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予春焱
白石犹豫了一下,说了个地点。
也不知道裴苍玉听没听懂,他随意地点点头,开始慢吞吞地穿衣服。
白石猜测他知道地名是在这种毫无办法的情况下多少给自己一点有掌握感的错觉,这对旅程来说不是坏事,随他去吧。
白石花了点时间收拾了证件,把藏起来的现金装进背包,顺便发现少了些钱。他停下来瞟了眼裴苍玉的方向,估计是裴苍玉失败的逃跑计划的资金吧。
他收拾好出来的时候,裴苍玉正坐在沙发上吃东西,抬眼看他:“收拾好了。”
白石看他一副平静的样子:“你这个态度倒是少见,不想挣扎一下吗?”
“对付你不能那样。”裴苍玉摊了摊手,“我不打算逃跑了。”
白石看他,带了点笑意:“那不是很好吗。”
“我打算抓你,我得看着你被捕。”裴苍玉语气平平地宣布,一边嚼一边说,似乎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进法庭接受审判,宣罪,判刑。”
白石顿了一下,旋即又问:“怎么抓?”
裴苍玉抬头看他:“我们走着瞧吧。”
说着把手里的薯片扔到了桌上,接过白石递来的拐杖:“我这条腿是不是断了?”
白石轻柔地扶着他:“会给你治好的。”
裴苍玉笑了:“那真是谢谢你。”
白石看了眼表,凌晨两点。
屋外安静地要命,连鸟叫都没有。
裴苍玉看着白石从地下车库里开出了辆车,才知道,哦,原来有车。
他一瘸一拐地跳上车,白石给他关上门,打亮车灯,发动时连引擎声都非常小,就这么简单地离开了。
裴苍玉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他望向窗外空荡荡的街道,突然看见了另一栋房子里拉塞斯站在二楼的身影。她没有睡,贴在窗户上,望着车灯。
裴苍玉看着她,她抬起手轻轻地挥了挥,裴苍玉勉强地笑了一下,便看见她捂着脸转过去。
裴苍玉尚且来不及纪念,就这么被硬生生地拔离这个地方,白石说“这里就是新生活”的这句话好像还在昨天,今天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和白石到底还是不太一样,即便只是这么短的时间,裴苍玉望着向后退去的街道和树还会觉得难过,他觉得自己像那种凭借风吹繁衍的种子,恨不能在每一个到达的地方生根。
可白石不。
他转回头,白石稳当当地开着车,开着开着开进另一个社区。
裴苍玉皱着眉问:“这是哪儿?”
白石停在一栋房子前:“我有个约定要完成。”
裴苍玉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白石解开了安全带。
在他要下车的时候,裴苍玉下意识地抓住了他。
白石转头看他:“怎么了?”
裴苍玉干咽了一下:“别……就……”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行吗?”
白石看着他,深吸了口气,然后点点头:“好,知道了。”
他下了车,身手矫捷地爬上了围墙,隐没在树丛里。裴苍玉望着他,说起来白石确实恢复得快,他的腿还不能动,白石都能□□了。
裴苍玉趁这个时候四下转了转头,要不是知道这是个住宅区,裴苍玉得说这地方有点太荒凉了。街道上没什么人,只有保安在巡逻,看到他就远远点了个头,也不过来,裴苍玉猜是因为这辆车,才免去了询问。
十五分钟后白石便回来了,他的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只是头发有点乱了,他拉开车门坐进来,带来一股扑鼻的香味。
裴苍玉挑了挑眉:“找女人吗?”
“不是,他家里太香了。”白石嫌恶地皱了皱眉,他的洁癖在这里也发挥着功能。
说着便启动车离开,裴苍玉又望了眼这个社区:“我说,这里倒是挺大,还很偏僻,很适合你……”
“你想住这种的吗?”白石看了眼他。
“我想住筒子楼。”
“我以为你喜欢我们那个区,”白石歪了歪头,摇下车窗,“毕竟有邻居,你喜欢跟人凑近一点不是吗。”
裴苍玉又笑了,他最近笑得多了,可能是因为大彻大悟了,觉得笑能表达一种无奈的情绪:“那你还绑着我跑。”
白石转头看他:“我也没办法。”他好像有点委屈,“我很努力了。”
裴苍玉叹了口气,突然伸手摸了摸白石的头:“你到底有什么病啊宝贝。”
说完他就看见白石的侧脸腾地一下红了,又抿了抿嘴。
裴苍玉默默地叹了口气。
裴苍玉以为他们会直接南下,但白石带着他先换套行头,白石自己把头发剪短,仍旧是金色,把裴苍玉的头发剪短,然后给他挑了几身行头,裴苍玉其实不太喜欢这个风格,他喜欢宽松一点的衣服,但显然这里并不太流行宽松,之后又准备了很多帽子。
接着他们去了弗拉区的一家修车厂,在那里白石把他换了车,换了辆Infiniti Q45,非常朴素,毫不惹眼。
在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开上了公路。
白石咬着烟没点,胳膊架在窗边,撑着自己的头,这是趟长途,他打算等累的时候再点烟,裴苍玉太困了,睡了。
他是被热醒的。
裴苍玉睁开眼,伸出手臂拍了拍车顶,太阳晒得车发烫,他嗓子有点哑:“几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