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爷党
原本英俊的面容被气的有些扭曲,清秀的五官失却了往常的骄矜淡定,变得有一些狰狞可怖。一双吊梢眼睛目露凶光,恶狠狠的瞪着薛蟠,那架势,仿佛是要择人而噬的恶犬一般。全然没有一个贵族子弟应有的宽宏和大量。
站在薛蟠身后的徒藉、徒煌两个细不可查的皱了皱眉,相互对视一眼,轻轻的叹了口气。恐怕今天一过,国丈童家的风言风语就要传遍京城了。
而与此同时,薛蟠仿佛不晓得发生什么事情一般用手扣了扣耳朵,神色茫然的抬头看了一眼房梁,又有些惊恐的打量一下周围的布置,这才松了口气一般的拍了拍胸脯,开口说道:“我滴娘啊,这音色,都赶上河东狮吼了。得亏我们这福源楼当初修葺的时候没有偷工减料,不然今日被你这狮子吼一震,还不得塌了铺啊!”
说着,一脸老怀大慰的拍了拍田仰生的肩膀,朗声笑道:“在哪儿找的工程队,干的不错。传我的话,包一百两金子给那工程队送过去。就说国丈童家的二公子亲自检验了这工程的扎实程度,甚为满意。叫他再接再厉啊!”
一旁的田仰生闻言,立刻满脸严肃的鞠躬应了。那神色,那举动说不出的认真恭敬,只是这番作态总是若有若无的透露出一股子促狭,众人看在眼中,不由得会心一笑。
薛蟠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田仰生的机灵配合十分满意。又冲着童克茶一脸友好的笑道:“如果童二公子不嫌弃的话,在下倒是有个提议。以后我们薛家再告竣的工程,便请二公子过来检查一番。不过二公子放心,以我们薛家的商业信誉,向来认同的都是按劳取酬,绝对不会让您做白工就是。”
看着面色铁青气的浑身发抖的童克茶,薛蟠不怀好意的扫了一眼小厮举着的黑漆填金的托盘,开口笑道:“检验一次,封你五千两黄金的红包,如何?”
说到五千两黄金的时候,薛蟠还特地加重了语气。清脆的嗓音带着刻意拉长音儿的婉转阴柔,配合着那时不时看向托盘上的银两的突出举动,徒煌再也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他这一笑,大堂内强忍着笑意的客户们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一时间众人哄堂大笑,欢声笑语霎时间响彻云霄。守在外头的车马行以及别府的下人小厮们好奇的探着头往里头瞧着,都暗暗猜测着众人是见了什么才能笑的这样愉快。
而与此同时,被薛蟠肆意取笑的童克茶已经彻底青黑了脸色。他自知口舌之上再难说过薛蟠,便也不再和他纠缠。只是面色难堪的看了徒煌和徒藉一眼。这一眼,自然也认出了两位王爷的身份。猜到薛蟠之前的话尤其是讲究太后和皇后那一段儿极有可能被站在薛蟠身后的两位王爷听到了,童克茶的脸色更加阴沉了。目光肆意的打量着两位王爷,眼神讳莫如深。
徒煌和徒藉两个见状,也没怎么在意。先别说他们两个的母妃和童太后对不对付,自前几年两位王爷走了薛蟠的门路向徒臻投诚,世人便将他们两个划拉到了薛家的阵营当中。并且今日薛家招标会开展,徒藉两个也确实是收了薛蟠的请柬过来撑场子的。直到目前为止,混的顺风顺水的徒藉两个还没有反水的心思。自然也就不会和薛家有仇的童家如何客气寒暄了。
这是立场问题,倒也不是说徒藉两个有多么看不起童家或者童克茶。
因此两人也只是矜持的冲着童克茶点了点头,神色疏离淡漠。徒藉却向着薛蟠笑道:“时候也不早了,你和童二公子扯了这半日的闲,嘴上倒是爽快了,仔细耽误了开标会的正经事情。”
这一句话出口,也算是隐隐提点着薛蟠别图一时之快将童家逼得狗急跳墙,延误了正事。虽然立场是站在薛家这边,可暗地里也算是帮童克茶解了个难堪。
毕竟,童家乃是皇太后的母家,也算是大雍朝的皇亲。童克茶今日表现如此难堪,虽说是咎由自取,但也是丢了皇家的颜面。徒藉身为大雍朝的嫡系血脉,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的。
薛蟠一脸赞赏的看了徒藉一眼。怪不得世人都赞忠廉亲王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只这一句话,其玲珑心思可见一斑。
可气急败坏的童克茶却不这么想。童太后原本就和宜太妃等人不对付。这几乎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此刻徒藉两个又公然站到了薛家一面和自己作对。碍于宜太妃的娘家势力,童克茶倒也不敢对徒煌如何。可是面对外家势力等同于零且自身又受了上皇厌弃一身势力被折腾的七零八落,后又接连几次被打压甚至连皇子宗籍都保不住的徒藉就没那么客气了。
他极为不屑的打量徒藉两眼,一时口快的冷笑道:“忠廉亲王向来以清高君子自诩,怎地此番却忘了规矩,竟然也学起了蝇头鼠辈听壁角的勾当?岂不知君子行事,非礼爀听,非礼爀视?还是说……忠廉亲王原本就是个汲汲于名利的碌碌小人?”
顿了顿,又一副恍然大悟的口气道:“那就难怪了,毕竟上皇曾亲口说过忠廉亲王无君无父,性格狡诈,生性媃奸。看来上皇的眼睛,还是很亮的。”
此言一出,别说是脾气不怎么好的薛蟠和徒煌,就连向来温润和煦的徒藉也忍不住的沉下了脸色,目光冰冷的看着童克茶。
正所谓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被褫夺皇子宗籍乃是徒藉生平最为避讳的事情。此刻却被童克茶在大庭广众之下张扬出来。看着周围人霎时间变得缩头缩脑,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一股子怒气从心底升腾而起。不过徒藉生性隐忍,即便是心里不快,常年贵族的教养也不允许他如泼妇骂街一般的吵嚷起来。只是面上的微笑再也保持不住了,神色淡淡的,负着双手站在一旁,眼眸闪烁不已。
徒煌当场便怒了,指着童克茶的鼻子骂道:“我呸你个吃软饭的怂货,你是个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敢对爷儿们行事指手画脚。先别说爷儿们站在这干嘛,只听你这一句话,以下犯上的罪名我看你怎么担待!”
薛蟠的脸上也首次没了笑容。一脸讥讽不屑的看着童克茶,不假思索的嘲讽道:“童克茶你好歹也算是京中世家的公子哥儿,说不过人直接认怂也就罢了。输的光明磊落也算你是个男人。偏像个娘儿们骂街似的攀扯别人做什么?再者你是个什么身份,忠廉王爷贵为大雍亲王,别说你一个区区从六品的余荫小官儿以下犯上是个什么罪过,即便看在忠廉亲王为朝廷敬忠职守这么多年的辛劳份儿上,也没有被你个纨绔子弟教训的道理?”
顿了顿,又道:“不愧是靠着女人立世的国丈之家,行事也同女人一般磨磨唧唧,牵三扯四的,一点儿也不爽朗。“童克茶听在耳中,不以为然的哼了两声。将徒藉做筏子的事儿,他也不是干了一次两次了。徒藉的生母杨氏原就是身份最低等的宫婢,只是相貌十分出众,性格又温柔和顺,这才得了上皇的青眼宠幸一回。可是后来杨氏有了身孕,上皇却觉得杨氏的身份太过卑贱从而对刚刚出生的徒藉也没什么好感。以至于幼年时候的徒藉在宫里受尽白眼,即便是寻常体面的宫女太监都能慢待徒藉,何况是童克茶这个国丈童家最为看好的嫡系子嗣之一?
因此童克茶在当年给太子做伴读的时候,就没少欺辱这个沉默寡言性格柔顺的徒藉,即便是后来徒藉功成名就了,童克茶仗着自家的势力也没怎么将徒藉放在眼里。更何况徒藉后来又被上皇彻底厌弃了。
因此今日童克茶难堪之余,下意识拿着徒藉撒气也就顺理成章了。
而徒煌则不同。徒煌的母妃乃是宜太妃牛氏,为人性格爽利,快言快语,即便是在后宫这种勾心斗角的圈子里照样混的人缘顶好,上上下下交口称赞。除了因为其本人手段伶俐之外,其家族势力自然也同姓氏一般的牛气冲天。虽然宜太妃的品衔没有童太后高,可是宜太妃家里面三个哥哥俱都是上皇依赖的封疆大吏。虽然这些个哥哥们平日里不言不语,甚为低调。但是宫里头也没人会真的将这三个锯嘴葫芦似的大山不当回事儿。因此童家即便是有童太后撑腰,对于家族势力堪称夯实的牛家也不敢太过分。
个中缘由曲折啰嗦,自然不是薛蟠这个只管搂钱的皮包大臣能够晓得的。只是徒藉再怎么说都是薛蟠请来的客人,被童克茶如此谩骂,他自然也拉不下脸面。当即摆了摆手,神色冷厉的吩咐道:“看来童二公子这是明摆着来找茬的。也罢,我虽然不怕你,但也用不着为了一颗老鼠屎搅了一锅好汤。来人,将童二公子给我驾出去,这些箱子也给我原封不动的扔出去。”
旁边的田仰生等人立刻称是,伸出双掌连击两下,立刻从大堂内走出一队十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一语不发的将童家众人包括童克茶在内插了出去。
童克茶被两个粗鲁的汉子双脚离地的架着,看情形真要将自己扔出去一般。也不由得有些慌乱。立刻开口喊道:“薛蟠你敢,我是交了入场费的——”
薛蟠冷冷说道:“将那五千两黄金也给扔出去,我们薛家不缺这两个钱。”
童克茶见状,不由得更慌了。这青天白日,大庭广众的,若是真被薛家的小厮给扔出了福源馆,他今后也没脸面在京城里混下去了。
大堂内一众人等也颇为心惊,连忙站起身来往这边看着,全都静悄悄的一句话不说。
事态直转而下,童克茶再也忍不住的服软道:“算我一时口误得罪了忠廉王爷,童克茶在此赔礼就是。薛蟠,京中世家向来都是以礼相待,你真要同我们童家撕破脸吗?难道你不怕太后娘娘凤颜大怒吗?”
“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说话的反而是适才躺着也中枪的忠廉亲王。
徒藉整理了一番思绪,微微勾着嘴角说道:“今日乃是薛家第一次举办招标会,按照商家迎来送往和气生财的规矩,自然来者是客。蟠儿岂可为了小王坏了你们薛家立世的规矩。童二公子既然花钱买了入场券,自然是可以进门参与的。如若不然,要让他出去四处宣扬,说皇商薛家定下的规矩也不外如是,只要惹了你们,就没了所谓的公平规矩可言。届时天下传扬薛家无规无距,岂不成了小王的罪过?”
对于徒藉的话,薛蟠嗤之以鼻,他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开口说道:“我们薛家定的规矩,其执行的前提自然是我们薛家看着顺眼,行的舒服。不然所有挑衅敌对的人家都跑到我面前要公平,要利益,还一副我瞧不起你我看不上你的态度。我吃饱了撑的跟他讲公平。总而言之一句话,对待朋友,我们讲的是规矩。对待敌人,我们讲的是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说着,极其轻蔑的看了童克茶一眼,开口道:“也别将那些个虚伪客套的伪君子行径套用在我的身上。在我们薛家面前,大千众生只分为两种——朋友,敌人。”
“朋友来了有美酒,敌人来了有火炮。不服的上来试试。我不让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我跟你姓。”
说完,摆摆手不耐烦的道:“愣着干什么,快不给我扔出去。”
自家大爷说的是“扔”,拿人钱财的护卫们自然也听话照做。当即使劲了力气将童家众人轮了两圈,刚要撒手,就听童克茶仿若被暴徒强了的少妇一般失声尖叫道:“薛蟠你敢,我可是童家的二公子,朝廷从六品的官员。你如此待我,太后娘娘定然饶不了你——”
“且慢!”
薛蟠极其无奈的翻了翻白眼,看着再次叫停的徒藉挥了挥手臂,一群下人立刻稳住了童家众人的身子,回头目光灼灼的看着薛蟠——有什么话不能一气儿说完,总这么抡人也挺累的。
徒藉看着薛家众人理直气壮地模样险些笑出声来。清了清嗓子,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开口说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便是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还请小侯爷三思才是。”
说着,又凑到薛蟠耳边低声提点道:“我看你之前的态度,好像埋了许多坑准备让童家跳一跳。现如今却轻易的放过了童家,又要冒着败坏薛蟠名声的风险,岂不可惜?”
薛蟠一脸鄙视的看了徒藉一样。他就说徒藉看着实在也不像是个圣母般的良善之人。果然,这小子一肚子坏水!
甚合我意。
薛蟠笑眯眯的看了徒藉一样,挥手说道:“将人放下吧。”
一双脚终于从半空中踏上了实地,童克茶还是觉得有些心惊肉跳的。他勉强吞了吞口水,有些口干舌燥的舔了舔嘴唇。脚步轻浮的走到薛蟠面前,颤颤巍巍的说道:“你、你……”
薛蟠淡然笑道:“再用手指着我,给你撅折了。”
童克茶飞快的抽回了手臂,视线扫过薛蟠眼中的嘲笑,不由得恼羞成怒的说道:“薛蟠,我童家此番前来参加你薛家举办的招标会,一言一行可都是符合你们薛家的规矩的。现如今却被你们薛家的人如此侮辱。你不光是欺辱了我童家满门,就连宫中皇太后以及皇后娘娘的面子都被你一扫而光。今日你若不给我一个交代,即便是告到御前,我童家也在所不惜。”
薛蟠轻笑一声,刚要开口说话。一旁负责招标会进程的田文镜走上前来,凑到薛蟠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薛蟠皱了皱眉,有些惋惜的看了一眼大堂正中挂着的一个大壁钟,神色郑重的说道:“依童二公子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童克茶只看到徒藉提了一嘴皇太后娘娘,薛蟠便将自己放下了。自然以为薛蟠再是嚣张对于童太后还是很有顾忌的。当即得意的挺了挺胸,仰头说道:“自然是要向我赔礼道歉的。不然的话,今天晚上,我便一状告到太后跟前。”
童克茶说这句话的时候刻意扬声,因此大堂内许多人以及二楼三楼开着房门的雅间儿里的人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二楼正对着大堂内的某处雅间儿里,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旁边一个和他年岁差不多大的白皙男子捋了捋胡须,仿佛不经意的笑道:“这童家……果然嚣张太久了。”
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默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下头薛蟠可没时间理会众人听了这话的心思如何,适才田文镜上前提醒他招标会开会时间马上就到了。为了避免耽误吉时,薛蟠也不想和童克茶继续纠结下去。毕竟在场的还有万百千人等着办正事儿呢!
不过薛蟠为了招标会顺利进行不得不暂时放了童克茶一马,但是薛蟠也不会让童克茶太过得意,因此看着面前趾高气扬的童克茶,薛蟠再次笑眯眯的问道:“赔礼道歉,你确定?”
这回童克茶的头颅抬得愈发高了,他看都不看薛蟠一眼,轻声应道:“嗯!”
薛蟠勾了勾嘴角,随即一脸沉重的走到童克茶正面三步之遥,正色说道:“童二公子,此番闹腾,着实是我薛家得饶人处不饶人,太过实话实说,不懂虚伪客套,以至于你童家名声尽毁。然则名毁不能再来,请节哀。”
一句话刚落,一旁的招财立刻朗声唱道:“一鞠躬——”
薛蟠冲着童克茶,端端正正的鞠了一躬,九十度的大礼,可谓是真诚无两了。
童克茶有些得意的勾了勾嘴角,刚要开口说话。就听招财继续唱道:“二鞠躬——”
“三鞠躬——”
“上香!”
果然真有一个小厮端着个黑漆填金的托盘走上来。托盘里盛着一个精致的销金香炉,旁边摆着三根香。
童克茶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薛蟠,险些没被气的背过气儿去。
就连同样生气的徒藉和徒煌两个也忍不住用举手掩住了面颊。更何况是大堂内的众位商户了。一个个捧着肚子想要笑又顾忌着童家的势力不敢笑出声来,憋得别提有多难受了。
不过各个心里头都大呼痛快,单只看这一幕戏,即便今日招标会上没有任何收获,也算值了。
这五十两入场券,果然没白花。
就连二楼雅间内的两个男子也坐不住的走到栏杆前面探头往下看,一面悄声说道:“这个薛蟠……果真促狭的紧!”
且说下头的薛蟠三鞠躬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大壁钟。果然时辰快到了。当下也没心思和童克茶继续磨叽,随便吩咐一个小厮带着童克茶去大堂内坐了,自己则引着徒藉徒煌两个去了二楼的听涛阁。路过回廊的时候正巧碰见了探着身子瞧热闹的儒雅男子二人。徒藉和徒煌两个一脸诧异的叫道:“三皇叔、四皇叔?”
薛蟠莫名其妙的看了徒藉一眼,徒藉立刻介绍道:“这是我三叔忠裕亲王和我四叔忠礼亲王。”
又冲着两位皇叔介绍道:“这个是忠信侯家的小侯爷薛蟠。”
薛蟠闻言,立刻走上前去行礼作揖,便听到楼下的童克茶又仿佛被暴徒强了的少妇般悲凉喊道:“薛蟠,你欺人太甚!”
第131章
薛蟠轻叹了一声,站在二楼的栏杆前面一脸头疼的看着下面气的直跳脚的童克茶,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虐人的感觉很痛快,可好好的一场招标会几乎被他童克茶闹成了一个笑话,这就不太美好了。
看着周围众人又是一副兴致勃勃看好戏的模样,薛蟠竭力忍住了抽搐的嘴角,转过身来,冲着忠裕亲王和忠礼亲王两个拱手笑道:“真是抱歉,楼下还有些琐事待我处理,那就先失陪了。”
忠裕亲王立刻摆手笑道:“无妨,你本就是主人家,自该去招待客人才是。”
薛蟠又客套寒暄了几句,特地吩咐小厮仔细招待后。又询问了两位皇叔的意思,便将徒藉和徒煌两个同这二位放在一处招待了。
将几位贵客安排妥当后,薛蟠这才撂着衣摆走下楼梯,回到了大堂。童克茶还是一脸义愤的看着他,双唇抿得死死的,鼻孔嗡动喘着粗气,薛蟠叹息一声,这才拱手笑道:“又怎么了?”
其神态语气中透露的无奈,仿佛是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辈面对着一个胡搅蛮缠又不通事理的晚辈一般。白软团子故作老成的模样,却越发显得憨态可掬,叫人情不自禁的勾了勾嘴角。
反观是薛蟠对面的童克茶,举止失当,气度暴躁,叫人愈发没了意思。
童克茶看着自己面前故作姿态的薛蟠,义愤填膺的冷哼一声,开口道:“今日的入场费,我童家可是花了五千两黄金。结果你却将我安排在这些贩夫走卒粗鄙商户才呆着的大堂内,岂非是欺人太甚?”
一句话,成功让大堂内的所有商户们皱起了眉头。对于童克茶乃至童家的观感更为厌恶恶劣了。
毕竟,今日能进入福源馆参加招标会的商户,俱都是财资雄厚,人脉也比较畅通的高等商户。甚至有些商家虽然打着经商的名头,背地里却是给世家名族甚至皇亲国戚打掩护拢资财的。有句俗话讲的是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如若本身没有实力,自然也不敢照量着承包内务府和朝廷的采买不是。
因此大多数时候,他们这些个高等商户也是自诩和寻常商户不一样的。就比如宰相府门口的门房,虽然是个奴才,但自讨体面人脉,也比外头的七品芝麻官强多了不是?现如今童克茶一句话,却将他们这些高等帮闲(所谓帮闲,就是专职替太子党一类的显贵打点生意的人)同那些个走南闯北的贩夫走卒联系在一起,但凡是个有气性的人,也都不会痛快的。
你国丈童家虽然因自家女儿在后宫当妃嫔而攀了高枝儿,可说破大天也不过是群仰仗着女人裙带耀武扬威的酒囊饭袋罢了。虽然自比清高,却也犯不上踩着我们的脑袋来显出你家高贵。四九城就这么大点儿个地方,扔个砖头砸下去恨不得能砸出十个京官儿,八个皇族来。你童家也不过是个外戚,如若失却了圣上的宠爱,又是个什么呢?
薛蟠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自然将大堂内多数人的小情绪看在眼中。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开口说道:“童二公子此言差矣。须知你那五千两黄金买的只是一个入场券,是一个特例。而楼上的雅间儿全都是半个月前就定了出去的。别说现如今已经满园儿了,即便是没有,你想要上楼的话,还是需要另附银子的。”
童克茶闻言,连连冷哼。却也撂不下脸面同一帮子商户呆在一起,因而面色清冷的说道:“包个雅间儿需要多少,你薛蟠开个价便是。”
薛蟠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膀,开口笑道:“按照当时的规定,二楼的雅间儿一间是五百两银子,三楼的雅间儿一间是四百两银子,四楼的雅间儿一间是三百两银子。若是另点了瓜果点心的话,银钱另算。不过茶水却是免费的。”
童克茶立刻张口说道:“给你五百两,二楼的雅间儿我要了。”
薛蟠看了童克茶一眼,摇了摇头,漫不经心的说道:“先别说二楼的雅间儿都包出去了,人家肯不肯让给你。即便是你真想定的话,正所谓世易时移,也不可能按照半个月前的价格给你不是?”
童克茶面色青黑的瞪了薛蟠一眼,硬邦邦的说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薛蟠见状,嘿嘿笑道:“别动怒不是,买卖不成仁义在。童二公子得注意气度啊!”
说着,又补充道:“若是童二公子想定二楼的雅间儿的话,按照您购买入场券的规矩,黄金五万两。”
童克茶闻言,脱口骂道:“你这是讹诈!”
“这怎么能叫讹诈呢?正所谓一分钱一分货,童二公子既然如此激愤,我便再解释给你听听。免得你不明白行情,反而说我薛家店大欺客!”薛蟠耸了耸肩膀,笑道:“其实这五万两黄金,也只不过是买了一个公平公正罢了。毕竟一个人总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若是所有人都向童二公子这般,该出手的时候不出手,不该出手的时候又乱插手,我们这福源馆还做不做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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