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狮
昏暗的病房里,夏熠轻轻撸了一把邵麟的头发。
或许是打了点滴的缘故,邵麟睡得很沉,呼吸均匀,眼皮安安静静的,半点反应都没有。夏熠的目光,从对方深深凹陷的眼眶,沿着鼻梁,一路游走到下巴清冷的线条,心中突然腾起一股无法解释的、酸胀的焦灼。
他甚至都想不明白那股冲动是什么——好几次了,夏熠看着邵麟,就莫名其妙地想咬他。他想在那雪白的颈肩留下自己的牙印,想舔一舔那双浅琥珀、永远清亮的眸子,想尝一尝,那张会笑着骗人的嘴……而在这个失而复得、又被拒绝坦白的夜晚,那种冲动格外难以自控。
就好像,只有在他身上留下印记,才不会让人走丢。
在那种强烈情感的驱使,夏熠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吻了吻邵麟额角。可等他嘴唇触碰到对方冰凉的皮肤,夏熠突然就清醒了过来。他触电般起身,活像一只干了坏事又不想让主人知道的哈士奇,夹着尾巴,蹑手蹑脚地落荒而逃。
房门被轻轻打开,又被轻轻地合上。
黑暗中,一直在装睡的邵麟缓缓睁开双眼,眸色雪亮。他眼底似是压着惊涛骇浪,混杂着太多情绪,有痛苦,有茫然,还藏着一丝隐隐兴奋。
离开医院,夏熠再次拨通了老同事的电话:“喂?老关?没错,还是上次我让你查的那个人。”
“不不不,我靠,不是相亲骂我的那个!”
“对对,那个男的,不是那个女的。我想看早些年的户籍档案,家庭关系什么的,有吗?什么?你和我扯门当户对干什么?!”
夏熠最后还是拿到了邵麟父母的资料。
户籍来自华国盐泉市,一座燕安往南的沿岸城市。父亲邵海峰,曾经也是一名警察。母亲张静静,是一名小学老师。再普通不过的家庭。邵麟小初高的记录都在盐泉,似乎确实是盐泉长大的孩子……
可夏熠在公安系统里一搜父母双方身份证,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只凭那两张照片,他就能看出邵麟绝不是这两个人的孩子。
邵麟的五官太立体,带着一种天然的混血感,而这对父母的长相普通而扁平,除非邵麟长大后整过容,要不然,不可能是这对夫妇亲生的。而且,邵麟曾经与他说过,自己母亲是哑巴,而且已经不在了……张静静是小学教师,且显然健在。
这份档案,完全是被伪造的?
还是说,邵麟是被领养的孩子?如果是领养,为什么档案里完全没有记录呢?
夏熠悄悄地整理好信息,决定哪天旁敲侧击问问。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为了了解媳妇,我付出了太多。
其实,最早的剧情安排,是00在桑葚酒那章偷亲狗子,然后狗子在黑暗中睁开双眼突然开窍(所以最早的时候,桑葚酒是个很重要的感情节点),但后来我改成了现在这个。00的性格很边牧吧,心细,敏感,察言观色,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主动给人添麻烦(可怜他还喝不醉)。00很早就觉察了自己对狗子的心意,但为了不让人烦恼,肯定不会主动表露,所以我觉得让00主动偷亲有点ooc。但夏狗呢,特别粗心,他被00吸引也不会知道,甚至还想去相亲(现在已经不想了)。不过,他的喜欢会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冲动里表现出来,但要人开窍则非常困难。综上所述,才做了这个修改~
第四单元基本收尾了,这个单元应该算是全文承上启下的一个中间点,还蛮重要的,结果剧情感觉有点散。纠结一个月了快,也想不出核心问题在哪里。对剧情上有想法的,哪里没讲清楚的,欢迎留言告诉我,谢谢!
第57章 幸运星
等包明新恢复过来, 已经是一个礼拜之后的事了。
为了争取减刑,他非常配合警方,什么都交代了个干净, 成功帮助警方又揪出了几个新型毒品的分销商。
包明新还说,暴君和他身边的人, 平时都带着墨镜, 或者口罩。之前他为了凑女儿包靓的医药费,硬着头皮去找暴君借钱, 却无意间看到了他、以及他身边人的脸。后来小马被抓, 暴君担心警方顺藤摸瓜找到他, 就药倒了他,还挖掉了他的双眼。
至于双眼被剜去后的事,他就没了记忆, 在芬太尼的作用下,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感受到了疼痛。
同时,暴君与阿秀被全国通缉。
线人老齐悄悄地告诉夏熠, 通缉令里那个男扮女装的白衣“女人”,就是他之前说的Terry, 而最早服用新型毒品而意外坠楼的刘远, 同时指认阿秀的男性扮相为当时在Morocco酒吧给他胶囊的男生。
当警方追到阿秀曾经工作过的“锦绣”花店,才发现阿秀不过是一个临时工, 留的身份证姓名,全部都是假的,早就辞职不干了。
警方由此推断,以暴君为首的贩毒集团, 能追溯到很多年前。他们只是尝试了一种以秘密星球为媒介的新型贩毒模式,并非最新渗透进燕安的犯罪团伙。这个犯罪团伙, 很有可能是蛇帮的上家——来自海上丝路的毒品供货商。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暴君有渠道收获当年“912重大制毒贩毒案”中的芬太尼配方。
很快,网侦组报告:暴君关闭了警方跟踪的那个秘密星球。谁也无法阻止他带着他的配方与核心成员,在另外的地方重新建一个。如果说,有什么值得庆幸的,那就是燕安市市内新型毒品SC的流通已经彻底中断了。
包明新唯一还放心不下的,是他的女儿包靓。
邵麟特意去了一趟燕安总院血液科。
包明新的女儿包靓白血病复发,只能再次接受化疗。小姑娘剃了个小光头,乖乖地靠在病床上。局里已经联系了社工,早些时候,给孩子做过了思想工作。或许是幼年颠沛流离的缘故,包靓远比一般十岁孩子来得成熟,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静静地看着邵麟,问:“我还能再见爸爸吗?”
邵麟沉默地点了点头:“一定安排。”
在包靓床头,放着一个金色的星星储蓄罐。当时,邵麟在搜查小马的租屋时,也在包明新床头看到过一个一模一样的。护士和她说,小姑娘爸爸离开前,给了她点零钱,让她夏天买冰棍,但小姑娘每次忍住不吃冰棍,就往罐子里塞一元硬币,因为小姑娘爸爸说,这是一颗许愿星。当储蓄罐塞满的时候,愿望就会实现——爸爸这次打工回来,她就能凑够医药费了。
可是现在储蓄罐都快塞满了,爸爸却很久都不会再回来了。
小姑娘仰起头,有点迷茫地看着邵麟:“叔叔,我爸爸是好人吗?”
“当然。”邵麟柔声答道,“只是你爸爸犯了一些错误。”
他摸了摸小姑娘的光头:“你爸爸很爱你。”
邵麟留下一点零食水果,来到护士站,递过一张银行卡:“包靓的医药费,以后都从这张卡里刷。”
前几天,他从自家邮箱里收到一封信。
信封里放着那张开给包容新的支票,捐赠来源是国际儿童急白患者协会。同时,对方还附送了一张卡片。依然是那熟悉的红色花体字:“我为暴君的行为感到抱歉。不过,你会后悔吗?”
邵麟收好卡片,把支票上交给了市局。
可郑建森眼皮都没抬一下,说,国际儿童急白协会捐的钱,该上哪儿去上哪儿去,你来问我干什么?有这功夫,不如去好好“回忆”一下,蓬莱公主号爆炸后,那些你“记不起来”的事。
入秋的风卷来一丝凉意,邵麟走出医院,坐进了GL8的副驾驶座。
GL8开过燕安市灯红酒绿的酒吧街,夏熠心血来潮:“包靓的事也算解决了,咱们是不是该喝杯酒庆祝一下?你那桑葚酒还有吗?”
“不了。”邵麟一听到“喝酒”二字,就生无可恋地闭上双眼,“我建议咱们回家喝点六个核桃。”
同时,姜沫踩着台阶离开市局。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这是她第一次晚上十点前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