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INA耶
“那我更不想去了。”罗伊斯说:“反正不是你领奖,我不去也没关系的。”
“你可以和我坐一起啊,然后很多人一起去国家队,省了麻烦了,不然你不得自己飞?”卡尔继续哄他。
罗伊斯好像有点被说动了。
“而且不是定了新西装吗?”
卡尔劝他。
“你怎么知道的?”
罗伊斯笑了。
很多人都定了新西装,这没什么奇怪的,一年里他们能出席的典礼也没几个,足球是集体运动,最盛大的颁奖典礼就是冠军捧杯,然后金球奖和世界足球先生——之前合并起来时甚至只有一个。
国内再算上一个,没了。
能出席还是出席吧,不然胜者没有人捧花鼓掌。能坐在台下,本身就是一种成功了。
不是上台领奖才叫得意的。
卡尔也穿新衣服,尽管他也分不清这一套和以前的许多套有什么区别,不过新衣服仿佛就是一种仪式,让生活里多一些特别的东西。
这个颁奖典礼大部分人都不带伴侣,入场倒不用担心尴尬,诺伊尔和他一起来的,穆勒先到了,卡尔走完红毯、拍完微笑的公式照后迈入场内,就看到他正站在聚光灯下微笑。
他平时总是搞怪,穿正装时就显得格外英俊些。
裁剪合身的西服包裹他高大提拔的身躯,和小时候那个跳来跳去的瘦猴样一年比一年远了。
只是他领带夹过分朴素,看起来毫不值钱,而且款式也像很久很久以前的。
卡尔完全愣住了,觉得实在眼熟,但一时竟想不起来,诺伊尔先和穆勒打了招呼,笑话他:“怎么不戴那个胸针,卡尔送你的生日礼物呢。”
穆勒却只是看着卡尔微笑:“那个也好,但还是这个对我最重要。”
第109章 小卡
7月, 在装修了两年后,拜仁新的服务中心终于正式竣工并开放了。
整个拜仁大家庭终于可以汇聚一堂,新增的办公空间也使得很多新增的部门得以搬回塞本纳大街的总部。
同时带来的好消息是, 靠着整个赛季和在欧洲杯上的出色表现,卡尔成为了历史上最年轻的德国足球先生。
其实按理来说轮不到他, 虽说这个奖名义上是由德国媒体《踢球者》联合德国体育记者协会颁发的, 靠七八百个德国记者打分,但实际上德足协在里头的操控力度很大。*
而德足协发奖很多时候是看资历和关系,不是真的看当年度表现。表现得再好, 也得沉淀几年才有机会。
除非像去年的斯图加特一样,硬是相当亮眼地完成神奇逆转、在德甲夺冠了。当家前锋马里奥·戈麦斯因此被奖励了一个德国足球先生奖,已算是相当的春风得意, 谁知道今年就被卡尔打破了。
贝肯鲍尔年轻时候都没这么早就拿到奖项。
这一个奖给克洛泽或巴拉克更合适些, 众人都是这样想的, 虽然巴拉克已经拿过三个了, 克洛泽也有了一个。不过不给巴拉克他们也完全能理解为什么,所以进而能理解到,克洛泽是受了连累。
有点站错队了!
克洛泽还好些,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是巴拉克的好友, 但他对外发言时一向非常慎重, 从不说错话,时刻和真正的领导团体团结在一起。弗林斯就显然是反面教材了,力挺巴拉克后没什么好下场。
巴拉克自己还是不可或缺的战斗力, 场下再怎么傲慢, 勒夫也还得灰溜溜地把他写进大名单,谁让他是没有替代品的王牌选手。
弗林斯却直接没位置了,整个欧洲杯里都被按在替补席上, 勒夫对他的不满是溢于言表的。
除掉克洛泽和巴拉克外,值得拿奖的也就是施魏因施泰格和拉姆。可是前者欧洲杯里舆论闹得沸沸扬扬的,德足协里许多人不太喜欢他过分张扬的样子;后者表面原因是位置不吃香,边后卫球员在攻防两端都要贡献大量努力,但很多人从比赛过程或赛后数据里常常感受不到这一点,只有没了他们时才能发现球队哪哪都不顺利。
实际原因是他已经拿到了自己的宫斗奖品,所以必然要被冷却一下,否则岂不是“飘上天”了。
于是到最后,竟然就是看起来最没可能的卡尔真的得奖了。
这个奖项用来装点了这栋大楼,他是被挂在上面的最新一个,唯一的一个。
新援外贝外看了感觉好生骚包和扎眼,对此有点不愤:“他还是个小屁孩呢,怎么也轮不到他啊。”
他点点自己说:“不如给我。”*
好脾气的队友说:“你也是评价上了,想想欧洲杯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外贝外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两年前世界杯还是亚军的法国队这届欧洲杯直接小组倒数第一了。是的,在荷兰,意大利,罗马尼亚和法国的死亡小组中,他们没出线也就算了,勉强算情有可原,但他们直接倒数第一了。
连罗马尼亚都不如!
直接没进欧洲杯的英国人本来还在家嚎呢,一听说这样的好消息,个个都不哭了,眼泪都没擦干净也忙着欢天喜地跑出来看法国人的笑话。
一提到欧洲杯就来气,外贝外也顾不得想什么德国足球先生的事了,满脑子都是等世预赛开始了要杀回国家队,和法国足协教练队友继续撕吊大战。
拉尔夫劳伦赞助了卡尔的衣服,紫标系列新出的西服,品牌方又贴心地出裁缝替他改了一下成衣,最后的效果漂亮得不行。
很多人不懂为什么明星代言人穿成衣也像高定,那是因为拍广告或出席活动时他们的衣服往往确实被改了一下。
乌尔里克其实本来更倾向于阿玛尼的,卡尔小小年纪就一堆老白男品牌在朝他招手,让她好生无语,生怕他穿了这类衣服压不住气场,或者看起来太老成,谁知道都上身试过后意外地很合适。
她和卡尔相处太久了,知道他其实家庭复杂、早早就经济独立,不是外人想象中的银行家的独苗苗,所以早就遗忘了他的出身。
但老钱感的衣服往身上一穿,她又回想起卡尔确实是在富裕家庭长大的小孩了。
“挺好的。”她绕着卡尔转圈看:“像黑白照里要去骑马和打高尔夫的。”
卡尔被她的比方逗笑了:“那不是很老土?”
“其实是经典啦。”
乌尔里克难得调皮一点,绽放出她这个年纪的人应有的笑容。她太老成了,脸皮厚,胆子大,做事花样多,社会经验好像很丰富的样子,卡尔总觉得她是三十几岁的女性长辈,这一刻才忽然恍惚意识到对方也不过比他大两岁。
如果没发生家庭变故的话,她今年应该正好顺顺当当成为律师了才对。
卡尔的注意力从镜子里高挑、挺拔、被包裹得严丝合缝的自己身上撤到了旁边,装作不经意地同她说:
“我给莉拉买绘本,看是新出的,就给你弟弟妹妹也买了两套,你回家时候顺便带给他们。”
乌尔里克愣了一下,牵起嘴角不太自然地笑道:“……谢谢你,卡尔。最近都这么忙了,你怎么还为他们费这样的心思,不用管他们。”
虽说她现在收入漂亮,可要养一个母亲,包括她自己在内的四个小孩,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而且她也没否认回家时候带给弟弟妹妹,卡尔不由得有点疑惑:
“你还和他们住一起吗?我以为你早搬出来了。”
“……我给家里也换了新房子,担心他们乱闹——主要是担心我哥哥乱闹,所以就还是住在家里。”
素来骄傲自信的乌尔里克这会儿却难为情起来了,低头心不在焉地抠两下自己剪得已经不能再更短的指甲:
“但我有最大的独立房间,也雇了家政,所以不怎么费心,你不用担心。”
她说着“你不用担心”时,真正想说的其实是你不要批评我。她说着担心哥哥破坏家庭,其实真正想说的是自己担心弟弟妹妹。
卡尔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不再多谈。乌尔里克可以告诉他“你不要和妈妈住一起就好了”,卡尔也赞同,但他还是在新房子里替母亲留了房间,偶尔要替她收拾烂摊子。他也可以告诉乌尔里克别再管你的妈妈和哥哥了,带着弟弟妹妹走了算了,但对方又怎么可能真的做到呢?最起码现在还不行。
他们俩在沉默里带着自责和惭愧,小小地原谅彼此。
在聚光灯下,随着主持人充满激|情的声音和台下雷点一样的掌声站到领奖台上时,卡尔没有像想象中一样觉得自己充满力气——正相反,他仿佛前所未有地虚弱了起来,举起奖杯的手仅仅过了几秒后就开始发颤,让他赶紧不动声色地把奖杯放了下去。
台下都是他的好友在鼓掌,就连鲁梅尼格都来了,施魏因施泰格笑得最大,嘴巴咧开,不知道抹了什么奇怪护肤品的脸水光满满,在灯下快变发面小猪了,让卡尔在紧张和虚弱里生出了唯一一点笑意。
但他无力到笑都笑不出来。
巴拉克不在。
他甚至不是不在颁奖现场,而是已经不在德国了。
昨日他正好于切尔西完成了亮相,宝蓝色的球衣披到了他身上。卡尔明明告诉自己一万遍不要看不要看,可还是忍不住打开了报纸,彩印头条该死的清晰,清晰到巴拉克带着灿烂笑容的表情一下子深深地刻进了他的视网膜。
卡尔一下子把报纸阖上了。
从那一刻起,他的无力症仿佛就开始了,早上起来刷牙时,他甚至抬不起胳膊。
卡尔先是觉得自己不配,也许很多恭喜他的人都在心里想着,凭什么是他拿到了奖?
但这不是特别可怕,他不在意这件事,没人公开反对就说明最起码他拿了奖不奇怪,很多记者也是真心投票给他的,现在喜气洋洋红光满面,在颁奖典礼上努力找到一个机会和他握手说我投了你,我看好你啊卡尔,你以后一定会更棒。
卡尔又开始觉得自己是个小偷。
这本该是属于巴拉克的。
他到底要从巴拉克手里偷走多少东西呢?他偷走了对方的荣誉、尊严、队长地位、今年的奖杯。他偷走了对方黄金职业生涯里的两年,他永远地伤害了巴拉克的人生。
终于离开拜仁后,离开他后,巴拉克是多么快乐和耀眼啊。
两年前他就该走的,那个对方微笑着拿出续约合同的夜晚,从前是卡尔至高无上的美梦,现在却变成了日日缠绕的梦魇。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得搬出巴拉克送他的房子了,搬出这个有无数回忆的地方,不然他开始经常流泪和睡不着觉。
如果巴拉克因为出走拿不到这个奖杯,最起码也得是克洛泽的。
奖杯让他觉得好缀手。
稍晚的时候,在恭维里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的卡尔还是忍不住和克洛泽道了歉。后者非常惊讶,甚至一时说不出话来,仔仔细细看了卡尔几眼,从他的神情里看出疲倦、焦虑和悲伤——
再怎么穿着大人衣裳风光满面,大家也该意识到卡尔年龄真的不大。
在聚光灯集中的那个瞬间,被功名利禄填满的他太过璀璨无暇了,以至于台下人不可能看清他微微泛红的眼睛。
其实从罢免巴拉克的那个闹剧开始他就觉得卡尔状态很奇怪,但这毕竟牵扯到人际关系,他也不好意思开口,到了欧洲杯里,他觉得卡尔的状态是有在逐渐变好的,可决赛失利好像又给对方带来了超乎旁人想象的焦虑。
其实拿了个亚军也不丢人,看了决赛就知道,德国队和西班牙队确实是整体实力上差了一个档次,他们能拼到只有1:0已经很了不起了,卡尔也正是靠着欧洲杯上近乎超神的一路表现、完全超过年龄的领导者风范,才让那么多记者为之折服、替他投票的。
克洛泽实在是没想到,卡尔竟会觉得他不值得这个奖。
给别人当然也可以,但给他一点错都没有,没人真的能硬去捧谁,竞技体育还是实力说话的地方。
克洛泽不由得放下酒杯,关切地把手掌盖到卡尔的后颈上,轻声和他说:
“别这么想,karli,你值得这个奖项,我也认为你值得,发自真心。”
卡尔自知失言,他又不能把奖让给克洛泽,现在说这种话无异于茶言茶语、矫情万分,领了奖后朝着没领奖的人索要安慰和认同,算个什么东西?他又开始道歉,不过是为了刚刚说的话,努力开玩笑让气氛送快起来:
“哈哈,米洛你怎么一下子就上当啦?被我骗到夸奖了吧?我好得意。”
克洛泽在心里叹息,脸上却是顺着他的话给他台阶,作势生气要揍他一把:“好啊,现在作弄我了是吧——”
大家都以为他们在玩闹,看到两人亲切活泼,不由得发出大笑。
拉姆倒是看得出卡尔心情不好,所以应酬了一圈后体贴地来陪他,和他讲了很多关于怎么安放奖杯的设想,告诉卡尔有哪些柜子可以定制,怎么在家里装修荣誉墙……和现实有关的话题确实算疗愈的一种,卡尔勉强把注意力拉回了当下,但他的饮料拉姆的香槟喝到最后,两人还是顿住了。
拉姆轻轻叹一口气说:
“为什么不开心呢,karli?”
卡尔把奖杯给他:“你喜欢的话给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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