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西特
这安慰话站不住脚,身上的人从来不会被任务世界的血腥残酷影响。
朝简翻身躺回原来的地方,手没有从陈仰脖子上拿开,他就那么睡了过去,面上没什么血色,额角全是冷汗。
陈仰稍微动一下,脖子上的手就会收紧,他没办法,只好维持这个姿势酝酿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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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东来敲门的时候,陈仰和朝简还在睡。
陈仰一看手机,下午快两点了,午饭时间是在睡梦中度过的,他打着哈欠拿开腰上的手下床,脚还没塞进拖鞋里面,背后就有双眼睛盯了过来。
“你也起来吧。”陈仰抓了抓头,圆寸有一点好,怎么睡觉都不会乱,他穿上拖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朝简歪着头,栗色发丝凌乱搭在额前,一条胳膊压在被子上面,两指拽着他的衣角。
陈仰让他听自己肚子里的咕噜噜叫声。
朝简的面部抽动了几下,他松开拽着陈仰衣角的手爬起来,蹲在床上发愣。
陈仰的眼神一晃,这一幕他像是在哪见过,他撑着床沿喊了声:“朝简?”
朝简转了下漆黑的眼珠:“嗯。”他捋着蓬松的半长头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仰。
“你肚子饿吗?”陈仰跟他对视。
朝简缓缓靠近。陈仰把头往旁边转,喷在他脸上的呼吸顿时重了起来,下颚被大力掐住。
“为什么躲开?”朝简掐着陈仰下颚的手指轻抖,牙关隐隐在打颤,竭力克制着什么,他低低吼道,“你为什么要躲?嫌弃我?还是你后悔了?啊,哥哥。”
“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有点痒。”陈仰知道朝简又多想了,他温声解释道,“我很怕痒,你知道的。”
朝简忽然古怪地笑了起来:“对,我知道。”
他摸摸陈仰下颚被掐红的地方,唇抿得发白:“我后天就去治疗了。”
陈仰从朝简的身上感受到了暴躁不安,他也有点焦虑。不知道该怎么安抚这个伤了他却又害怕得抖个不停的病人。
组织不好语言,陈仰索性给了朝简一个拥抱,拍了拍他冰凉僵硬的后背。
朝简慢慢停下颤抖,温顺地趴在陈仰肩头,半睁半阖的眼里涌出满足,他像漂泊的旅人靠在了自己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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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觉得他跟朝简的相处模式还和平时一样,没多大区别,这只是他认为的,他不知道在外人看来,他们之间都是甜气泡。
比如外人向东眼里。
向东想把陈仰后颈加深的咬痕拍下来糊他脸上,咆哮着问他是不是傻,咬成那样都没察觉?
然而向东只是发出一声肝疼的喘息。
“你昨天早上才做了个任务,今天又做了一个,惨还是你惨。”向东啧啧。
“能活着回来就行。”陈仰喊朝简出来,抽掉房间里的卡把门带上,“凤梨酥呢?”
“还在睡,第一次进任务世界,精神消耗大,吃不消也习惯不了,跟咱没法比。”向东懒懒散散地往电梯方向走,熏香的事得提上日程,梨子有精神创伤,不熏不行。
不多时,三人坐在一家餐馆里吃面条,向东一边,陈仰跟朝简一边。
陈仰单独给朝简点了一份鸡蛋肉饼汤。汤很香,装汤的小罐子很别致,视觉嗅觉都能得到享受。
朝简默默喝着汤,周身气息没有一点阴暗跟冷戾。
朝简的情绪一会好一会不好,好的时候淡然平和,就像现在,而他不好的时候敏感多疑,脆弱阴鸷,药没用以后这种现象发生的次数越发频繁。他面向黑暗,背靠阳光。
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转个边。
陈仰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他停下捞面的动作捞出手机划开,武叔给他发了张照片。
照片是在病房里拍的,病床上的武玉睡着了一般静静躺着,而旁边的孙文军穿着白大褂,一只手拿着病历本,一只手搁在无框眼镜上面,似是有人喊他面对镜头,他微微侧了侧脸。
瘦了很多。
武叔:早早,孙主任说他是你大哥。
陈仰:他是我以前的主治医生。
武叔:那他一点架子都没有,他跟我聊起你的时候很和蔼,我就以为你们是认的兄弟。
陈仰的大脑被“和蔼”两字冲击到了,他输入“不是兄弟”,又一个字一个字取消,发过去的内容是别的。
陈仰:叔,你认识一个武庆的人吗?
武叔:没听过,不认识,怎么了?
陈仰:跟你长得有点像。
武叔:那没什么,不相干却相像的人不是没有。
陈仰把手机塞回兜里,发现桌上的气氛很和谐,他瞥瞥稀里哗啦吃面的向东,又瞥慢条斯理喝汤的朝简。
“你好,请问阳林浴场怎么走?”后面响起一道女声。
陈仰回头看去,是个穿着清凉的年轻女人,外面还有两个朋友,他挑眉,想知道浴场的位置地图一搜不就搞定了。
没等陈仰琢磨明白女人是冲他们三人里面哪个来的,对面的向东就徒然扔掉了筷子。
“我上个洗手间!”向东丢下一句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微驼的高大身形看起来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