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莲鹤夫人
谢源源气得头上冒烟,他恶狠狠地转身,恶狠狠地咬牙,然后恶狠狠地一把撕开了李戎的衣领,只听“呲啦”一声碎响,三个人都惨不忍睹地转过了头。那个动作,简直集合了影视作品中所有色狼在霸王硬上弓时的精髓,底下的季元凤神情木然,早就已经骂不动了。
“……在这。”谢源源头冒黑烟,死气沉沉地说,“我看见了。”
“哪呢哪呢!”三个人急忙转身,一窝蜂地涌上去观摩。只见李戎的脊椎,靠近大脑颅骨的位置,确实残留着一个漆黑的衔尾蛇印记。
“哦哦干得好。”杜子君随手拍了拍谢源源的肩膀,继而挤上去道,“怎么消掉这玩意?”
谢源源气得翻了个白眼,再也不想和这群卑鄙的大人说话了。
贺钦摸着下巴,揣摩道:“我看看……这个应该是……某种邪物吧?”
闻折柳道:“提纯圣水。”
贺钦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精致敦厚的小银瓶:“试试。”
【道具名称:至纯圣水】
【等级:A-】
【发动类型:即时发动】
【冷却时间:无】
【攻击力:无】
【效果:发动该道具时,能够大概率驱散拥有附身、污染、标记等技能的无实体非自然生物。】
【装备等级:25】
【道具介绍:神父必备,血猎精品,范海辛用了都说好。】
贺钦将瓶口下移,瓶子应该是满的,但过了几秒钟,一滴浅金色的浓稠水滴才从瓶口的边缘缓缓凝结出来,带着缭绕的光晕,颤颤挂在上面。
“好东西。”闻折柳笑道,“密度这么大。”
“商城里的圣水,这就算可以拿到的最高等级了,再高就是耶稣血,一滴净化地狱,一滴分化天使,一滴召唤七大灾……”贺钦看着圣水道,“可惜了,你哥现在还没拿到。”
圣水极其缓慢地渗入李戎的脊椎骨,将那衔尾蛇的印记稀释溶解出咝咝的声音,闻折柳眼前一亮:“可行!”
这一嗓子把谢源源也吸引过来了,贺钦就这样倒了一瓶圣水,把那印记洗得干干净净。洗完之后,李戎犹自昏迷不醒,不过,他刚才是被贺钦打晕的,现在更像是陷入了深度昏迷的模样。
贺钦道:“可以了,把那两个拉起来吧,天下之火欠我一件A级净化类道具。”
杜子君和闻折柳游过去,把谭昊和季元凤拔出来。季元凤还想发作,贺钦将李戎从半空中准确无误地甩进她怀里,登时把她想说的话砸出去了。
“还有多少时间?”贺钦问。
“四分钟。”闻折柳道。
“所有人都到齐了?”他左右看了看,“也不知道这是哪,但是……算了,总归哪都一样。”
闻折柳有点懵逼:“哥你……你干什么?”
贺钦邪气一笑,冲他眨了眨眼睛:“不是说好了吗?带你们出去啊。现在,躲开点,离我越远越好——那边的!”
他突然提高声音,却是对着天下之火的人说的:“如果不想死在这,当了别人的刷分器,也给我走远一点!”
望见诸人依言后退,他抬手拔下长刀,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天下的名刀,种种传承,种种奥秘,能够握在手中的,无非只有一把的锋芒。认清这一点,就算万法归宗,刀势入臻境。”
闻折柳在远处看着他,月戒闪烁,那些话也分毫不差地传入他的耳朵:“但是,假如反过去推导呢?千万刀锋归结一束,一束刀锋,便能化作尘世无穷无尽的传说——”
闻折柳睁大眼睛,仿佛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柠柠,你听好。”贺钦说,“握在我手里的刀,都有个统一的名字,就叫‘一’。”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他低声道,“它即是‘一’,也是‘万物’。”
腥臭蠕动的庞然蛇腹里,忽然就飘起了一阵奇异的细雪。
它们漫天飞舞,化作盘旋的温柔长风,从不知名处烂漫涌起,簌簌自血红的天穹旋转而落。闻折柳好奇地抓了一把,放在掌心,他方才发现,这不是什么细雪,而是繁多如雪的樱花!
千分之一秒,甚至是万分之一秒的间隙,贺钦已经拔出了他的刀,他低语,世间亿万刀锋也随之震颤,这是刀的语言,是杀机与锋芒组成的文字。
他说:“天羽羽斩。”
世间再也没有这样美,这样曼妙的刀刃了。它自万万碎飞旋的樱花中现出原形,刀身亦是樱花般芬芳的雪白,风雷的神纹纂刻在它的刀柄之上,宛如女郎对镜描眉的雪笔,揩过朱唇的脂刮。她在庭前且歌且吟,唱道山樱若是多情种,今岁应开墨色花,于是那漫野的春色也从她的眼角眉梢流溢出来,将天边和晚霞都染成多情的樱粉。
但这毕竟不是雪笔和脂刮,这是天神须佐之男斩杀八岐大蛇的神代三剑之一,是供奉在石上神宫中,地位仅次于天丛云剑的传说之物!
闻折柳一直不知道贺钦的武器叫什么名字,又是什么等级,他只知道他用的是刀,现在他才知道,贺钦所用之刀,要在前方加一个修饰词。
——他用的是刀,而且是天下任何刀具中的一把!
“后退……后退!!”滔天的杀意中,他不由自主地嘶吼出声,天羽羽斩已经在贺钦手里画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圆弧,他仅是做了一个最简单的动作:拔刀,而后挥刀。
一如数千年前,它斩断了八岐大蛇的九颗首级,这件堪称神级的兵器从此便被赋予了克制蛇灵的属性。贺钦拿着它,甚至不用招式和多余动作去修饰它的锋芒,至高无上的威仪已然君临在耶梦加得的腹腔中,炸开了无穷无尽的血与火,亦炸开了环绕中庭之蛇的骨肉脊椎!
耶梦加得在芬里尔的巨口中放声咆哮,巨大的身躯痉挛扭曲,几乎可以将大陆一下砸得四分五裂!天羽羽斩给它造成的伤口同时是无法愈合的,剧毒的腐血如横跨天地的黑虹,海啸般喷涌了出去!
诸神黄昏的圆环再度被打碎出一个豁口,而它却还没有进入到芬里尔身体的最深处,便被贺钦一刀捅穿了脊梁,炸穿了腹腔!
烈焰呈上升盘旋的红龙状,瞬间填满了碎裂的伤口和蛇腹中段的所有空间,粘稠的血肉如岩浆狂喷,耶梦加得的破碎鳞片犹如黑色的雪下降到人间——倘若有这么大的山和海能容纳这场雪。芬里尔的巨口被迫再度张开,吐出它疯狂哀嚎的同胞,苍穹的死亡之舞已经临近尾声,它们失去了这次机会。
此刻,贺钦只斩下了第一刀。
火与血的风暴缠绕着他,同时缠绕着另一个人,缠绕着他的心,他仿佛加冕在诸世纪的王座,金瞳如燃火,俯瞰着低于他的所有,低于他的一切。
“僭越的畜牲。”他冷漠地说,“诞生即是为了死亡,自以为掌控轮回,不过是他人掌中可有可无的弃子。你成神,你凭何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