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门庭 第255章

作者:青山见晓 标签: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历史衍生 正剧 无C P向

至于钟元常,此时正在对面山头,负责东翼的攻防。

“方才袁本初,为何不命人助之?”

文丑被堵在山道中,而前后不继,一大群步兵就跟傻子一样堵在山前,袁绍作为一军主帅,呆若木鸡,就傻看着,哪怕派个人上前,把这些兵卒撤开,不要堵道啊。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袁绍直接再出动两军,左右一支,攀山进攻,然后大家正式开打的准备,可这捏紧的一拳,居然没打出去。

可以说,今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对方两次不成,士气有些衰落,但他这一鼓气,却也没能发出。

“袁本初不能如此。”贾诩见荀柔望来,荀攸却一副低头出神的样子,只得无奈开口,“否则文丑退后,其心不得安,众将之心亦不得安。”

见荀柔还有些困惑,他不得不再道,“太尉只想想吕奉先,再想想魏续就是。”

“……何至如此啊。”

道理当然简单,不过是派系不同,以及同行相忌,可到这种连碰都不能碰的地步,未免也太夸张了。

文丑就没有一个交好同僚吗?

“以太尉在军中威望,自然不必在意这等小事。”

贾诩拱手道。

荀柔眼神一晲。

若是别人说这话,必然在拍马屁,但贾文和这一句,他听着怎么就觉得阴阳怪气。

不过这回他却也果然明白了,不就是他在中下层兵卒中有人气,而袁绍却只是通过控制大将控制军权嘛。

所以,他对待将军校尉一级,就是要比袁绍要随便些,不明白人家那种委曲。

“却也并非无一人可用,”荀攸这时道,“只是袁本初爱子,不欲令其做这等细务。”

荀柔只能长长吐出一口气。

可不是嘛,若是袁尚出面,文丑当然也就不担心兵权,不过袁三公子大概真是体面人,不愿做这种扯着嗓子,前后奔跑,整兵列队的事。

可话又说回来,袁绍之所以能如此,也是人家家大业大,底气充足造得起。

荀柔暗自腹诽,袁军这边却在商量正事。

文丑一战虽退,却并未心服,反而觉得自己已抓住战机。

只是,前一次不提,这一次冲杀不成,被迫折返,却是众目睽睽,他不得不来到袁绍面前陈说一番。

“旁人都传荀含光用兵如神,今日一见却为大缪卑将已知破彼之法。”

文丑在车前行礼道。

“可笑!败军之将,何敢言勇!”同为大将的麹义,站在袁尚之侧,闻此大声嘲笑。

文丑心中虽恨,却知其攀附袁尚以为依仗,自己虽为主公亲信,却也不愿得罪三公子,“其依山立阵,根脚不稳,且阵势单薄,不能承一冲之力,望乞步卒三千,必能破之!此阵一破,则前路无碍!”

他顿了一顿,没听到袁绍答应,心底一横,当即不顾一身胄甲不便,跪在车前,“卑将愿立军令状,不能破之,甘死阵前!”

“何须你一败军之将!”麹义冷笑一声,翻身下马,来在袁绍车前,“卑将只需两千步卒,必当冲山破阵,活捉荀含光,奉于主公与公子车前!”

既有左右两面之选,袁绍照例询问起随队谋臣。

于是乎,亦是理所当然,几个谋士各依本心,或举文丑,或称麹义。

郭图等认为文丑本为前军大将,又同荀氏交过手,正可谓知耻而后勇,而逢纪等则认为麹义勇猛过人,部曲养精蓄锐,正是锐不可当之时。

袁绍立于车上,耐心等众人争执结束,这捻了捻须,缓缓道,“诸君所言,都极有道理,不过何必相争?山有两坡,文将军攻西面,麹将军攻东面,两面同时攻打,亦可使之不得相顾也。”

“主公英明!”郭图当即道。

“是我等浅识。”逢纪虽慢了一拍,却与郭图接得严丝合缝。

众人哪是真的蠢得这都想不明白,依然是旧话,不过各凭心意罢了。

而纵使文丑不愿配合,麹义不甘心,还想打西面荀柔本部,却也只能领命。

其人也并未真的只带两千步卒,总将本部五千人拉了出来,只命骑士弃马,列步阵同行而已。

这次有超过万人行动,激扬起一片沙尘,荀柔立在山上看得分明,知道真正的战斗,终于将要开始。

他向身旁传令官一令,令官当即高高举起一面黄色小旗。

在三里外,山势转折处坡顶待命的高顺部岗哨,望见鲜黄的颜色,不敢耽搁,当即报与自家将军。

披甲盘腿而坐的高顺点了一点头,当即起身,同时还一把捞起身边兜鍪,扣于头上,“起身,列队!”

第267章 奋战夺首

炽日缓缓升起于东方,中条山颠軨道南面,上万步卒移动,腾起黄尘滚滚,如烟如雾,将更远处黄河的粼粼波光遮挡得一点也不见,自黄河激荡而来的风至此也能量耗尽,不存一丝清凉。

因军事行动而被破坏的山坡,寸草不生,光秃秃的露出黄土,却是降低了表面的摩擦力,增加了攀爬的难度。

袁军中,一队步卒伍为列,率先冲入山道,随着喊杀声起,西面举盾,余者执兵跟随,却是先行向西面山坡推进。

荀柔不免有些意外,但也迅速反应,下令以弩兵长弓助射,余下空闲之余,便只能透过对面忽而密集的箭雨,伫立遥望林列的旌旗,那大旗之上却书一个“麹”字。

“是袁将麹义?”

“应当是,”荀攸点头道,“此人出身凉州,在冀州为,后归袁氏,其部骁勇,擅长野战,常为先锋。不过,元常兄应当足以应付。”

荀柔点点头。

他不曾见过这位老兄指挥作战,对其战斗力多少有些没底,不过对方毕竟坐镇洛阳数年,未尝有失,再加上西面安排的又是从河内撤回的两支队伍,此时也只能相信他了。

山道两坡也并不算高,不过二百步至三百步之间,若是平地骑马,几乎是转瞬就到眼前。

不过毕竟还是登山。

荀柔遥遥看着滚滚烟尘,随着喊杀和擂鼓隆隆,向对面山道倒卷而上,直到前军几乎冲到半山腰,对面黑旗却才一挥。

顿时滚石垒垒冲下,随着重力加速行动,越滚越快,势不可挡,所过之处,兵阵瞬消,兵卒惊呼躲避,但凡反应不及,便被卷带,滚落山下。

随巨石阵后,对面这才趁着敌军慌乱之机,开始抛射箭矢,俨然指挥若定,从容有度。

荀柔之心刚才放下一半,向东面发起的攻击却也开始了。

文丑并未像麹义一般,将兵力一股脑压上,从正面攻击,却兵分两路,一边由本部偏将领兵攻向山坳,自己却又领一支绕到西面,要从另一边侧面登坡。

这两处布置,的确算是触及到他布置的弱点。

毕竟是山丘,几乎没有平顶,攀登固然艰难,但防守也难免跟脚难稳,战阵长薄如蛇,却没有蛇一样的灵活,反而相当僵硬。

再加上时间短促,山上修筑工事不容易,他从一开始就完全放弃了保护性的一切措施,全部精力用于增加杀伤攻击方向,所以山岭起伏的凹陷处,也就是所谓的山坳,以及山坡侧面,自然就成了暴露的缺口。

不过当然的,既然是增加了杀伤力,缺口也未必是缺口。

“号令各部弓弩兵,依秩序射击,不得乱阵,不得退后,违令者斩。”荀柔冷静的发出命令,继而望向刚才带领车队冲阵回来的典韦,指向东面山坳,“典叔,此处就托付与你,可否?”

山坳离坡下只有一百五十步,那偏将一身胄甲,眼看就爬了三分之一。

“放心交给老典就是!”典韦手执一柄长斧,当即答应一声,转头招呼上自己一队百人之兵,大步赶去山坳口处。

“胡将军。”荀柔回过头,向胡车儿微微一笑,指向西南面文丑本部道,“我们一道过去罢。”

“太尉还是留在此处待我破敌罢,我豁出命去,绝不让那文丑冲上山来。”出身凉州的胡车儿紧张得咽了一口唾沫,望着一身毫无披挂的荀柔,“箭矢无眼,但若你与贾君但有损失,我如何面目再见我家将军!”

自家将军原本留下他,是担心这边兵败,让他保护一下未来姻亲长辈贾文和的,他哪能想到,这没过多久竟然来了更要命的人物。

抛开太尉身份不提,这可是他家未来主母的亲叔父啊。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荀柔简直要当场笑出声来。

张绣的部下居然这么有意思,他真还是第一次知道。

“这是军令!”荀柔斥了一声,却率先向西南面去。

胡车儿头皮发麻,眼见太尉并两位大官都走了,却又怎敢耽误,连忙向剩下亲兵三百一声呼和,匆匆赶上去护卫。

大纛随之而动,飘至山南,军命随之而至。

此处依照阵势,沿坡布为五排,二排长戟,二排、三排为弓兵,最后一排,战阵略宽,却是一腰弩配三人,一人射击,一人协助换箭上弦,一人休息以为轮换,最后一排则是两架投石车,每车为五人配置。

此时第二排已然举起长戟,将大戟锋利的尖端对着迎面靠近的敌军。

地面已能感觉到迎面大军带来的震动。

随着一声令下,投石车率先投出两枚西瓜大的石块,接着第二已上弦完毕,并随着号兵旗帜,齐射出箭,接着第三排,再然后是第四排的硬弩。

投石车不与射击相关,什么时候安好,就什么时候投掷,前三排则按照固定的节奏与顺序,轮流射击。

站在山下的文丑,很快感受到压力,与方才从山道上经过不同,迎面而来的箭矢,均匀而密集,杀伤力变得更大,不时飞出的大石,防不胜防,纵使盾兵也无可阻挡,隔着大盾也足以将人撞晕撞倒。

在猛冲一次未成,而退回山下后,他仰起头观察,骇然发现,对面的军队面对冲锋毫无动摇之色,居然在指挥官挥舞旗帜下,进行一种严整而有秩序的射击方式。

这样轮换射击当然也不算什么,可怎么能做到如此之精准、严密、冷静?

这果然是与主公对峙了数月的朝廷军队么?

他仰望那箭与石背后高高飘扬的旗帜,只觉得那旗帜仿佛飞在天上,高不可攀。

这座山,究竟有多高?二百步,三百步,五百步?他方才为什么会觉得这座山并不高呢?

在文丑心中忍不住升起疑虑,自我怀疑时,山谷中却传来一阵欢呼。

胄甲浴血的典韦,一手提着斧,一手却抓着一把髻,下面一团鲜血淋漓。

文丑那名冲山坳的副将,只一个照面就被典韦的长斧砍倒,再被揭了头盔,砍下头来,扬首示众。

整个过程,时间之短,甚至那名副将都来不及惨叫一声,就已然失了性命。

跟随其人的一千步卒,如今其实还余八成,却都肝胆尽丧,丢盔弃甲,转身逃跑,却又被典韦带着一百亲兵追下山去,连番砍倒。

如此却又与正在山道中督战的麹义撞个正着。

东面山坡的进攻也并不容易,准确说,远比麹义原本猜想的艰难,对方虽再无滚石,但其士气之高涨,兵卒之耐战,却与先前全不相同。

兵卒几次冲到对方那菲薄不堪的战阵之前,却又再遭受对方猛烈反击之后,而被压下来。

他原本在前面冲锋,却发现兵士有畏战溃散的行迹,不得不退下在后方亲自督战。

麹义正执刀催促兵卒,目光一瞥,便瞧见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竟然不逊于自己的战将气势汹汹杀将过来,不敢稍怠,连忙举起手中长槊迎上去。

长槊与长斧一架,一个照面,两人瞬间便对彼此的力气有了估量。

典韦是双目一瞪,长斧下压,麹义却心中一凛,却咬牙提气,用力上顶。

随着长斧缓缓压下,麹义却顶不住,长槊毕竟不如斧头厚重,若是折断,他一条性命可就丢在这里,他于是只能将槊一抽,又连退了两步,这才稳住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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