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ForElise
“为何不悔。”女主死死盯着裴九遥的眼睛,妄图从中找到半分执念。
裴九遥却坦坦荡荡迎上去,反问她:“若重来一世,你可还要斩断天门?”
“你早知道我是谁,为何还要救我。”盛夏看起来并不意外。
她身上已沾染魔气,不过是多杀一人而已,自己救下的苍生由自己亲手杀死,不算什么。
在女主眼中,眼前的布衣敢如此坦荡,恐怕早起了将她送给“正派”的打算——说不定那些人正在路上。
裴九遥却在她面前坐下了。
“重活一世,你也会去关天门,因为你从来求的都是那一刻的成败,而非后世的评说。”
“就像我救下你,你今日要杀我,我也没有办法,重活一世,我恐怕还是要救你。”
裴九遥垂眸轻笑,义眼在眼眶中转了转,亦真亦假,不甚清明。
但女主看了好久。
她在等一个放下屠刀的理由。
“但这人间万事万物,从来都没有理由,你有自己要选的路,我也有自己要选的路。”
盛夏发现裴九遥的粗布衣四周居然散发出淡淡光晕。
“我已经作出选择了,不是因为众生大义,只因我要成为我想成为的人,虽千万人吾往矣。”
“若道心如此易破,那你这一生都在追求什么呢?若世人只求来日,只为后人评说,那这世间也就没有来日了。”
女主没想到她有朝一日能被一边陲医女感化。
她想起了自己拜师时的誓言,想起了自己年少时立志拯救苍生的决心,想起关天门时,不惜以性命起誓。
如今大道将成,却败给了自己一手促成的山河盛世。
真是可笑至极。
心魔倏然散尽,那群围剿“魔头”的正派赶到时,发现女主周身金光大现,突破化神境。
成为人世间唯一一尊肉身佛。
这场戏拍到这里已将近半夜。
原本望向女主的裴九遥忽而眼前一闪,仿佛看到了池漾的身影。
郑导立刻喊“咔”。
裴九遥一晃神,发现身影又骤然消失。
“九遥,刚才眼神不对,再补一条。”
小失误加之太晚了,郑导也没说什么,单给裴九遥补了个镜头。
下戏后,裴九遥去找温礼,才发现温礼神色有些不对。
她难得严肃地拍了拍裴九遥肩膀,“池漾来了。”
第27章 就那么爽么?
池漾来了, 说探班她下部戏的女二盛夏,请剧组吃饭。
没有人知道她跟盛夏关系这么好——包括盛夏本人。
知道池漾过来探班,一脸受宠若惊, “前辈”“老师”喊个不停。
就算下戏已经凌晨, 但大家很给池漾面子, 还是定了最近的餐厅,去吃宵夜。
裴九遥跟池漾的事情还不算公开, 池漾看起来也没有跟她亲近的打算。
所以她坐了自己的保姆车,跟车去饭店。
车上, 裴九遥问温礼:“池漾是出院了吗?”
温礼摇了摇头,一言难尽。
“那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温礼耸了耸肩膀, “我问了, 应宁不说。”
“她连你都不告诉啊。”裴九遥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抿了抿嘴唇。
温礼果真算无遗策,瞬间找到裴九遥话里的漏洞:“你知道我跟应宁的关系了。”
顿了顿,又说:“她跟我也没那么亲近,而且涉及到病人的事,不会告诉我的。”
“我觉得她不好,是因为她刚来时,那双眼睛仿佛要吃了你。”温礼故意做了个吓唬人的动作,又靠在座椅上懒散一笑。
到包间后, 池漾很自然跟导演和盛夏坐在一起, 看起来和郑秋华很熟。
裴九遥挑了个不近不远的位置坐着,听池漾说:“我最近病还没好, 就以水代酒敬郑导一杯。”
端起酒杯时, 裴九遥看到池漾手掌上缠着绷带,心底一惊。
“池漾前辈的手受伤了?”裴九遥强装着面不改色。
池漾拿着杯子的手轻轻一滞, 一脸淡漠道:“嗯。”
“嗯”是什么意思嘛。
避嫌避到这份上。
池漾与郑秋华一众推杯换盏聊得酣畅,裴九遥一个人坐着闷闷吃饭,偶尔听到几个小演员八卦闲聊。
“听说裴九遥跟池漾一向不对付。”
“她刚刚问‘手受伤了’那句话,挑衅意味直冲天际,不愧是SS级Alpha。”
“不过池漾应该看不上她吧?回都懒得回。”
“人家刚上综艺爆红,再接几部大制作,妥妥的超一线了,跟我们可不是一路人。”
“我看也不一定吧,”那个演员仿佛是故意说给裴九遥听,“刚爆红就被爆出绯闻料,也不心疼心疼粉丝。”
“啧,看起来还有点真呢,要不怎么会进我们剧组,说不定……”
饭桌上的八卦是常有的事,尤其是一群不怎么熟的演员聚在一起。
抱团站队也不可避免。
几个小演员低笑一瞬,就站起来跑去给池漾敬酒。
裴九遥将编排从耳朵里囫囵吞枣过一遍,也没放在心上。
片刻,她见池漾起身询问了洗手间的位置。
有人过来跟裴九遥敬酒,她说了声“抱歉”,一饮而尽后迅速跟了出去。
在池漾关门的瞬间挡住,钻进去锁门一气呵成。
池漾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兀自去洗手,避开绷带冲了冲指尖,随意抽出纸擦了擦,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
裴九遥走过去,轻轻将她缠着绷带的那只手拿起来,垂眸问:“怎么伤的?”
池漾抬眼看了看裴九遥,又低头将手缓缓抽出去。
“小伤,回去再说。”
又问:“你最近很累吗?”
池漾脸色苍白如纸,虽然用了一点口红,但依旧有一种浓重的病期颓废感。
说话声音也淡淡的,像是没多少力气。
身形憔悴,神色空洞,像一把薄刃立在那里。
看着让人揪心般难受。
裴九遥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池漾头发,回答:“还好,只是拍戏。”
池漾没躲开,甚至往裴九遥手心里蹭了蹭。
“那怎么不接我电话?我给你打了好几个。”
裴九遥下意识去摸口袋,发现自己根本没带手机。
池漾没等她说话,自问自答道:“你没带手机,因为郑秋华不让用,我知道的。”
“那你怎么还……”
“我知道你应该会在晚上下戏回去后给我打电话。”
池漾抬头,浅棕色的瞳孔在灯光下带着些碎光。
她鼻翼微微翕动,脸侧轻轻绷了一下。
“其实我还没好。”
或许是怕裴九遥不明白,池漾又补充:“其实我还在生病。”
这么多天以来,池漾第一次承认自己病了。
她神色如此平静,仿佛做够了心理建设,终于丢下戒备,挣脱枷锁,不管不顾地将自己剖开放到裴九遥面前。
裴九遥有些不忍心,她用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捏了捏池漾脸颊。
“应宁不是说了么,坚持过去就好了。”
池漾没什么精神地点了点头,唇边溢出一点笑意。
“我有点理解你了。”池漾看着裴九遥说。
裴九遥不明所以。
“你之前说,不知道被信息素影响多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我开始理解你了。”
“所有人都跟我说,我只是生病了,好了之后,就会知道我现在的行为有多可笑。”
裴九遥想听到一点后续,她觉得池漾的话没说完,一定是有什么后续。
但池漾说到这里就停了,手指攥住裴九遥的前襟,绷带染了血,沾在裴九遥纯白的T恤上。
她好像散架了,变成一块块单薄的骨头,用丝线平凑缝合成一具躯壳,七零八落地晃荡。
又硬生生装了一颗不适配的心脏进去,强装镇定学着人类的步伐行走,每呼吸一口都是有害的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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