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没苗
夏油教祖神色莫名，他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呆滞了一会儿，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将五条老师竖起来的那根手指抓进掌心里，摩挲了片刻，轻柔又坚定地给他按了回去，很无奈地笑道：“悟是在和我讲‘正论’吗？好意外，偏偏在我走之后成为了正直有担当的大人呢，捡起那种被我抛弃的理论真的有意义吗？”
一个表演痕迹很重的反派又开始演绎了，五条老师懒得拆穿他，很气恼地鼓了鼓脸，把另一只手伸上来，很不客气地从夏油教祖一堆头发里挑出混进去了的那撇刘海轻轻揪了揪，小声嘟囔道：“真不懂杰到底抛弃了什么，这不是又捡起了很多不得了的责任吗？事到如今也还是很辛苦呢，笨蛋。”
“那还真是抱歉，悟从今往后恐怕都只能和我这个笨蛋一起努力了……不过对我来说，无论如何，能遇到悟就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了。”
夏油教祖毫不在意自己的本体落进他手里，若无其事地凑得更近了一点，温热的呼吸相当亲密地交缠在一起。
更早——大概是十年前的样子，他们同床共枕的日子更多，但优等生在这方面相当客气，会跟他好好分出各自睡的位置，虽说早上起来就稀里糊涂地睡到一起了，不过睡前特地分出各自位置的环节倒是没有落下，直到夏油教祖叛逃高专。
夏油教祖彻底放弃这回事是在上次被夏油杰夜袭的时候，他闭着眼把所有人往床上一按，随后就再也不在乎此事了。甚至今天被五条老师扯住也毫无抗拒，进化到了非常不得了的阶段。
等等，这家伙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很犯规的话来着？
五条老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想说点什么，只是“杰”刚喊出来，就被贴到脸颊上温凉的指尖叫停了。夏油教祖伸出来顶着他迷茫的眼神缓缓摸上他的脸，仔细地靠手指一一抚过嘴唇、鼻梁、眉毛，最终轻按在刷子似的长睫毛上不动了。
夏油教祖的神情十分专注，手下力气也无比轻柔，好像正在确认五条老师真的存在于此似的。五条老师莫名努力地瞪着眼睛，他不懂自己要是眨了眼是否会影响这种奇怪仪式，所以一眨也不敢眨。
就这么僵持了约莫几分钟的时间，五条老师还是没忍住眨了眨眼，心眼很坏且不需要忍住不眨眼的教祖大人粲然一笑，很轻佻地捏了捏他的脸蛋，揶揄道：“怎么突然开始干瞪眼了？看看，没忍住吧？”
五条老师：“……”
有坏家伙——突然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只是为了逗他玩！
夏油教祖很怜爱地摸了摸他的脸，叹息道：“好了，眼睛是不是有点干？不逗你了，睡吧，悟，今天辛苦了。”
他若无其事地将自己的先前发表的直叙胸臆之语揭过，凑得更近了一些伸手虚虚环着五条老师，手在他背上很轻地拍拍拍，像是哄宝宝睡觉的手法。
自从能记事起，五条老师就再也不需要这种方式协助睡眠了，但夏油教祖愿意这么哄他，他就莫名地因此感到了些许困倦，缓缓闭上眼。
正当意识飘远之际，相当灵活的大脑忽的回忆起了某段话语。
——无论如何，能遇到悟就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了。
五条老师猛地坐起身来，把差点给自己哄睡着了的夏油教祖也惊醒了。
“杰！！！”五条老师很正经地跪坐着，也把夏油教祖薅起来。
见他突然这么认真，夏油教祖也打起精神同他相对而坐，脸上充满着显而易见的迷茫与困惑。
“杰，刚刚那个……其实真的是告白吧？”五条老师很谨慎地问。
“……”
夏油教祖沉默地打量了他一会儿，直看得五条老师头皮发麻才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温柔笑容，吐出非常冰冷的话语：“是啊，我们是最好的朋友，独一无二的挚友。”
“明天恐怕还有事做，先睡觉吧，晚安悟。”夏油教祖躺了回去，还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五条老师：“……”
喂，这不对吧？可夏油教祖方才的反应又无比坦荡，好像显得他……显得他很居心不良似的。
五条老师将信将疑地倒下了。
与此同时，正背对着他的夏油教祖死死地捂着嘴在心中发出尖锐爆鸣。
——杰，今夜月色真美。
是啊，今晚根本没有月亮，所以完全就是告白！怎么事到如今还是只会这一句啊？这家伙完全是感情方面毫无长进的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这一晚，两个背对着小心翼翼调整呼吸不打扰对方的最强都没有睡好。
……
次日早晨。
五条老师假装镇定地坐在沙发一头玩手机，只是墨镜后的眼睛时不时便往旁边转一下，意图偷看沙发另一头在帮上学去的美美子修补玩偶貌似很忙的夏油教祖——这家伙已经把那个裂口拆了又缝缝了又拆二十八遍了。
路过客厅的拉鲁看着各自坐在沙发两侧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对方的两名最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戳戳非常谨慎地准备离开的祢木利久 ，询问道：“喂，他们两个又怎么了？”
祢木利久摇头，“我不知道，但最好不要靠近。”
早上起来就这样了，一对话就结巴，视线相交就脸红……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很久之前他们还在毫不羞耻地演绎狗血剧，现在到底怎么了？莫非是后知后觉地感到羞耻了吗？
拉鲁不明觉厉道：“好吧，如果是他们之间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处理比较好。”
成功在屋顶上待了一夜的夏油杰幽幽地从他们身后路过，闻言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仿佛情窦初开的青少年般的五条老师和夏油教祖，又默不作声地移开视线。
如果没记错的话，五条老师似乎昨晚才过来和他谈过心，回去之后竟然还有精力再与夏油教祖眉来眼去……该说不愧是他吗？
服了，难道他身上有那种百分百会让本世界原住民的五条悟和夏油杰看对眼的神秘buff吗？
第81章 百鬼夜行（32）
其他人被诡异的气氛震慑得不敢靠近，但夏油杰不在乎。
“有完没完？”夏油杰劈手把美美子的玩偶抢下来，顶着教祖大人无语的目光把他往另一边赶，“你缝不好就让我来，再拆下去，你干脆做个新的得了。”
夏油教祖反驳道：“我怎么可能不会缝——算了，你来吧。”
他前半段声调情不自禁地拔高了许多，后来才突然反应过来紧急地把自己的声音压下去，状作无意地瞥了一眼貌似没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注意力的五条老师，迅速地把针线也交给了夏油杰。
这家伙好像很心虚啊……夏油杰警惕道：“你到底怎么了？”
总不可能是这会儿就意识到要将全人类转化为咒术师是相当离谱的、像是精卫填海一样的行动，所以现在又打算犯病了吧？
夏油教祖面无表情，“与你无关。”
他才没兴趣和夏油杰讨论这种事情，指不定这人又会给他捅出什么天大的篓子。
“怎么？我的存在影响你谈恋爱了？”夏油杰翻了个白眼。
夏油教祖顿了顿，窘迫道：“别胡言乱语，我才没有……”
还在嘴硬的夏油教祖被忽的站起来的五条老师按下了静音键，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说话，忍不住露出了紧张的表情看着五条老师出门接电话去了。
夏油杰弯了弯眼睛，无感情地重复道：“哦——‘你才没有’，没有什么？”
夏油教祖：“……”
他选择性忽略了对方话语中的调侃，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道：“缝你的吧，再多嘴下去等美美子放学回来都补不好。”
恐怕，就算是这家伙也不能明白他的愁思究竟从何而来……主要是，他纠结的问题实在非常古怪。
就像把大象放进冰箱只需要三步，但他还没打开冰箱，于是就会纠结——虽然只看外表冰箱仍然是冰箱，足够装下大象，但里面会不会已经装上了其他东西呢？如果因为这些东西挤占了位置，无法容纳大象的体积……那么到底为什么一开始要把大象装进冰箱呢？既然没办法包容下来，那干脆就让大象在外面自由自在地玩耍呀，放进冰箱干什么！
好吧，他大概用了个很怪的比喻。总之，夏油教祖在意的事情稍微有点矫情且难以启齿。
这件事说来话长，恐怕得追溯到他们高专一年级的时候……对，没错，就是男高中生们的深夜食堂。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是临时起意，但后来也成为了常规活动，如果每次都是到了食堂才思考吃什么就太费时间了，要是因为这个迟到，班主任给不了他们好果子吃，所以他们有一个厚本子用来做菜单。
夏油教祖写的时候就会正经一点，轮到五条老师就是大量的废话夹杂着今日的菜单，带得他后来也跟着在上面写一些tips……夏油教祖最后一次翻开那个本子是在叛逃前几天，那本子剩余许多，空白页不知道翻了多久，忽的跃出来一张有字迹的，把他吓了一跳。
日久经年，他……不记得具体内容了，反正是一封情书，写给他的。那个本子只有他们两个使用者，再加上无比熟悉的字迹，夏油教祖骗不了自己，只是字迹看起来有点旧了，他不确定五条老师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也不确定是一场玩笑还是认真的，最后还是没作反应，又把本子放了回去。
再过一段时间后，夏油教祖就叛逃了，那个本子也不知道现在被扔到什么地方去了，五条老师现在还没提起过这回事。
不过五条老师找来时大声宣布过“要重新追求他”……可究竟是在说什么呢？到底还在说戏里的事还是在说那封没有被回应的情书？硝子问起来的时候回答的“挚友”又为什么那么果断呢？如果那封情书是真的，那现在的五条老师究竟喜欢的是谁呢？到底是当年无论如何也站在他身边的优等生，还是现在这个眼中只有“大义”的癫狂教祖呢？
哈哈……完全搞不懂呢，再想下去就又能延伸出无数个问题了，还是别再想了。
所以，果然还是不要把大象装进冰箱里吧？
夏油杰缝好了美美子的娃娃，将它放在茶几上坐好，带着慈祥的笑容拍了拍玩偶的脑袋，直起身来时一扭头就看见忧思上脸神游天外的教祖大人。
他不明觉厉地观察了好一会儿，夏油教祖竟然都没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问他看什么看，走神走得十分专心。
夏油杰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往教祖大人眼前晃了晃，问：“你到底什么毛病？昨晚失恋了？”
未来一片光明的怎么比他这个只能摸着石头过河的倒霉蛋还有愁？
夏油教祖这才回过神来，很惆怅地说：“……所以我才说你根本不懂。”
明明他才是“被追求的”那个，但仔细一想……最强力的情敌恐怕是高专时期的自己，这个来自异世界的夏油杰根本排不上号。
唉……他昨晚否认告白说他们还是挚友的时候，悟也没有反驳……悟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夏油杰有点无语。他被夏油教祖大人的回答梗了一下，隔了片刻才用客服的语气无奈道：“亲亲，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懂？”
夏油教祖：“……”
他说得很对，但夏油教祖不想就这么跟他解释，微微后仰打量了一会儿这个烦人的同位体，试探道：“你和你那边的悟……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夏油杰之前回答过一次，这次也准备同样地敷衍过去，刚要开始吟唱，教祖大人就冷酷道：“别说瞎话，我听得出来。你上次就是在胡说。”
要敷衍“自己”还是太困难了，更何况此时的夏油教祖没被什么意外情况加上降智debuff，所以这次好像真的混不过去了。
夏油杰视线缓缓偏离，避开教祖大人审视的目光，思考了片刻要不要继续胡说八道，最终还是叹气道：“虽然我很想给出其他答案，但——我和悟真的就是挚友，我死太早了，没来得及发展出其他关系。”
给出这个回答的他很不爽，如果面前的人被对换成上一个世界的小鬼夏油，他肯定会很坦诚地承认这件事，再说点宽慰的话让高中生不要多想，现在再想起高中生的成功也只是真心祝福没什么怨气。
但偏偏换成教祖就让他心头冒火，毕竟他们的年龄……呃，差不多吧，他们的年龄会更相近一点，性格也如出一辙地犟到嘴巴毒得自己舔一口都能被毒死。自己的失败固然令人惋惜，可教祖大人即将迎来的成功才更加让人不爽。
事已至此……算了，夏油杰没有那种非要给别人找不痛快的毛病。
夏油教祖却不依不饶起来，“那你调戏悟的时候为什么那么熟练？你……”
夏油杰眼神死，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冷酷道：“因为我是变态，最喜欢调戏路边的无主野猫了，路过摸一下怎么了？弄死我？”
一般路过的真·毛茸茸小猫咪警觉地看了过来，Satoru正要靠近研究饲主又在说什么瞎话，就被打完电话突然推门进来的五条老师吓走了，四条腿拼尽全力地狂奔，飞快地蹿回了楼上去。
夏油杰扭头看了一眼。
哎呀，小可怜，毕竟只是小猫咪，这下是真的被五条老师揍服了，一点都不敢造次。
五条老师只听见大概，眉毛一拧，很困惑地加入对话，“什么变态？什么调戏？你们在说什么呢？”
两只夏油原本还差点吵起来，五条老师一问却又不约而同地开始装傻，你一言我一语地把事情糊弄过去。
夏油杰毫不犹豫地一指，“他想调戏我家的小猫，变态。”
教祖大人没揭穿他，磨了磨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给我滚。”
五条老师稍显怀疑地各自看了他们一眼，不再纠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总不可能是密谋要毁灭世界吧？算了，那种事也不是很重要。
“刚刚五条家给我打电话来着。”五条老师顿了顿，他心里对本家烂橘子们的算盘一清二楚，不过还是得先问问夏油教祖的想法再说。
他继续道：“医院里的改造咒术师今天凌晨陆陆续续醒来了，高专接收了他们，正在临时地给他们普及咒术常识，但高专没那么多资源，应该接收不了他们太久。”
“所以五条家在问我们的意见……”五条老师很嘲讽地一笑，换了一种语气，像是在复述某人的原话，“‘如果有必要的话，五条家一定会全力支持砂糖猫猫教的行动’，哼哼，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们还在盘算着要在新世界占有一席之地。”
五条家完全不清楚真相，只能自己品味。结合着先前那只昙花一现的小猫的名字——“五条砂糖”，才渐渐从盘星教改名这件事中品出点味道来。
家主夫人情深义重，早就与家主大人藕断丝连。恐怕那段时期中尽管自己不知晓怀孕的事实，却也隐隐有所感觉，所以才给教会改了名字，只可惜后来……
没关系，尽管砂糖少爷失踪了，但家主大人和夫人一定还有未来！六眼战队！六眼战队！五条家掌控咒术界指日可待口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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