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禾
“吃的就是那个味儿好么!”明恕愤愤道:“啧,在家你还教育我,说什么不能偏食。我看偏食的是你吧?”
明恕现在胃口是好,特别好养,名贵的玩意儿能吃,路边一块钱的烧饼也能吃。但年少时不是这样,有点儿矜贵又有点儿娇气,别的不说,就连水果都有特别厌恶的。
不吃香蕉,因为吃过涩口的,有阴影;不吃苹果,因为太普通了,不好吃;不吃葡萄,因为酸;不吃菠萝,因为被菠萝眼儿扎过嘴,痛。
别人说“小孩子不能偏食”没用,萧遇安说就管用。
萧遇安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他,告诉他不能偏食,他就听进去了,每次遇到不喜欢吃的东西,想想萧遇安的话,就美滋滋地吃下去。
久而久之,偏食的毛病就好了。
到了现在,竟是萧遇安更偏食一些。
“我这不叫偏食,是按照自己的喜好选择食物。”萧遇安说:“我不喜欢生的青椒蒜瓣洋葱,为什么要逼迫自己去吃呢?”
“靠!”明恕震惊,“你以前不是这样说的!”
“哦?”萧遇安余光一扫,“我以前怎样说?”
明恕旧事重提,“你说不喜欢吃什么就要克服!想象它很好吃!”
萧遇安笑着沉默。
明恕说:“你别不说话!”
“我是在思考怎么向你解释。”萧遇安说。
明恕乐了,“还知道要解释啊。”
“当然。”
“那萧老板你解释一下?”
萧遇安清清嗓子,“我逼你吃水果时才十几岁。”
明恕:“……”
年龄不是理由!
“太年轻了,不怎么讲道理。”萧遇安一本正经地说:“后来才发现,其实不该逼你吃不喜欢的东西。因为你就算吃了,也吃得不开心。”
明恕心想,不,我吃得很开心……
“年纪越大,就越觉得人应该活得随性一点。喜欢吃的多吃,不喜欢吃的不吃,不得不吃就少吃。”萧遇安说:“我十几岁时不讲道理,你今年二十八了,又是警察,应该讲道理。我不想吃青椒蒜瓣洋葱,我们讲道理的明队不该强迫我吃。”
明恕一拍大腿,“萧老板,你怎么这么会瞎掰呢?哪哪都是你有道理!”
“你叫我一声老板,我当然得跟你讲道理。”萧遇安说。
“那我还叫你……”明恕差点口不择言,说出做“家庭作业”时的某个称呼。
萧遇安挑眉,“嗯?”
明恕红了耳根,扭头看窗外,“算了算了!”
回到重案组,明恕立即召集还留在局里的队员开会。
易飞知道他与萧遇安出去肯定是查案,但一场会开下来,仍是感到几分心惊。
“排查街拍爱好者里独自生活的中老年男性,这没问题。”易飞说:“但是前一名被害者被埋在科普游乐场,这能确定吗?”
“暂时不能,但可能性不低。”明恕说:“所以才必须去找。”
方远航说:“师傅,科普游乐场面积不小啊,这不好找吧?”
“但对凶手来说,隐蔽性最佳的地方却不多。”明恕在投影仪上放大科普游乐场的平面图,用红外笔画着圈,“第一是这里,游乐场的南出口,因为靠近拆迁区,这里实际上是游乐场和老居民区的混合地带,白天人们将垃圾扔在这里,一到夏天就恶臭难闻,晚上没有人会靠近;第二是这里,小树林,由于树木无节制生长,遮挡阳光,下方排水性极差,现在已经变成稀泥地带,有些人把这里称作‘沼泽’。”
明恕移动着平面图,又道:“还有这里,游乐场中心的厕所。游乐场内部一共有12处厕所,中心这一处是最大的,上下两层楼,当年在整个冬邺市,也算最‘气派’的公共厕所。但现在,它已经是游乐场最肮脏的地方。”
“师傅!”方远航举手,“还有个地方很可能藏尸。”
明恕问:“哪里?”
方远航说:“北区的鬼屋。”
队员们小声议论起来,明恕在平面图上找到鬼屋。
“鬼屋本来不可怕,和现在从国外引进的鬼校鬼医院没得比,但它恐怖就恐怖在,几年前有人在里面中过邪。”方远航说:“西城区有很多种说法,其中一种是鬼屋一到晚上,就有孤魂野鬼留宿,不少不信邪的人在去‘探险’之后,精神都出现了一定问题。”
“这个废弃鬼屋的确邪门,但它不是我们这次搜查的重点。”明恕说。
方远航不解,“为什么?”
“因为它虽然恐怖,绝大部分人不会去,却有少数人会被恐怖吸引。换言之,对凶手来说,它并不保险,明白吗?”明恕又道:“凶手的理想藏尸地,是绝对不会有人靠近的地方。”
天亮之后,警方再次在科普游乐场拉起警戒带,刑侦局和西城分局合作,重点搜查明恕划定的三个区域。
正午时分,一具局部蜡化的尸体在小树林下的“沼泽”中被找到。
“死亡时间至少在三个月以上。”邢牧戴着重重口罩,小心翼翼地翻动尸体,“腊化保存了伤痕特征,这名被害者与罗祥甫一样,颈部遭到反复击打,颈椎断裂。年龄目前还无法判断,需要回去做进一步解剖。”
找到另一名被害者本是一个突破口,但难点也接踵而至——尸源无法确定。
被害者身上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其家属并未报警,DNA比对一无所获。
“这从侧面说明,和我们预计的一样,被害者确实是独自生活,没有朋友,平时无人照料。”明恕待在法医鉴定中心,拿着邢牧递来的尸检报告。
被害者70岁,比罗祥甫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