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予春焱
“你们这样有意思吗?全班都要听你们说话吗?”
苹果愣了一下,转头去看,是个排名前十的女生——苹果记人是靠记大概名次的——平时没怎么跟他们这些人说过话,对于一向排前五的苹果来说,是个各方面都毫无特色的女生,应该是姓刘。
那女生在“仗义执言”后,转向白石,朝他笑了笑,苹果顿时明白了她出头的原因。
皮狗被人顶了以后就蔫儿了,他本来就不敢跟女生说话,所以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
班里安静了下来。
但白石并没有为她的出头感到感激,就像刚才白石也没有觉得被冒犯,他毫不在意,于是对女生的好意和微笑,他一概置之不理。
裴苍玉不一会儿就欢天喜地跟在班长后面回来了,跟到班长的座位上,人班长都坐下了,裴苍玉又硬是聊了几句,才回来。
裴苍玉坐下来,拿着颗薄荷糖玩儿,没拆开吃。白石看了一眼他,转头去找班长,果然看见班长的脸颊里鼓起一块。
裴苍玉又看了一会儿自己的糖,虽然没吃,但脸上十分甜蜜,好像盯着就够了。
裴苍玉喜气洋洋地自我陶醉,突然注意到旁边白石的目光,他咳了一声,板起脸:“看什么看。”
白石冷哼了一声。
裴苍玉把糖握住手里,又踩到白石凳子下面的横档上晃起腿来:“干什么,有话说!”
白石还没有回答,那位之前的刘姓女生和另一个姓唐的女生走了过来,她们正从楼下买了咖啡回来,经过这里,看见裴苍玉又在欺负新同学,停了下来。
“你这样天天欺负人有意思吗?”刘瑶笙先开口,她的声音有点低,听起来有些凶。
裴苍玉愣了一下,他之前和这位同学做过一个月的同桌,后来她重新排座位的时候选了她好朋友,于是分开了,之后也没有什么交集。在他们坐同桌的时期里,关系一般,虽说没成好朋友,倒也没吵过架。
但被这么一说,裴苍玉下意识地把腿收了回来,一方面他对好学生有先天的“敬重感”,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另一方面,说实话,裴苍玉觉得她有点严厉,不怎么笑,不太好相处。
站在刘瑶笙旁边的唐淇也笑了笑,说什么算了算了,裴同学不懂事儿。裴苍玉听着就觉得别扭,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大家没有那么熟,而且莫名地就被压制了。
他必须得承认,他真跟这二位合不来,裴苍玉猜测是因为她们俩学习都比他好。于是他干脆不说话了。
刘瑶笙和唐淇又留了一会儿,批评了一下裴苍玉对新同学的态度,有点趾高气昂的意思,她们俩一个学习委员,一个语文课代表,裴苍玉什么也没说,装作没听到。白石转头看他,发现蠢货有点意思,对女生没什么办法,真是外强中干,要是两个男生这么个态度跟裴苍玉讲话,裴苍玉早翻脸了。他这样想着,哼笑了一下,裴苍玉瞪了他一眼。
等响了上课铃,两位女生离开,裴苍玉才抒了口气。
白石冷笑了一声:“你挺有意思啊。”
裴苍玉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你跟我说话?”
白石不开口了,好像说话只是为了取悦自己,有没有人回应根本不在乎。
裴苍玉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后面的话,才发现白石不打算开口了,气得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你真的……真几把烦人,说话能不能不说一半?”
白石翻开书:“别说话了,上课了。”
“……”裴苍玉憋死了,这人真的好烦。
裴苍玉转过去翻开书,不知道哪一页,探着身子去看前面的,都快站起来了,也没看清。
“37.”白石的声音响起来,“坐下,挡着我了。”
“放屁,我坐这边能挡你?”虽然这么说,裴苍玉还是坐了下来,奇怪地看了白石一眼,这人是真的奇奇怪怪。
裴苍玉打算看书了,谁知道白石又开口了:“你挺有意思,我打算观察一下你。”
裴苍玉:“……”
他看着长得像一团玩具的小屁孩儿,开口讲话像念课本一样毫无起伏,还老爱用一些书面词,正常人哪有这样的。
“你……挺装逼的啊……”
白石:“闭嘴,吵到我了。”
“……”裴苍玉暴躁地抱住自己的头,快被阴晴不定的白石烦死了,这人不正常。
裴苍玉猛地扭过身子,背冲着白石,回到自己的小天地,环抱着书。
白石停下来,看了他一眼。
***
晚上裴苍玉离校的时候,果不其然又晚了,不过今天他是因为打扫卫生,不是因为在操场扒同学裤子。
他冲出教室的时候班里还有几个住校生,一般学到十一点才走。裴苍玉着急忙慌地去公交站,打算追赶十点半的最后一趟公交车,他坐37路。
这会儿九点四十,裴苍玉赶到公交站的时候九点四十五,累得他坐下来就喘,早知道不用跑这么快了。
这个时候学校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校门口的摊位也都收了,这条街本来就为学生准备,因此这个时间段分外荒凉,只有路灯十分明亮,比其他街道的都更亮,学生专供。
裴苍玉探着头忘了忘,一时半会儿车还来不了,他把书包拿下来,翻了翻,翻到了剩下的一包烟。他掏出来,从兜里掏出火机,点了根烟。
他悠哉地伸着腿晃着脚,抬头看了看天,估计晚上要下雨。
裴苍玉抽了没几口,就听见旁边有人咳嗽,他转过头看了一下,这个女生,是同班同学,齐朔,脾气特好,学习也好,讲话总是声音小小的,但特别害羞,有点爱哭。
然后裴苍玉低头看看自己的烟,发现了招致女生咳嗽的罪魁祸首,他把烟拿出来扔到地上踩灭,又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齐朔看了一眼裴苍玉,又转回头。
37路车来了。
裴苍玉看看齐朔,又看看快到了的车,咳了一声,问她:“你坐几路?”
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又很凶,但想改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