所有的钱,还输掉了一个儿子。除了照片上的人,知道这件事的,还活着的人,一个手掌都能数得出来,要不是因为我是他的会计,这事我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