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尺素
停顿片刻,顾良转头望向101教室的方向,道:“马清洁是7点50分睡的,高食堂是7点55分。这表示,虽然真凶掌握了深度催眠的方法,但每个人其实有个体差异,因此真凶实际上不能确保,每个人能准时入眠,他也许有5分钟左右、甚至10分钟的误差。”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4点换班之后,我也不是准时入睡的,而是约莫过了10分钟才真正睡着的。”
“再来,除了教室的钟表,卡牌上也有时间的。发现尸体后,我看过卡牌时间,与钟表的误差并不大。”
“所以,真凶调节了钟表指针在某个时间点的频率、催促大家入眠,但这个频率可能有时快、有时慢,但最终并没有真正改变时间。这其实可以看做系统帮我们降低了难度。”
“综上来看,暂时默认昨晚大家看到的钟表的时间基本都是对的,至少误差不会太大。那么真凶的作案时间,依然不到35分钟。”
“而考虑到不同个体受催眠影响入睡的时间有误差,真凶最开始给自己设定的整体犯案时间,也许只有30分钟。”
“除此之外,李晓玉的催眠书上,有这样的说法——普通的催眠师,要先对被催眠者进行浅层催眠,至少3次后,才容易成功对被催眠者深层次催眠;资深的催眠师,才有可能跃过浅层次催眠,直接对被催眠者深度催眠。”
“结合我们关于真凶一定进行了多次催眠的推论,这句话暗含了两个意思,第一,真凶不是资深催眠师;第二,普通催眠师对被催眠者进行了3次浅层次催眠后,第4次的深层次催眠,只是更容易成功,但仍有失败的可能。”
“因此,不论是从整个犯案过程,应该只有30分钟的事实来看;还是从真凶不能保证深度催眠完全成功来看,他是不会离开教室太久的,他得随时盯着大家。”
“所以,我的脑洞是,真凶虽然偷了钥匙,但他根本没有离开过教室。”
顾良的手从校服兜里拿出来,指了指教室窗户的方向,再道:“有了这个脑洞后,我们就要问一件事了,既然不必离开教室,那凶手为什么要偷钥匙?”
“带血的清洁布非常大,上面布满了血液,有的血迹呈喷射状。可以推理,真凶是拿着布做遮挡用的,避免杀人时血溅到自己身上。当然了,后面用来擦拭钥匙、以及凶器上血迹的布,应该也是这块布。”
“这个脑洞决定着,凶器一定就在教室里。而如果凶器就在教室里,真凶杀了人,将带血的清洁布扔到教室就好,反正大家都在教室。可他为什么要将清洁布扔到窗外呢?”
“现在看来,真凶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为了误导我们。”
“真凶应该也有担心,也许光凭一个会催眠的脑洞,大家不能将真凶直接锁定在李英语上。毕竟,第一天凭扔铅球锁定孟语文,结果答案错了;那么玩家动动脑子,都会想到,第二天应该也不能仅凭催眠锁定李英语。”
“所以,真凶布了一个更复杂的局。”
杨夜点点头,越瞧顾良,目光里越是布满了欣赏。
顾良每次推理的时候,在杨夜眼里,他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
顾良回头看向杨夜,杨夜便接过他的话道:“咱们早上集中讨论的时候,吴生物提了一个想法,如果真凶一个人不够时间取凶器,那就是有帮凶。有一个人偷了钥匙,把二楼201的孟语文放出来杀人。”
“对。”顾良道,“把真凶推给孟语文,是最好的。因为赵数学的死,她本来就有最大的嫌疑。现在她有被放出来的可能,那么第二次案子,她当然仍可能是凶手之一。”
“没人说这次没有联合作案。八个学生要比赛,也许就是有两个人、甚至三个人抱团,去杀另外五个人呢?”
“所以,真凶偷钥匙,只是为了嫁祸。他根本没有离开过教室。他只是拿钥匙开了一下窗户,把那块带血的清洁布扔到了操场上。仅此而已。”
“他偷钥匙、扔带血的布,是为了误导我们——让我们以为,凶手曾经离开教学楼去过操场以北的食堂后厨拿刀。”
“从教学楼往返食堂两次,至少需要1个小时,那么凶手一定需要一个在101教室外的帮凶。如果我们这么想,201被关着的孟语文,就再次中枪了。”
“那么现在——”杨夜上前握住顾良的手,“走吧,一起去教室看看……那被我遗漏了的、可能用作凶器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第165章 血塔罗(14)
101教室。
杨夜和顾良再度回到这里。
7月24日,第一起案子发生、众人进行了集中讨论后,决定当晚一起住在101教室,随后一起将桌椅搬到了走廊上。
傍晚大家投完票后,带来了洗漱用品、零食、被子一类的东西后,又搬了三张桌子和配套的椅子进来,为的是供大家打牌、以及摆放零食等小玩意儿。
此刻,一张讲台还立在教室前方,一把椅子被搬到了讲台上,椅子和讲台上都沾满了血,而尸体就放在讲台上。
经过顾良先前的初步推测,真凶最早是把尸体放在了椅子上,为的是模仿塔罗牌【正义】上正义女神的动作。只不过后来尸体自行掉落下来,落在了讲台上。
至于另外两把椅子、以及三张课桌,则依然在教室内。桌椅上摆放的零食、女孩子用的化妆包一类的东西在搜证环节被翻得很乱,但桌椅的位置基本维持原样,与昨晚是一致的。
顾良和杨夜仔细检查了一下这些放在讲台以外的课桌和椅子,再度做了确认,这上面一点血迹都没有。
再来,教室里可以用的东西,看上去无非是两块黑板擦、以及粉笔,以及一把塑料尺子。
这块尺子有没有可能作为凶器,大家一开始是讨论过的。
但吴生物曾拿着它往手上割过,没可能割破手臂,更别说刺进胸口。
除此之外,乍一眼之下,教室里再也没有肉眼看上去能用作凶器的东西。
最后顾良只得再将视线放到尸体上。
走上前,顾良盯着尸体旁边带血的塔罗牌看了一会儿,再走到讲台前蹲下身,取出了剩下的放塔罗牌的盒子。
顾良拿出这个盒子里的塔罗牌,修长的手指翻着卡牌,数了数,发现正好是14张。
捏了捏手里的牌盒,顾良侧头看向杨夜:“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一个很明显的,却被我们忽略了的问题。杨夜,7月23日上午,你给我们上完课,让我们抽塔罗牌。我们抽完牌后,你知道我们每个人卡牌的内容吗?”
“不知道。”杨夜摇头,然后想到什么,蹙眉问,“你认为……凶手可能调换过死者身上的牌?”
“对。”顾良道,“我们每个人抽到的塔罗牌都由自己查看、保管。真凶如果事先不知道死者身上的牌,是没法在杀完人后,将死者摆成对应牌面上人物的模样的。”
“比如第一个死者赵数学,是用砖头砸死的,绳子并不是杀人这件事本身的必需品,而只是真凶在杀完人后,模仿塔罗牌上恶魔绑奴隶的模样绑尸体时,用到的工具。”
“真凶应该没可能提前知道赵数学身上的塔罗牌到底是什么。”
“而如果真凶是在杀完人后、从尸体身上找出塔罗牌,再进行模仿,这意味着,他的行动线会是——在杀完人后、再返回马清洁的窗外偷绳子,最后又去给尸体身上绑上绳子。”
“这样一来,凶手的动作太多了,过程中被人发现的概率会增加。我认为他不会这么做。”
“第二起案子同理。教鞭、天平、椅子,这三样教室里可以找到的东西,恰好可以用来模仿正义女神。可是这种‘巧合’真的存在吗?万一死者古副班身上的塔罗牌,上面有着难以模仿的意象呢?”
“比如我抽到的【倒吊者】,是一个人双手被反绑、倒吊的形象,模仿这张牌的话,也会用到绳子。但昨晚进屋前,玩家们互相搜过身,真凶没可能把绳子带进来。这种情况下,真凶怎么模仿呢?他怎么能知道,古副班身上的牌一定就是【正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