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H_mark
杜宇生话里的意思不像是开玩笑。
贺绅有点诧异,他捋着自己的鼻梁,看了看自己这个曾经的狐朋狗友。
“杜宇生。”贺绅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啊?”说到一半,贺绅突然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提醒道,“玩命了是吧?”
“瞎他妈说什么呢?”杜宇生白了贺绅一眼,笑道,“我听说你有一个房子是你爸买的,装修好了一直空着没人住?”
贺绅摸了摸自己手腕上杜宇生送的手表,点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
“成。”杜宇生拍了拍贺绅的大腿,笑道,“把钥匙给我,借我住一阵子,回头再还你,你要是嫌弃,我家那栋你随便挑一间。”
贺绅翻了个白眼,听出了杜宇生这句话里的意思。
“我不仅房子借你住,还得给你保密是吧?”
杜宇生点点头,拿着自己的手机在贺绅面前晃了几下。
“等我想好了时间,你就把这条信息发给那个终端。”杜宇生点燃了一支香烟,道,“不是都耍着我玩么?不是都把我当煞笔么?咱们这次来个角色互换,看看你是不是能被我耍一次。”
贺绅听不大懂杜宇生的意思,只能跟着点头应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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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吧里和贺绅又厮混了一阵,杜宇生才从里面出来。
出来之前瞧了眼手表。
北京时间凌晨三点整。
杜宇生将嘴巴里的香烟夹在指间,刚刚在包厢里那个狭小的空间吸烟,这会儿身上都染上了烟味,杜宇生自己闻着都难受,索性就站在路口,让风吹着,等着身上的烟味散去。
掏出手机,杜宇生打开微信看了看,除了小白的几条微信之外都是些公众号的推送,其实这次杜宇生自己也知道,明显做了假口供,倒是难为小白了,不然按着杜宇生那些拙劣的假口供,要么拘留,要么就在警局里关着,哪能像现在这样。
杜宇生眯起眼睛看着黎曜的微信,黎曜没有朋友圈,偶尔发的都是些学术论文,专业单词比杜宇生的腿毛还长。
想到这儿,杜宇生拿着手机在手里搓了搓。
一支香烟燃尽的工夫,那边瞧见一辆出租车。
杜宇生拍打拍打身上的烟味才上了车。
原本他也不想回家,但是这会儿杜太太不在环岛,老太太出去旅游还没回来,就算现在回老太太那也是空荡荡的房子只有杜宇生一个人,想着那场景就觉着心酸,没辙,杜宇生只能再回自己家。
说起来还真是讽刺,那会儿杜宇生是为了黎曜才大老远地搬过来,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热脸贴冷屁股的行为还真是自讨苦吃。杜宇生站在楼下看着自己家的玻璃叹了口气。
又想抽一支香烟。
杜宇生蹲在小区旁边的花坛那,从兜里摸出一支香烟。
拿着打火机打火的工夫,杜宇生居然看见了从单元楼走出来的黎曜。
下意识地瞧了眼自己手腕上的手表。
现在是凌晨四点,太阳都快升起来了,他这是要干吗去?
眼瞧着穿着灰色大衣的黎曜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而后缓缓地发动了车。
杜宇生缓缓地吸了口烟看着黎曜离开自己的视野。
重重地出了口气,杜宇生突然想起来,那会儿小白刚调过来的时候,曾经帮自己盯过黎曜,杜宇生还记着小白明明说他看见黎曜从家里出来离开了小区,怎么杜宇生撬锁进去的时候又看见黎曜在家里。现在想起来,那会儿小白看见的应该是他的弟弟。
如果自己那会儿带着脑子,只怕早就能看透黎曜有两个人。
这一次,杜宇生可不想冒险。
摸出兜里的手机,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你好。”那边接电话的小护士声音甜美,“你好,护士站。”
还好那天偷偷从住院部离开的时候记下了护士站的电话。
“你好你好你好。”杜宇生嘴巴里叼着香烟,说话有些吐字不清,道,“请问黎曜医生在吗?”
“门诊早上八点。这里是住院部。”值了一晚上班的护士疲惫至极,几乎懒得解释,道,“门诊八点开始挂号,你要是着急可以网上预约,或者挂号机预约。”
“不是不是。”杜宇生拦住要挂掉电话的护士,道,“我和他约好了待会儿去医院找他,他在么?我又没他手机号码,也不想白跑一趟,这么晚了。”
“约好了?那你等会儿。”
杜宇生听着护士在电话的另一端吼了一句:“黎医生在么?他今儿是夜班还是门诊?”
两分钟后,护士重新接起电话。
“他今儿有个急诊,刚给他打了电话,估计待会儿就到了。”
“成,那我待会儿去找他,谢谢。”
杜宇生看着黎曜家里黑着灯的窗户,松了口气。
嘴巴里的香烟就要燃尽,杜宇生把它在旁边的垃圾桶熄灭,而后按动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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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来黎曜家里是什么时候?
那会儿好像正是陈鑫的案子,算着日子其实也没有过了太久。
可杜宇生却感觉过了好几年似的。
在门口仍旧动作娴熟地打开了黎曜家的门,他的家里漆黑一片,杜宇生反手将防盗门关上,而后打开了客厅的灯。
环顾四周,空荡荡的屋子一个人也没有,看着样子黎曜确实刚刚离开不久,空气中仿佛都有他存在过的味道。杜宇生站在客厅中央突然觉得有些喉咙发紧,他到现在都能想起来第一次来他的家里,黎曜穿着睡衣,看着开锁进门的自己,他倒是从容自若,反观自己倒是窘迫得厉害。
怎么他做什么都那么有把握呢?
知道了黎曜的身份,杜宇生终于有了答案。
黎曜的家和上一次来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的差别,仍旧干净单调。
杜宇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拉开了茶几下面的抽屉,里面是满满登登的一抽屉眼镜。
印象中,黎曜很少戴眼镜。
杜宇生想,这些眼镜的主人,应该不是黎曜。
客厅的旁边就是卧室,杜宇生还在这里面睡过觉,现在想想还真是后怕,万一死在这里怎么办。杜宇生靠在卧室的墙壁上站了一会儿,目光刚好可以看见墙上的那块钟表。钟表的样式很普通,就是高中时候教室里面的那种,除了数字和那几个针之外,其他什么多余的装饰都没有。杜宇生站在钟表下面看了看,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上了,踩着凳子摘下了那块钟表。
一般挂在墙上的东西,因为又高,又不经常使用,人们打扫的时候很容易忽略它们。
按道理来说,钟表就是这样。
但是这块钟表很奇怪,表盘很脏,背面也不干净,只有调整时间的旋钮是干净的。
杜宇生愣了愣。
一般人们在什么情况下会转动这个旋钮?在钟表电量不足,停住了,或者是它坏掉了,才会需要调整时间。然而这块表换电池的位置也是脏的,只单单干净着这个旋钮。
为什么这块表被人动过?
杜宇生突然有一个不好的联想,那天晚上自己在这里住过,黎曜中途还叫醒过自己,会不会就是那天晚上这块表被人动过。
将表重新挂在墙壁上,杜宇生给钟表拍了张照片。
紧挨着卧室就是一间书房,说实话,来过多次,杜宇生却从来没有进过这里。
书房里除了必要的家具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书柜。
杜宇生瞄了一眼,里面都是清一色的自己看不懂的英文书,偶尔还夹杂着几个自己认得懂的高级书刊。在书柜前停留片刻,杜宇生拉开了书柜下面的抽屉。
最先看见的是几张医疗公司的宣传册,下面压着的是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
杜宇生把上面的线团绕开。
厚厚的一沓资料,最上面的就是用曲别针别好的照片,首先是那张七个人的合影,后面跟着的是两张照片,这两张照片杜宇生见过,还是自己给黎曜的。这两张照片是那会儿夹在罗阳输在赌场车里的那本书里的,杜宇生那时候还奇怪,为什么明明是同一个人的两张照片,却只在其中一张照片上打了叉。现在一切就想得通了,因为另一张是景墨的。
这样想着,杜宇生骂了自己一句煞笔。
早就该看出来的。
紧挨着照片下面是几个人的个人档案。
杜宇生愣了愣,他看见了自己的档案。
上面从出生年月,户籍,小学高中大学,各种上学期间的获奖处分,警局内的通报批评,评优,甚至连自己的星座血型上面都有,有的小事连杜宇生自己都记不得,上面居然清清楚楚记录着。
最后面一张写着这份档案的截止日期。
杜宇生瞄了一眼,他下意识地打开手机日历对照片刻。
自己认识黎曜是在罗大亨案子之后,可这上面的时间远远早于这个时间段。换句话说,黎曜早就认识自己。
杜宇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虽说从基层调过来的事是自己因为老爷子的意外而求着尔局办的,可现在看起来,会不会这件事也和黎曜有关系?
或者说,老爷子的死,是不是也和黎曜有关系?
这个想法让杜宇生冒出一股寒气来。
下面压着的几份档案都是那张照片上面七个人的。按照大小,黎曜都给他们码好别在一起。
杜宇生拍了两张照片将这几份资料重新塞了回去。
又接着翻了翻其他两个抽屉,连带那些专业课本杜宇生也翻了一遍,再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杜宇生重新走回到客厅中叹了口气,果然和黎曜说的一样,这里没有任何有关于他弟弟的东西,要说有,就是黎曜的那张脸和他弟弟有关系,还有那一抽屉的眼镜,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原本想着黎曜这里会有点什么,杜宇生关掉了他家里所有的灯,准备离开之前,他还琢磨着要不要弄点什么监听器。
然后,漆黑的屋子里,杜宇生听见了敲门声。
第62章 二缺一(12)
杜宇生搓着手指,看着漆黑一片的室内,耳边是短暂而又急促的敲门声。
每下都是三声,不多也不少,隔几秒钟又会重新响起来。
杜宇生身上没有什么武器,枪也因为停职早就被收走了,黎曜家里的构造他又不清楚,只能在偌大的客厅中凭着那点铁质器具的反光,从餐桌上拿了一把水果刀,切西瓜那种,又长又锋利。
黑色的手柄,杜宇生紧紧把它握在手里。
一边听着敲门声想着这个人是谁。
首先绝对不会是黎曜,他自己回家还敲门这不是有病么。
那,会是他弟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