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牙膏漱口水
好疼。
顺平强忍着疼痛站起身，继续说道：“你们这么做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如果有一天，站在这个位置的人是你……唔！”
话还没说完，本田又照着他的脸打了一拳，将人打趴在地。
“你以为你是谁？”本田扭了一下手腕：“这个世界难道不是谁强谁有理的吗？如果你能扳倒我，我跪下给你道歉，可是你能吗？哈哈，站都站不起来了吧！”
说完，又对着顺平的肚子踢了几脚。
三人见他疼得抽气，忍不住大笑起来，“看看，学着电影里英雄救美，啊不对，救另一个更弱的，结果自己反而被打得站不起来。”
“知道吗，我们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天天下课就抱着手机笑得一脸春心荡漾，谁知道是在跟哪个小婊子聊骚，她的胸大不大，哪天给我们介绍一下，好东西要和大家一起分享。”
“闭嘴！”
顺平抬起拳头便要打上去，却被佐山一只手钳制，挣脱不开，只能冷冷地怒视着面前三人。
“怎么了，被戳中心事了吗？你那是什么眼神？”
“吉野顺平是吧，我们记住你了。”佐山不怀好意地说道，然后对巷子角落里蹲着的男孩招了招手：“你，过来。”
“我，我吗？”男孩颤抖指着自己问道。
“对，就是你，快过来！”佐山不耐烦地催促道。
男孩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走向那三人，和他们一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吉野顺平。
佐山递给他一根快要燃尽的烟，怂恿道：“这个给你，烫上去，我们以后就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
男孩迟疑地接过烟头，喃喃道：“真的吗？”
只要烫上去，以后就真的不会再来打他了吗？
“当然，我们向来说话算数的，这家伙可比你好玩多了，只要你烫上去，以后你的位置就由他代替了，快上吧。”
“太，太好了……”
男孩有些激动，连思索都没有，拿着烟头的手迫不及待地向吉野顺平的额头上按去。
看着靠近的烟头，顺平的脑袋蒙了一下，紧接着一阵巨痛从额头传来，他拼命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汗珠却一滴滴掉在地上。
“哈哈哈，怎么样，不是要来帮人吗？人家似乎并不领情呢。”
三人围成一圈，看着两个弱者的自相残杀，佐山大笑着踹了踹顺平的腿，从兜里掏出烟盒，催促道，“继续继续，我这还有两根呢。”
“为什么……”
顺平艰难地抬起眼皮，盯着面前幸灾乐祸的男孩，他看到了，对方眼中没有愧疚，只有劫后重生的喜悦。
【顺平，人心是经不住考验的。】
真人先生的话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人心……
额头火辣辣的痛感逐渐变成了麻木，周围的声音也渐渐淡去。
或许，真人先生是对的。
顺平望着不远处的操场，那里明明有很多人，他们都能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却没有一个人选择前来阻止。
顺平忍不住自嘲一声。
原来人心真的可以冷漠成这样。
原来他做不了这个例外，也再次深陷其中……
真可笑……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半落，夕阳映出火红的天空。
三人玩够了，珊珊离去。
顺平一个人躺在地上，待疼痛平息后，才筋疲力尽地缓出一口气。
他艰难地站起身，只觉得视线大大的晃动起来，肚子上的疼痛再次传遍全身，他捂住肚子，弯着腰，扶着铁丝网一瘸一拐地走出操场。
经过操场时，顺平这才听到了刚刚一直保持沉默的那群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就是他主动招惹那几个人的啊，真不知死活。“
“不自量力。”
“乖乖当做看不见不就好了。”
“真蠢。”
“以后被针对的怕就是他了，都离他远点吧，小心惹祸上身。”
“快走快走。”
“……”
顺平对这些话充耳不闻，只是固执地向外走去。
他沉默着到外村老师的办公室拿回了自己的手机，看着吉野顺平身上惨不忍睹的伤，外村却连一句询问都没有，只是嘱咐他明天来学校必须换上干净的校服，不要扣班级的仪容仪表分数。
离开学校，顺平迎着夕阳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无神的看向停靠在路边的汽车。
车窗上映出了他伤痕累累的脸，嘴角一片青紫，胳膊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染红了衣袖，额头被烫出了几个水泡，阵阵发麻。
“这个样子，该怎么回家……”顺平扶着车窗喃喃道。
妈妈会担心的吧。
他放下刘海，遮住满是伤痕的半张脸，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滴——滴——滴——
“喂？”吉野凪接过电话，却发现电话里的声音沉默了许久。
“妈妈。”顺平的声音传来。
吉野凪松了口气：“是顺平啊，突然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该不会是来查我的岗吧，我今天可没有去搓麻将，也没有抽烟的。”
“我没有想查你岗，只是，只是……”
顺平哽咽了，他强忍着哭腔，不让母亲发现异常，努力微笑道：“只是想说，我今天交了几个很好的朋友，他们邀请我去他们家里玩，所以，今晚我就不回去了。”
“朋友？”
吉野凪有些惊讶，除了之前那个网友，这还是顺平第一次主动提起在学校交到了朋友。
她笑道： “当然可以，能在学校交到朋友是好事，好好玩吧，改天也可以邀请他们来家里做客，问问你的朋友们喜欢吃什么，我可以提前研究菜谱。”
“好的。”
顺平笑着说道：“那个……妈妈，我就先挂了，他们已经在等我了。”
“提前祝你玩的愉快。”吉野凪温柔道。
“嗯……”
挂掉电话，顺平久久的盯着黑掉的屏幕，盯着屏幕上这张可笑的脸，终于还是忍不住自嘲出声：
“这个样子，跟小丑有什么区别……”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去药店买了一些跌打药，然后找了一家普通的小宾馆，办了张房卡住了进去。
将今天布置的作业完成后，顺平才打开药瓶，对着镜子一点点上药。
忽然，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顺平的心跟着一跳，手一抖，棉签直直插进了额头的水泡上。
“嘶！好痛。”
他捂着额头拿起手机，果不其然是真人先生发来的消息。
他看了看表，已经九点了。
真人先生几乎每天晚上九点都会准时来问他在做什么。
顺平习惯性地打字道：
【正在写作业。】
他不想向真人先生诉说今天发生的事。
【真的吗？】
此时正百无聊赖地躺在高专操场上监督一年级学生们夜跑的真人怀疑地问道。
【你白天没有回复我，晚上回复消息的速度也慢了半分钟哎。】
“噗嗤！”顺平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真人先生居然还会注意这些的吗？】
连半分钟都能察觉到，原来真人先生也一直留意着他的消息吗。
真人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 “糟糕，居然被发现了，这样岂不是很没面子。”
“喂！我们已经跑完十圈了，你可以放下你的手机看看我们了吗？”真希隔着大老远喊道，这家伙最近总是盯着手机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谈恋爱呢，真是的。
真人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好的，我会和五条悟汇报的，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了。”
送走一年级们，真人独自躺在操场上。
【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可是无所不知的，不要骗我。】
“……”
顺平坐在床上，望着真人先生发来的文字，鼻子有些发酸，眼眶突然红了起来。
如果没有人来问他过得好吗，或许他可以一直漠视这一切，坚持住不掉下眼泪。
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强忍着，除了母亲，他从来没有能够倾诉的对象，但他并不想将负面情绪带给母亲，让她担心。
可今天，他的委屈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抱歉，你是对的！真人先生。】
顺平颤抖着双手，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全部告诉了真人，然后抱着枕头大哭起来。
真人全程蹙眉看完了顺平发来的信息，沉默了许久，最后只问了一句。
【你现在在哪？发个位置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