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头与水
徐嘉几针下去,徒汶斐缓缓睁开眼睛,已经是下午,光线有些阴暗,好一会儿才看清床前人,没人知道徒汶斐这时在想什么,他好像没看到他爹、他老婆、他兄弟,他只看到了林谨玉,轻轻的说了一句话,“这几年我没有负你。”
徒汶斐从太医的神色以为自己后事将尽,床前这么多人,可他生命中唯一的快乐只来自于林谨玉,他想见到的人也只有林谨玉而已。
林谨玉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徒景辰瞧儿子又晕过去了,冷声问,“瑞王情况如何?”
前医正老迈退休,徐嘉如今已升职到正五品医正,几人交流了一番,徐嘉轻声道,“殿下被毒蛇咬伤,当时王大人处理还算及时,只是臣等诊断,这是剧毒金灵蛇所伤……这蛇中原少见,要解此毒就需一枝千年的金灵芝为引,否则……臣等无能。”
徒景辰恨得咬牙切齿,中原少见!中原少见的毒蛇怎么会跑到皇子车驾之中!
林谨玉忙转身望向徒景辰,宫里肯定有的吧!徒景辰还是知道主次的,“其他的法子不成么?人参什么的。”宫里多的的。
徐嘉摇了摇头,徒景辰皱眉问,“瑞王能拖多久?”
“臣亲自施针,熬药,最长一个月。”
“吴忧,你去拟旨强贴黄榜,谁能献上金灵芝,救瑞王一命,朕有重赏!”
金灵芝!林谨玉顿时哭得更伤心了,简直是捶胸顿足,摘心催肝。徒景辰直想一脚将林谨玉踹出去,他本就心忧瑞王的伤,给林谨玉哭得六神无主!吴忧见徒景辰面色不大好,察颜观色道,“万岁,时候不早了,请万岁先回宫吧。”
徒景辰没答理林谨玉,抬脚走了,摆了摆手没让悲悲戚戚的瑞王妃行礼恭送。
林谨玉哇啦着哭,瑞王妃也忍不住哀泣,吴忧在门外也唯有叹息,他熟读经典,历史上关于金灵芝的记载并不多,最近的一次是在前朝武帝二十八年,暹罗国献金灵芝一株。后面就再也没有了。经过这些年的风云迭起朝代变幻,一株灵芝哪还有痕迹可寻。事实上,历史也总有其巧合。
当日随太祖皇帝开国诸臣,第一个随军攻入前朝皇宫的名臣便是林谨玉的祖宗靖安侯。当时皇宫已被殉国的末帝烧了小半个,其他的东西被外逃的宫女太监带走了若干,留下的多是倾壁颓垣。靖安侯为啥跑得这么快,他找得就是这株金灵芝。
其实这东西再好也就是一味药材,吃到嘴里不见得比参葺燕窝更有效用,最著名的用途有两个,一个是解金灵蛇之毒;第二便是可以制出一种假死的药。当时靖安侯的兄长为前朝末帝卖命射杀了太祖的胞弟,靖安侯知道太祖坐稳江山绝不能善罢干休放过自己大哥的,靖安侯医术非常高明,他早就想到了这种假死药,可是一直少金灵芝这味药材。故而急冲冲的第一个跑到宫里来翻腾寻找这株传世灵芝。
灵芝落到了靖安侯的手里,可惜未来得及用便传来兄长自尽殉国的消息,靖安侯便将灵芝收到了家里珍藏起来。靖安侯是个嘴巴很严的人,他找灵芝时用的就是自己的心腹,此事,太祖一无所知,至如今,更无人知道林家珍藏着一株金灵芝。
百年之后,传到了林谨玉的手上。
自个儿家的东西,林谨玉还是清楚的。
可这是他家的传家宝,是老祖宗自前朝皇宫捡回来的压箱底儿的宝贝,谁都没舍得吃,传到他这儿竟然便宜了徒汶斐!林谨玉深觉对不起列祖列宗。
日后,每提此事,林谨玉都要伤心一次他家的灵芝。
第173章 番外一
林谨玉的传家宝被徒汶斐吃了,这件事真是叫林谨玉咬牙切齿一个月直到徒汶斐伤好了毒清了身体倍儿棒吃饭倍香时都心疼不止,时常做的事就是守在徒汶斐床头掰着手指算那一株灵芝价值几何。
十万两起码打不住,十万两能买回一条命吗?还是皇子殿下的金命!
于是林谨玉熬了一宿,熬了两个大黑眼圈儿,拟出了一份欠款合同来,熊猫儿似的拿给徒汶斐看。
徒汶斐接过略一瞧过,挑了挑一双秀眉,不可置信,“我一条命只值十万两?你也忒没个算计了。就是一百万两,也买不来哪!”
“你有一百万吗?”林谨玉黑着脸问他。
徒汶斐实诚的摇头,“一百万没有,不过我府上还有一样宝贝,不比什么灵芝差,可以抵压给你。”
闻言,林谨玉两只猫眼发出灼灼的光来,徒汶斐忍笑,“人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林谨玉被耍,推他一记,“快点签字!分期给我银子,一年一万,总还得起吧!你知道那株灵芝长了多少年吗?一千年,一年一升两银子算,也得一百万,知你没那么多家当,我是看你是熟人,给你打了折扣,你也别让我亏太多。我以后到了地下,见了祖宗怎么说呢。”
徒汶斐抓住林谨玉的手,脸上的笑要多灿烂有多灿烂,“你这样抠门儿,我还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怎么舍得把传家宝拿出来呢?”别说是徒汶斐,就是他那长寿的爷爷也不知道林谨玉家藏有金灵芝的事儿。林家人没别的优点儿,自个儿有点儿啥好东西,藏得真叫一个严实。这也是林家为啥家底儿厚实的原因,一家子都是属过冬松鼠的,善于储蓄。
林谨玉抽出手来,“也没什么,总不能看你去死。”
徒汶斐轻声道,“这几年,我没找过别人。”
林谨玉淡淡地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这句话,徒汶斐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就说过一次了,林谨玉不是没有触动。一个精力旺盛的男人,真要守身如玉八年,不是件容易的事,徒汶斐伸出手逗林谨玉,“先前还笑话过穆离,你摸摸看我手上出茧子了没?”
林谨玉握住徒汶斐的手,柔软纤长,徒汶斐一阵激动的反握在手心,却被林谨玉下句话给轰晕了,“我们做朋友比较好。”徒汶斐大惊失色,若是换别人他直接用强的了,可是人家林谨玉刚把传家宝拿出来救了他一条狗命,他就真是条狗,也做不出这样忘恩负义的事,所以徒汶斐只是沉默了一瞬,“你还是不信我?”
林谨玉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没想好。”
徒汶斐只得叹气,“那你慢慢想吧。也别想得太久了。”
无奈林谨玉一想就想到年根子底下,徒汶斐真快给他憋死了!他不怕丢人的说一句,他就是为了林谨玉才没碰其他人,虽然以往那事儿闹得比较大,可徒汶斐一直认为是林谨玉单方面分手,他从没同意过。
忍了八年哪,好不容易见到林谨玉,林谨玉这时候又慢吞吞跟蜗牛似的犹豫啊俳佪啊……徒汶斐再一次用自己的右手兄解决后,决定不能再这样拖着了,他找了一个人来商量——这人也不是外人,他的同胞兄弟,吴忧。
吴忧听了如闻天方夜谈,天哪天哪,他竟然有个天下第一情痴做兄弟。
“这有什么好发愁的,你把他弄到家来,下点药,上床办事就什么都有了。”吴忧啧啧道,“真不明白你们这是在搞什么。”
“你那里有没有什么不伤身子的药。”
“知道了,明儿给你送来。”吴忧叹,“林谨玉就真这么好?”
此时吴忧同林谨玉关系挺融洽地,不过吴忧此人比较护短,他总是偏颇自己兄弟。
徒汶斐以腿脚冰凉体虚血弱的名头儿叫着林谨玉一道去温汤庄子泡温汤,其实林谨玉真不乐意去,“就是断了腿,这大半年也该养好了吧!不就给蛇咬了一口么!你哪儿凉啊,我摸摸看是不是装的!”
徒汶斐软声羞怯,半遮面道,“玉包儿,你又不喜欢人家,哪儿能再乱摸人家呢。”
听到“人家”二字,林谨玉差点没吐出来,徒汶斐总能找到理由磨了林谨玉过去。
吴忧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人,正赶第二日是休沐,他是不请自到,想弄点儿花边新闻娱己,仗着武功高提前躲到了徒汶斐主卧的柜子里。
徒汶斐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与林谨玉泡完温汤就到屋里吃火锅,这是林谨玉的最爱,还烫了一壶三十年的老酒。
酒能乱性,何况是加了料的酒。
林谨玉情动时就觉出来了,他脸有些红,眼睛里像含了水,其实林谨玉长大后的容貌只能算清秀,干干净净的一个书生,这个时候的林谨玉已经完全是一个男人,脸上有棱角,喉间有喉结,早过了雌雄莫辨,可徒汶斐怎么看怎么更兴奋了,手都有些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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