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齐贺美优
[放心,我拦下来了。]苹果说,[我跟他们说晚些回复,所以,你去问问百沢?]
刚要拒绝的土屋:[谁?]
[百沢。原本在问你要不要去,听我没什么语气(波动)——本来就是撞大运给你打电话的吧,真是相当没有自觉的宫城县,哼哼,总之,说是后续会给百沢家打电话。]
[那就问百沢家长的意愿就好了,干嘛来问我。]
[不会影响你们本校队伍的训练吗?]
苹果落在土屋的头顶,[之前比赛的时候你不是在私下嘀咕,说和百沢磨合时间少,不清楚他的身体极限,所以训练量给少了,和队伍的绞合度也不够。]
[虽说如此,也不能耽误百沢。]土屋撑着脸说,[学校的训练后续再说。]
苹果深深叹息:[我曾经那个在网球轮回为达胜利不择手段的土屋理查德去哪了。]
[……我都是有道德底线的不择手段。]
不知为何,百沢加入宫城县的一年级强化合宿后,常常给土屋发邮件来。
里面没有内容,只有合宿的照片,很符合百沢的性格。
前两天土屋忙于训练单,没有打开看过,第三天打开的时候,居然有意外的发现:
在角落角球的背影,那个身高,那个发色。
…………日向翔阳?
正在桌前喝咖啡备战豪强正赛录像的土屋陷入了沉默。
土屋叼着咖啡杯很快打字:【-为什么日向在捡球?】
百沢的回复过了会才来:【-他没有被邀请,是自己主动来的,和白鸟泽的一年级学生做球童。】
还有一张图片,这张更清晰,是他们在场中热身,日向却在整理球袋的背影。
一个人,穿着便服,虽然没有表情,但是一个人在远离灯光的场边弓身整理球袋的背影。
“…………”
土屋盯着照片上的背影。
听说乌野的影山飞雄被邀请去青年集训做了二传,又从乌养教练那里听说月岛萤去了宫城县的一年级合宿,土屋能理解日向这种疑似被身边人落下的心理。
或者说他一开始就是被远远的丢在山下——富士山下——落基山下——喜马拉雅山下——马里亚纳大海沟里——的那个。
他开始给日向打电话。
自从上度离开枭谷合宿后,他已经很久没和日向打电话了。
两人过去的联系也多是日向主动,因为日向的生活每天都很精彩——比如上学路上看到了奇形怪状的狗;放学途中又和月岛闹起来;高三的前辈们怎么抓耳挠腮地给他们补课——但是自从土屋手伤归来枭谷合宿后,日向就甚少主动和他联系了。
距离太远,苹果没法收集日向的情绪,只是说土屋可以打回去,日向应该会很高兴。
‘你要是把他当做朋友,那就打回去咯。’——苹果。
土屋:‘……不要。’
对方没有主动给我打,说不定是在他不知情的地方发生了什么。’
土屋说什么都不打,只是说春高县大会将近,反正到时候会和日向碰面。
苹果对此评价为:你不要在人际交往方面像初中生好不好啊。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hinata?”土屋叼着咖啡杯,含含糊糊地问。
“土屋!”电话那头的语气有点喘,“看到号码还以为是我看错了,这么晚了,什么什么事?”
他又警惕:“啊!我不会透露我们学校全国大赛战术的!”
“不需要那种东西也可以打爆你们。”
“过分!”
虽然这是个和日向联系感情,聊聊近况的好时机。
但是度过了这么多次轮回,土屋已经逐渐转为了目的主义者,也就是做事说话直达目的,提高效率的类型——况且他还有那么多鸥台和稻荷崎的录像没有看。
他微微压下眉毛说,“我在百沢那看见你在白鸟泽捡球……对方没有主动邀请你,就不要去了啊。”
日向翔阳,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未来在排球界的地位。
电话那头的日向也蔫蔫的:“怎么连你也这么说,我已经连续被大地前辈,乌养教练和武田老师教训了……被四连杀了。”
“因为他们说的对。没听说过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这句话吗?”
“什么、什?君子,藏什么于什么?什么意思?”
“……”土屋问,“你上次国文考了多少?”
是高一上学期国文课的背诵内容,中国的古谚语。
“三十三,真的是好险,差一点就不能参加春高了!幸亏排球部的前辈们帮我补课,嘿嘿。”
土屋:“……”
他几十辈子加起来也没考过这样低的分数。
“……意思是说,没有发觉你的潜力与潜能,是挑选这次合宿的管理人看走眼,你拥有更大的可能,不仅仅是和影山绑定做个普通简单的诱饵,你未来会有天高海阔的发展,因为身体元素将运动员局限的这一种可能,是日本教练群如今的弊病,”
土屋描述他已知的未来,在土屋看不见的手机那端,平白听见这句话,日向一个没扶稳,直接倒悬跌进山路外的草坪。
自行车犹滚着轮在马路边朝天,日向猛地坐起来,头顶还夹着草叶子,盯着手机屏幕,却连着问:“你真的这么觉得吗?真的?真的吗?”
“啊。是啊。”土屋说。
“哦,不是说你目前表现很好的意思,目前确实是不够看,话虽之前那么说,但我能理解不邀请你的内因。未来暂且不提,现实就足够灰暗。”
日向:…………可恶……到底是来夸他还是来损他的。
“你怎么变得和影山一样!要夸人能不能直率地夸啊!”
宫城县某座山的山路外,有一个抓耳挠腮的橙毛在空无一人的背景下对手机抓狂。
原本是想帮一帮日向,但该说不愧是日向翔阳吗,从语气上看,心态相当好。
这种为着一个目标努力,其余的羞辱尴尬无措通通抛之脑后的心态,土屋曾经也有过。
貌似今晚可以安心看录像了。
“都怪你,我的自行车都倒了。”日向在电话那头大声嚷嚷。
“羡慕你这么晚可以在外面玩。”
这么说的人浑然不觉自己是半夜外出训练的重灾对象。
“谁说我在外面玩了。”日向很努力为自己挽尊,“我刚刚从你说的合宿回来,我告诉你,我今天可是学到了相当多内容!到了全国大赛,绝对惊爆你的眼球!”
听语气很得意,不过土屋捕捉了重要的部分。
“刚刚从合宿回来……你没有在合宿住?”
“哦,因为是我擅自去的,白鸟泽的合宿馆没有位置,所以我要上下学才行,马上到家!我蹬起飞火轮,不要五十分钟,十五分钟就能到山下……”
白鸟泽。
合宿馆。
没有位置?
这三个字组合在一起联成土屋差点把咖啡呛到键盘上的内容。
豪强白鸟泽,就连赛后护理都另起一栋楼的东北知名运动摇篮,居然没有区区一个床位。
“那你不会是自己上下学,自己往来在白鸟泽和乌野县?”
“对啊。”电话那头的人浑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
“……赶第一班电车?”
“电车离我家还挺远的,那之前还得骑自行车走一段,到了公交车站,哦,不过上了电车就很快了,还可以在上面睡觉,第一班电车完全没什么人啊哈哈哈!”
“嗯………………”
土屋的表情愈发微妙了。
他最后说:“遇见我你还真是走运啊。小子。”
因为每轮回都有进白鸟泽和青叶城西偷窥的隐含可能,他早在第八轮回开始,就养成了在敌校附近租房子的良好习惯。
苹果:[……呜哇。]真是相当良好的习惯。
·
第二天的日向翔阳是捧着钥匙站在距离白鸟泽直线距离不足两公里的二层公寓外的,怀着诚挚如骑士的心情,听电话里的土屋在那头简单嘱咐事项。
“……很久没有住人,里面都是灰尘,把你住的一层简单打扫就可以了,扫除工具在地下室。”
“是,土屋陛下。”日向一脸肃然。
土屋接着说:“没有抹布一类的,随便在附近哪里买一块吧,记得买卫生纸。”
“收到,土屋陛下。”日向一脸肃然。
“院子里有自行车,钥匙在门口的花盆下,上面的花早就枯了,帮我扔掉。”
“了解!土屋陛下。”
“不骑自行车的话,门外向西走三公里有公交站。”
“明白!土屋陛、”
土屋打断:“能不能不这么说话。”
“从今天起我就是土屋陛下的忠臣!”日向在二层公寓外蹦蹦跳跳,“我之前听说过你是大少爷,但我没想到你愿意帮我!土屋!谢谢你!我回去后把偷学的内容都告诉你!”
“……不,那个就不必了。”
后日日向精神百倍活蹦乱跳地去白鸟泽,因此被已经混熟了的白鸟泽一年生问,得到回答,‘宫泽高的大少爷狮心王随手给朋友提供了一套房子’(当然,日向的原话不是这样)在白鸟泽流传开后,白鸟泽和其他来训练的排球员什么表情姑且不提——原本想因此给日向翔阳一个下马威的鹫匠教练当日沉默偏多——日子一天天下去,时间越来越近,宫泽高的部活训练也越来越安静。
女子排球部主动搬到了另一座体育馆训练,一段时间内,都是男子部独占一座体育馆。
直到终于到了全国大赛的第一天。
可能是先前高强度训练,导致心态尚未完全扭转过来吧。
哪怕昨晚和乌野的教练打电话商量前往东京的路途事宜,此时站在宫泽工业门口,临冬的早晨气温很低,冷风卷峭,他心中想的还是昨天的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