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韵小尸
陆司语想通了其中的环节道:“他很可能是在洗手间的窗口看到了警方的车,然后就匆匆拿了东西跳窗逃了。”
楼下只有四个人看守,死角诸多,可能是有漏洞的,两分钟以前,他们也就刚到楼下,这一切太巧合了,而这人,也未免太警觉了。
宋文也反应了过来,走入空无一人的洗手间,这家按摩店的洗手间,豪华得像是旅馆一般,就差在里面放个床了。
宋文从窗口往下望去,这里虽是四楼,旁边却有几个窗台,还有一些空调的主机,地面处,有一个翻倒在地的垃圾桶,显然是有人跳下去之后被带倒的,垃圾桶正好做了个缓冲。
这个角落是个死角,不远处有一面很高带着铁网的院墙,现在可以看到那墙上沾染了一些红色的血迹,有可能是邵金庭匆匆逃走时划伤了腿留下的。
宋文皱眉,要知道,邵金庭已经是个年近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看起来这嫌犯不仅足够敏锐,而且体力够好,胆子够大。
警方的抓捕行动反应迅速,可这个人还是狡猾地溜走了,他毫不犹豫就选择了跳窗而出,真是个不要命的亡命之徒。
叶筝把附近的地图打开,继续搜索着邵金庭的信号:“我希望他不要机智到拔了电话卡……”
很快,地图上出现了一个闪动的光点,那光点已经出了这片楼宇,叶筝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找到了!等我具体定位下。”
“方向是在……”叶筝这句话还没说完,那地图上的光点一闪,最后消失了,叶筝抬起头来叹了口气道,“我这个乌鸦嘴,他拔了电话卡了……”
徐悠悠在一旁回头看向宋文:“宋队,现在还追吗?”
“不必了,现在追也追不上了。”宋文想了一下说,“傅临江,你们继续留在这里,找物证来核查下楼下铁网附近的血迹,看看能不能提取一些DNA或者是脚印等相关的信息。”
“叶筝,你去调下附近的监控,确认他逃跑的方向。”宋文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徐悠悠,准备发布通缉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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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的秋夜,天气透着寒凉,一处地下停车场中,车辆并不多,顾知白把车停了下来。
他并没有急于上楼,而是在座位上稍坐了片刻,然后才锁上了车,打开了车门。
顾知白下车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下了脚步,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那人穿着一件快递的衣服,带着帽子,帽子压得很低,从帽子下露出了有些斑白的头发。
即便这样,顾知白还是一眼认了出来,眼前的人是邵金庭。
邵金庭往前走了两步,离得顾知白更近。
顾知白顿了一下问:“邵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邵金庭开口:“顾知白,你别装了,今天警察去抓我了,要不是我警觉,上厕所的时候正巧看到了楼下的那些车,恐怕已经进去了。”
那时候他拼了命往外面逃,到现在被划破的腿上还传来丝丝的痛。
顾知白道:“应该只是正常的询问吧,之前他们也有把我叫了过去。”
“我还不至于抓捕和配合调查分不清楚。”邵金庭咬着牙又往前走了一步,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枪。
顾知白举了双手,示意自己的手上没有什么武器:“邵叔,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又不能左右警察怎么样。现在事已至此,我们好好商量一下,下一步怎么做才是正事。”
“我不会再听你这小子的鬼扯了。”邵金庭继续往前走着,他的表情逐渐变化,像是一只慢慢走向了猎物的猛虎,“白洛芮的事,戴小曼的事,于蕙芝的事,这些都是谁在暗中搞鬼?你准备就这么一步一步把我们都害死吗?”
顾知白往后退了几步,直到他的后背贴在了冰冷的墙面上,退无可退……
晚上九点的停车场之中,响起了一声枪声,引起了阵阵回音。
第188章
晚上十一点, 南城市之中的一座豪华小区内,屋子里亮着一盏灯, 一位男人坐在了桌边, 他皱眉看着眼前的棋盘。这一局棋已经快到终局,黑白子交缠,无论怎么落子, 都要让博弈的人思考半天。
在棋子的一旁,放着一盘洗好的草莓,在这个季节,草莓是不多见的,但是桌子上的草莓却是十分新鲜, 熟到了正好,在灯影之下, 发出了诱人的光亮。
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男人起身,把门打开。
穿着一身快递服的邵金庭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帽子压得很低,脸上也贴了胡子, 急速喘息着问:“车钥匙机票和东西呢?”
“就在这里。”男人说着话,指了指一旁的袋子里的东西, “顺利吗?”
邵金庭擦了一下脸颊上的血迹道:“我动手,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他说着话,把那些资料翻看着,里面的身份卡等证件, 做的就像是真的一样。袋子里还有几万的现金,以及几张银行黑卡,手机卡等。
“我也没有想到,这么多年就养了一头狼崽子。”男人又坐回了座位之中,看着眼前的残局,顺手拿起了一旁桌子上的草莓,咬了一口。
“你杀了人家爹妈,还想着他能够对你效忠?有利益的时候一家人,有危险的时候,你就看得出来谁才有用,谁才忠心了。”邵金庭说着,隔着袋子核对着证件。
“他家人,又不是我杀的,那是龙进荣杀的。”男人说着话,开始吃第二颗草莓,“而且,你不是也杀了龙进荣,等于给他父母报仇了吗?”
“没问题,我就先走了。”邵金庭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站起了身,然后他心生感慨,“下次见面,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是啊……我还挺想你们的,这下棋,我都没了棋友。”男人说着话,拿起了第三枚草莓,邵金庭看他吃着,咽了一下口水,他忍不住走过去,把这颗草莓抢了过来,放在了嘴巴里。
草莓应该是刚洗过不久的,上面还有些湿润。
然后邵金庭低头看向了眼前的棋盘。
“该白子了吗?”他似乎是查验了东西没错,心情大好,邵金庭看了看棋盘,忍不住拿起了一枚白子。
“嗯,正该白子。”男人说着。眼神盯着面前的棋盘。
邵金庭这时候也不着急走了,摸起来几枚棋子拿在手中婆娑着,他思考了片刻道:“若是下这里呢?”
“那我应该走……”男人沉思了片刻,又落下了一子,“这里。”
棋局上的战况一下子拉了开来。
邵金庭索性拉了椅子坐了下来,吃着草莓,又落了一枚子。
男人皱眉思索着,许久才又下了一颗。
邵金庭又抓了一把棋子,在手中婆娑着道:“现在下着棋,我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时光,那时候,我们在解剖楼的地下室里,就是这么喝着茶,吃着草莓,下着棋。”
男人点头:“我记着,那时候你输得比较多。”
“你怎么不说,我下围棋都是你教的呢?再说那都是过去的老黄历了,现在我的棋技可是今非昔比。”邵金庭叹了口气,“可惜现在,夏未知不在这里。我今天跑得匆忙,把钱包丢了,钱倒是没多少,里面有我和夏未知的最后一张合照,估计现在已经摆在了警察的桌面上。”
他的话语里能够听出来,是真的心疼。
男人笑了:“你现在家财万贯,那么多小姑娘投怀送抱,为什么还对她念念不忘?”
邵金庭摇了摇头:“你不懂,我这辈子,也就真的爱过她一个女人。为了她,我赴汤蹈火,马上去死都是可以。当年,多亏是你冷静,把她搭救了出去。”
男人落下一子道:“你回头到了国外,还不是很快就能看到她了?”
邵金庭握着白子,抬起头问:“她这些年过得还好吧。”
男人点头道:“挺好的,就是怕追查,不敢和国内联系。”
“嘿,承让了。”邵金庭说着话,落下了最后一子,这一子却是断了这一盘棋上黑子的所有后路。
“我输了。”男人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最后才说出那三个字,他的手伸向了盘子里不多的草莓,却被邵金庭抢了先。
“给我留点吧。”说着话,邵金庭拿起了那盘子草莓,把剩下的两颗放在嘴巴里,囫囵吃着,最后习惯性舔了一下手上沾染上的草莓汁,“棋局上出现了这么大的漏洞,可是不像你。现在,所有的线索已经断了。我再躲出去,你也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我就是觉得自己老了,不得不服老。”男人说着话抬起头问他:“没吃饭?”
“自然!你不知道,警察盯得紧着呢!”邵金庭说完了话,摆了摆手,握紧了那些证件,“这次真走了。”
门哒地一声轻响,关上了。
男人看着眼前的棋局,眼神逐渐变了,他忽地叹了一口气,用纸巾捏着,把所有的棋子都扔在了垃圾袋中。
然后他关上了灯。
屋子里黑了下来,安静极了,他就待在那漆黑的屋子里,看着对面的楼。
有一瞬间,男人的眼角划出了眼泪。他慌忙用袖子擦掉了,也不知道这泪水是为谁而流。
楼宇之中,无数的窗户,亮着各种颜色的灯,像是无数个匣子,里面住着各种各样的人。
那是繁华,也是寂寞。
好在过了明天,一切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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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的南城市局之中,林修然脱下了外衣,穿上了一件蓝色的法医服,随后戴上了口罩。
此时的解剖间内,已经躺了一具中年男人的尸体,尸体的面色苍白,尸斑刚刚浮现,看起来死亡时间不长。
陆司语已经带好了手套,正在和端午一起在观察尸体的外部状况。
宋文则是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的手里捏着一个证物袋,里面放着的是一张邵金庭和夏未知的合影。照片有些年代了,颜色脱落了大半,依稀可以看到上面的两个年轻人,笑得十分开心。
事到如今,邵金庭终于可以见到夏未知了。
“今天人倒是挺齐的。”林修然说着话来到解剖台前,“自从宋文你升了支队长,我已经有一段时候没有见过你了。”
宋文揉着太阳穴道:“519案正查到了关键的时候,这不是各种忙吗。”今晚他们已经跑了好几处的地方,而且看样子,是要通宵了。
林修然看向躺着的中年男人尸体,然后又看了看一旁的记录表,端午已经在上面填了大半。
“邵金庭?”林修然念着表格上的名字,“死亡时间根据肛温和尸体状况,大概是两个小时之前。”
“我们最近正在通缉的重要犯人,杀害于蕙芝的凶手。”宋文道,“我们抓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毒发,没有救下来。”
“上次于蕙芝的尸体还是我帮忙验的呢,你们这案子可是够邪门的,这才没几天,又死了一个。”端午在一旁忍不住插话道。
宋文在一旁道:“快结束了。”
林修然问:“你估计还有多久?”
宋文想了想:“已经开始收尾了,快的话,明天就有结果,慢的话,差不多半个月吧。”
“那看来已经胜利在望了。”林修然又看了看尸体的特征,“没有外伤,很明显的中毒致死,服毒畏罪自杀?”
“是谋杀。”陆司语在一旁忽然开口道。
“那就是杀人灭口?”林修然问着话,拿出了手术刀,娴熟地划开了尸体的胸腹部,“既然确定是中毒,那我们就先看胃容物了。”
暗红色的胃囊小心取下,随后划开,流出一些红色的汁水,进行称重。
“草莓,而且不多,毒是下在草莓上吗?”林修然辨认了一下问。
“不,不是草莓,如果是草莓的话,他可能会有警觉。”陆司语忽然想明白了这一点,他拿起了邵金庭尸体的右手,仔细地查看他的指腹,灯光之下,手指的指端,有一些异常的反光。
“毒,是下在围棋里的。”
宋文皱眉:“那他怎么能够确定邵金庭一定会去陪他下棋,又一定会拿起草莓来吃呢?”
“因为熟悉……”陆司语抬起头回答他,“看似是随意的安排,可实际上,每一个步骤,都是根据对方的习惯被精准计算过的。”
那是一个专门为邵金庭准备的局,从他拿起棋子起,就是一盘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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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的南城市局,宋文和陆司语快步走入了审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