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INA耶
看台上的德国球迷为他高喊:“卡尔!卡尔!”即使法国球迷也不禁拍手称赞他的镇定和果断。勒夫环着肩膀在场边心情复杂,带了卡尔他感觉处处掣肘,不带卡尔可能直接没他这个人了。
卡尔无疑是整个团队的定海神针,有他在后防,整个队伍都心里有底。
整个队伍心里有底了,派遣维尔纳这样稀里糊涂的年轻球员上场才不可怕。
前面练级后面保啊。
大爹不就是这样吗?
更何况不仅是中后卫,他是整个队伍的后场核心,极大填补了德国队没有好后腰的问题。瓜迪奥拉先这么用他的,勒夫赶紧照抄了,结果带来了什么呢?世界杯和欧洲杯的连贯。
“卡尔稳如磐石的表现让队友们充满信心,让球迷们安心。他的每一次站位、每一个拦截,都在默默守护着德国的防线,成为全队信赖的核心,也以自己的行动回应了所有的质疑声。”
看着法国队也没踢出足够的表现,特别是漂亮的锋线频频铩羽而归,解说都开始进入煽情的总结陈词阶段了,还不忘蹭热点点评一番:
“近日围绕他的流言也在很多愤怒的正义的呼声中不攻自破了大半,卡尔并没有从父母那里获益什么,反而替父亲偿还银行债务,未成年时就供养母亲和妹妹,他不愿向公众诉苦,默默忍受原生家庭的创伤,却反被倒打一耙泼上污水,面对家人的伤害时,我们总是这么无助,总是这么容易受到道德攻讦,哪怕外人并不理解我们所处的困境,卡尔也一样。”
“可冷静下来想想,一个对家人那么残酷的人,会拥有强大的责任心和爱心吗?所有议论卡尔只是擅长伪装的人,难道会比无数亲近他、不亲近他但经历过事件的人更了解他吗?这样一个伟大的球员不该受到不公正的对待,我为近日在场的所有充满尊重和热情的球迷感动、骄傲和自豪。绿茵场不是丑陋的你死我活的只关注胜利成败的地方,,这里的人文情怀永远不会消散。”
姆巴佩在一次拼抢失败后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卡尔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他听过卡尔多么了不起,他看过卡尔多么了不起,但他没亲身经历过他多了不起——拜仁5:2逆转了巴黎圣日耳曼的小组赛,他直到最后才有上场的机会,感受得并不深刻,也不充分,而且姆巴佩会觉得是当时队友们心气都散了。
可今天不一样。
双方是真的认认真真好好踢的,都在球迷们酿造的氛围里情不自禁地提高了自己的道德标准和自我要求,踢得是认真的尽力,就连博格巴都没闹什么花招,中场天才的风采让人炫目。姆巴佩确信自己拥有最好的队友,确信自己的状态很好、注意力集中,但他们依然没能战胜卡尔。
他在球场上像个圆规一样叉腰看着卡尔——其实对方话不多,除了必要的指挥外一直是沉默的,不像别的后卫喜欢一边防守一边说垃圾话挑动人的神经,但正是因为卡尔的沉默和力量,所以他显得更加不可战胜了。
哨声吹响了,德国队1:0拿下胜利,全场再次起立掌声雷动,这一次不光是鼓励卡尔,还是为了整场精彩的比赛。
虽然火星撞地球的死敌对决看了特别有激情,但偶尔来一次高质量温情对决也有格外的感动。
姆巴佩想去要球衣,却发现帕瓦尔冲得贼快,像闪电一样从法国队半场划到了德国队半场,就只好站在原地先看着,忍不住打捞住路过的博格巴说:“不管怎么说,他真的很强。”
博格巴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嗯,要放我老家的话得请三个大巫师出马才行。”
姆巴佩:?
虽然感觉博格巴也是在表达敬佩但他怎么完全听不懂呢?
帕瓦尔长得像个希腊雕塑,漂亮归漂亮,但有种没法描述的雕塑感,仿佛眼珠子不会转一样,盯着他一动不动的。卡尔想大家还说他苍白——和帕瓦尔一比,他的肤色正常多了,完全和苍白挂不上钩。
而且这小子一张嘴更吓人,零帧起手就是非常认真的:
“我想和你一起踢球。”
他上个赛季刚转会在斯图加特,他们在德甲是会碰面的,但对方那时没这么扑上来过。
帕瓦尔德语说得已经挺不错了,可能就是这样,他才不担心被队友听见。
但问题是,这里可是柏林,全是嘚国媒体,直播间里更是不知道多少口语专家随刻开始翻译,这还不如说英语有辩解余地呢。
卡尔本能地不动声色地注意摄像头,确认附近没有能收到音的设备后赶紧又转了转角度,若无其事地挡住嘴型:
“哦,谢谢你……那当然很好。”
“除了转会拜仁,我还有可能吗?”
谁知道帕瓦尔一点也不小心,还是这么直愣愣地问。
老天奶,卡尔头都痛了,要是国家队球员也就算了,斯图加特最多大骂一句该死的国脚们都吃着手迷迷糊糊被卡尔骗去拜仁了,这可是法国球员,
卡尔的迟疑已让帕瓦尔得到了问题的答案,他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当然只有这一个方法,但他偶尔也会担心卡尔转会去其他地方或者别的什么,仿佛得到蒸煮亲口验证后,他还是感到了安心。
“拜仁迟早有一天会想买我的,我发誓。”他和卡尔许诺:“你等我。”
不想续约打算下赛季就退役的卡尔:……
我走了他们确实可能会买你(…)
卡尔又不能对着一个基本等于是陌生人的人宣布自己的退役大计,看他这样又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点,于是笑起来,试图把这事弄得和缓点,不要这么古怪:
“哈哈,这真是个有趣的话,也许我们确实有机会搭档的。”
“不是有机会,一定。”雕塑男还是眼珠子一动不动,仿佛很不满他的随意。
这是他的粉丝吗?是还是不是?他马上就30岁了,在球场上遇到喜欢自己的球员已经不奇怪了,可是奇怪成这样的还是很奇怪的。
拉姆去斯图加特替他烧香行不行……
卡尔默默想。
成功要到球衣的帕瓦尔颧骨挂上了不易察觉的粉红,抿嘴带着点喜悦继续走向队友。
“你做得真好,”瓦拉内夸他:“你一直勇敢地看着他,卡尔一定感受到了你的真诚,他们德国人就喜欢这么交流。”
“是的,我在德甲踢球才学会的。”帕瓦尔分享成功经验。
姆巴佩跑去和卡尔嘻嘻哈哈问了个好,还是没朝他要球衣——因为瓦拉内又来了,预定了一件他干净的衣服。
然后还很不好意思的不知道比划着问了什么问题,很腼腆地笑了一会儿,清澈得像在找博导交流课题的学生。
搞得好像这两年欧冠决赛不是皇马赢拜仁,是卡尔骑脸了他们似的……虽然这么讲也没错,但不还是皇马赢拜仁吗。
怎么这么谦卑起来了。
姆巴佩发现真是这情况真是怪啊。
卡尔是要跑到他们发兰西当皇帝吗,这什么地狱笑话。
两个月前法国人还在为了他说错话义愤填膺呢,反观场上,球迷还在死战,球员已深情款款地冲他飘来。
他本来觉得自己身为C罗球迷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对卡尔毫无芥蒂之情反而还欣赏了两滴并试图搭话换球衣的行为已经非常非常友好了,谁知他,甚至挤不上趟!
再想到当时听说卡尔讥讽法媒后拍着大腿笑到起不来半分钟后才意识到自己也是个法国人的外贝外,姆巴佩就:……
难道我的队友们都是发奸吗?
更可恶的是格里兹曼来把他捞走,他问格里兹曼你不要球衣吗,格里兹曼说我上场前就和人家说过了。
“卡尔的球衣经常这样,得提前定的。中场那件是我的。”他高高兴兴地说。
姆巴佩:……
“卡尔的球衣是不是能卖很贵啊。”他忍不住问。
格里兹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卡尔在赛后参加了发布会。精彩的比赛让记者们有了更多在战术和球员表现上可询问的东西,倒是比想象中好一些——原以为友谊赛根本没有竞技性可以看的,谁知道比赛精彩极了,完全能填补上国际比赛日里球迷们枯燥焦急的心。
但问完后他们还是迫不及待地切入了“正题”:
“卡尔,请问你怎么回应前几日对你的抹黑爆料?那引起了巨大的争议,阅读量超过五千万,你会起诉因此获利的记者吗?”
“卡尔,从很多人的只言片语中我们能拼凑出你的成长经历其实并不像一贯传言中那么富足顺遂,为什么你从没谈论过自己的家庭呢?你害怕残缺的家庭对你的个人形象造成不好的影响吗?”
“卡尔,你认为在金球奖的最后投票关头出现这么大的舆情会有谁在背后主导吗?C罗姐姐发ins提醒大家有些时候舆论可能是自导自演,不要陷入情绪裹挟,你认为她是在针对你吗?”
“卡尔,球迷们都非常关心你,他们希望知道你的故事,如果你能进行更多回应,从自己的角度去讲述真相的话,也许一切争论能更快被澄清,你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公开回应呢?”
“卡尔,家人的离去对任何人来说都应当是重大的打击和伤害,但很少有人知道你遭遇过这样的不幸,为什么你对自己的过往更多采取隐瞒的态度,这是否在传达一种脆弱和不信任的信号?”
新闻官不得不敲击桌面来提醒像下饺子似的媒体厅保持安静和秩序。卡尔也不生气,安静地听完后才开始逐个回应。
“我不愿意公开回应,是因为我不认为这是重要的,关键的,有意义的事。”
这其实是真心话。
这件事大,大在舆论影响,大在对他个人形象和名誉的伤害。
但说到底这是什么事呢?不过就是指责他道德可能有瑕疵,或震惊于有个仁的家庭是这么难看的。
真说卡尔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没有。
甚至正是因为这样贫乏的小事,却能引发这么大的浪潮,远远超过了那些该进监狱的家暴男、□□犯会受到的关注和批判,才是卡尔觉得辛苦、痛苦、疲倦,和不喜欢这个世界的一个重要原因。
“大家会这样关心这个问题,更多不是真的因为担心我的事影响到什么公序良俗、社会风气、为球迷做不好的表率了——我也没那么大的能量——而是生气和气恼于仿佛受到了我的某种欺骗。但不愿意谈论家庭是我的自由,我不喜欢……”
卡尔第一次在镜头前这么直白地说自己不喜欢什么,不由得卡了壳,可这简单的词组从嘴里吐出来,他才立刻感受到了语言具有多么大的能量。他的脸庞几乎是立刻就热了起来,有巨大的力气从他的身体里膨胀,让他靠着长久以来的本能才维持住了平和寡淡的语气:
“我不喜欢把自己的一切都暴露给别人看。一些过往令我感到痛苦,而我处理它们的方式不是向别人寻求同情,因为旁人是无法代替我去面临这些问题的,所以我希望自己能继续生活,让它们慢慢好起来。这只是一种个人选择,我觉得没有好坏的差别。”
“但我还是选择在这里谈谈,是因为我知道一旦被曝光了,很多人对我的信任、支持也不是虚情假意,我非常感动和感激——就算在情绪最差的时刻,我也不能否则这一点。”
卡尔看向镜头:
“我想要告诉你们,我确实任由父亲去坐牢并且从不探望吗?是的,因为我怨恨他窃夺母亲的财产、出轨伤害她,又抛弃我。在很多年里,我们没有父子亲情可言。”
很多人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表露得这么平静的卡尔又忽然开始平静地自爆卡车——原本不都可以装着b淡淡地来一句“我已释怀,不和那些造谣我的庸人一个档次蛐蛐来蛐蛐去”的仁淡如菊胜利法吗?继续当唯一纯白的茉莉花吗,怎么一下子又较真起来了,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但镜头下的卡尔却还是在继续,清透的蓝眼睛里仿佛流淌出一种淡淡的疯狂,又像淡淡的静谧的悲伤。
卡尔能做的最勇敢的事,就是把自己恐惧的,想要隐藏的一切都铺展开。
他厌倦了做完美无瑕的卡尔了。他想要退役,他想要大口大口地呼吸,他想要愤怒地尖叫,他想要在别人面前而不是自己的房间里咬着被子流眼泪。
他想要告诉别人:是,我就是这样,然后呢?
“我确实把母亲放在精神病院不愿意去面对她吗?是的,夏休期里我消失的时候正是去瑞士居住,她生了重病,但我不愿意探望她。因为我怨恨她总是不承担母亲的责任、忙着和男人谈恋爱被骗钱,怨恨她在我和妹妹的成长过程里一直伤害我们,怨恨她故意赶走护工,自己却又不负责,任由我妹妹哭喊了两个小时直到昏厥,差点就那么丢失了性命——但还是极大地影响了她的健康,让她在之后的两年里一直只能尽力延续生命,原本她应当能长大成年的。”
全场已鸦雀无声。
勒夫都听呆了。
他这辈子也没想过卡尔会在发布会上控诉谁,诉说怨恨谁,还是他自己的家里事。
卡尔却是越说越快:
“我确实在妹妹临终前都不在她身边吗?是的。而我怨恨自己,怨恨自己为什么任由母亲去照顾她,怨恨自己为什么总是在家人最需要我的时刻在外比赛,怨恨自己不是个好哥哥……”
卡尔以为自己会哭,但眼泪只有一滴,像断线珍珠一样滚过侧脸后,他甚至眼圈都不发涨,只一点水渍残留,让他看着这个略微模糊的世界,平静地说着:
“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证明什么,我也不想要金球奖,我确实觉得去年的那一个如果能拿到了,我会很开心,但今年的这个我也是真的不在乎了,即使我知道很多人为此付出了巨大的努力,竞争对手也为此烦心得要命——我很感激你们对我的关爱,但我并不是大家想象中那么完美的受害者,所有的厌恶和攻击,我都觉得无所谓,因为事实确实如此,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我不希望别人和我做一样的选择,过一样的生活。但我不会因为被曝光就觉得应当做出改变,我不会去看望父亲,不会去看望母亲,我也不愿意听取任何‘其实他们也只是第一次做父母,他们还是爱你的,原谅他们吧,这样才能原谅你自己’的意见。我宁愿做个全世界最可恶的家伙,宁愿明天就退役,即使全世界都替我原谅,我也不会原谅。”
“这就是我想说的。”
卡尔总结道:
“我知道我应当坐在这儿感谢爱和呼唤爱,但爱不能解释所有的问题。诉说恨意反而让我感到了平静——但这肯定不是你们想听的,也可能给你们带来了很大的痛苦,对不起,但我非说不可。请别再关注这些无聊破事了,把注意力留到真正的赛场吧!”
最后这句话是送给乌尔里克的。
送给队友,送给所有关心他的人。
卡尔知道他们想看到的是一个含着美丽泪水、感谢支持、适当坦露一点无伤大雅创伤的卡尔。
可实际上,他是个恨意这样尖锐,怨气滔天的幽灵一样的鬼魂。他没有讲一点爱,没有一点体面,他诉说的全是心脏里的愤怒和怨恨。它们滔天而来,快把卡尔撕碎了,此时此刻,当伤害真的落地时,它们才从他的身上真正减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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