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INA耶
完蛋了,我怎么也是哑巴。
他在意念里抬起手戳戳诺伊尔的肩膀:“你不是说要聊聊吗?”
门将有点误会了,一秒钟进入对抗状态,抱起胳膊往他对面的墙上一靠,冷哼一声:“不耐烦了?”
卡尔很想说这走廊蛮宽的,咱们一边一个不嫌离得远吗。
好像那种在学校打架了被罚站还要假装自己是酷guy硬是一边站一个在那儿扭来扭去互相装深沉的小孩子。
但他不敢说,于是小声讲:“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等你先和我说话。”
诺伊尔不自在地把胳膊肘放了下去,找了几下裤子口袋,然后发现今天的西服裤口袋太浅了,而他的手太大了,也没法舒服地放进去,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索性还是朝着卡尔走过来了,站定在他面前。
卡尔的裤子看起来也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怎么手放里头正好啊!
卡尔好像生下来就哪里是正正好的体面,往走廊里一站都像男神降临人间了,搞得好像有什么打光灯在旁边,摄像机支着正拍摄似的。
诺伊尔没见过几次卡尔的不体面,对方干什么好像都是轻描淡写的,成功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在人均卖奋斗吊人设的足坛里都懒得吹一句“我如何如何辛苦工作了”,搞得旁人也觉得他好像生下来就该这样。
唯一的那些孤独、可怜、凌晨时分敲开他的房门裹进他的被子里,搂着他的脖子昏沉沉睡去,那样的瞬间,也不是真的在依赖他。
诺伊尔心里很是有点抱怨,他带着气,也不知道自己想和卡尔说什么,没准就是单纯看不惯胡梅尔斯躺他旁边那副见样呢。怎么胡梅尔斯当m就能当得那么自洽,人就是这样的,本来就不确定一个东西到底是美味还是毒药,再看到旁人有个人吃得直摇尾巴也没被毒死,只是爽死了,自己立刻就会更深刻地怀疑起来。
“你也是好笑,前男友回来了就巴巴地靠上去,结果没过多久又被甩掉了,现在又吃起回头草了?”他冷笑着说。
看到新闻后几天都睡不好,为卡尔得奖高兴,在比赛后等了他快一个小时,就为了看看卡尔还好不好……这些是他拗不过自己的心,不是为了让卡尔高兴。
不是为了让卡尔能继续拿捏他,随意伤害他。
他才不要让卡尔知道。
卡尔知道从他的眼光看自己确实挺滑稽的,但他和巴拉克的事很难解释,被当成小丑就当吧。
天天“玩弄”别仁是吧?
也是轮到卡尔戴上圆圆的红鼻子喽!
他轻轻叹了口气:“你想笑就笑吧。”
这副绝对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窝囊版卡尔反而让诺伊尔反而更上火了:“我笑什么,笑我自己?”
卡尔越这样,就越显得他没一点尊严。
在和前夫哥的战役里,他甚至是连照面都没打,就立刻一败涂地了。
而卡尔被白月光甩了,也是有穆勒陪着过圣诞节,现在又和早被打入冷宫的胡梅尔斯亲亲热热起来了。
胡梅尔斯?胡梅尔斯?
卡尔怎么会是这样没什么特别的坏男人?他为什么会这么迷恋这样的卡尔?
全世界只有他是天大的笑话。
最大最大的笑话是,他都这样生气了,却还是连给对方一巴掌都做不到。
明明他也做过更过分的事,但往卡尔的脸上打一巴掌,一拳头,狠狠地结束掉过去狗血狗屎的一切,就是怎么都做不到。
他为自己的无能而愤怒。
“你真恶心。”诺伊尔揪住他的衣领,恨不得往地上啐一口吐沫。
其实卡尔也开始不高兴了,差点像从前一样把脸冷上,负气着说一句随你怎么想然后推开看他走开。
他就脸皮薄,他就矫情,他就玻璃心!反正他不爱听人家直白地说出他坏的地方,卡尔就怕这个,他不擅长直面旁人的恶意,每次碰到了都会像心里扎了一根钉子似的,不管人家对不对,不管人家对他来说重要不重要,他在感受上就是一直流血。
不然过去那么多年卡尔也不至于天天24小时在线维持好人设,睡着了都因为压力太大睡不踏实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觉得诺伊尔说得也对,甚至放在他的立场上,只是这么克制地骂一句已经算很不错了,卡尔又释然了。
之前的卡尔那么不希望被人骂,但也还是做了很多不应该的事。
往后他也该改了,想干嘛干嘛,反正人稍微做点自己喜欢的事一般来说就是要挨骂的,不做可能还是会当替罪羊,没区别。
于是他没还嘴,也没走开,就只是任由诺伊尔抓着他昂贵的衬衣,默默地垂着眼皮。
卡尔想自己大概要挨打了。等诺伊尔打了他,他就打回去。这个不是因为他没愧疚之心了,主要是如果他单方面挨打的话他们都解释不清楚卡尔为什么要挨诺伊尔的打,到时候人家就要说他抢了诺伊尔女朋友了,虽然诺伊尔没女朋友,但大家会这么说的。
两个人斗殴就好办多了,就说喝了点酒在走廊上聊到上次丢了球怪谁,情不自禁就打了起来。
很合理吧?世界上没有一组后卫和门将不为这事闹矛盾,没有。
如果有人要列一张表格,写“后卫和门将应该一起做99件事”,为了丢球而互相责怪和闹腾起来绝对是第一件。
卡尔和诺伊尔正好可以填补上多年搭档中的这一重大空白。
“哑巴了吗?”诺伊尔的拳头越攥越紧了,声音沉到了最底下,“学这副可怜样给我看,难道你就不过分了?是我在欺负你吗?从小到大你一直是这样,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可恨,卡尔?我恨不得一拳头打在你脸上!”
只是表达“你说得都对,我认错了”的卡尔:?
“那你打啊……”他都有点急了,情不自禁抬眼看诺伊尔,诚恳地说,“你打吧,打完大家心里就都好受了。”
“你还威胁我!”
“你不想动手,我自己打自己行了吧?”卡尔伸出拳头来,力气还真用足了,但诺伊尔天天扑球的,动手不比他快,一把子把他手掌打开,两个人都疼得面目狰狞,想到是在公共场所才勉强把尖叫控制下去。
手腕真是像挨炮弹砸了一样疼!
卡尔也就算了,万一打出轻伤来好歹不影响工作,诺伊尔怎么办?
“你有病啊?”门将生气地把他的手攥紧,不让他再说动手就动手。
“你才有病,你生气,我知道,我也知道是我错了,是我不好,我让你打你不打,我自己打自己也不行。就连那档子事,那天你也*过了,我总不能一次一次全还你吧,我自己都数不清。而且又不是就我一个人爽了……哎呦,我不说了!”
卡尔到底还是忍不住一把扯住了诺伊尔的领带,要和他掰扯个明白。
他实在是不太擅长在对方面前忍气吞声,毕竟他们已经认识十七八年了,这么长的时间都够一个小婴儿长成成年人了,就算意识上知道他们现在关系尴尬,而且错误在他,应当像个成年人一样认真去解决这个事,真急了,习惯上也改不过来。
“总之,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办?”
总不可能是给钱。
且不说诺伊尔不是财迷,他们嘚人可以吵架,可以动手,甚至可以把对方刀了,但轻易不能给钱。
两个人都不缺钱的,给钱是几个意思?
真当过去是金钱交易啦?
诺伊尔是鸭啊,卡尔把钱往他脸上一甩说我不欠你的了?
诺伊尔没想到他直接摊开来提这些事,脸瞬间涨红了。就算这里私密性很好,队友们又都在屋里鬼哭狼嚎,可以确保没人会偷听,但卡尔直接讲出来还是有种特别呛人的、会让人狼狈的辣味。
更狼狈的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或者说迷迷糊糊知道着,但羞耻压抑到根本说不出口。
他沉重地呼吸着,满脑子都是当时的自己说“我要是再和你xxx我就是大件货”,气得恨不得回到之前去给自己一巴掌,也恨不得卡尔现在能做个人搂着他和他说“我错了,前夫哪有你好啊,我真的错了,我们和好吧行不行?”。
还没等他话说出来,几米外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两个人同时把嘴巴紧紧地闭上了,眼看着是穆勒冒了出来。
他看卡尔迟迟不回(五分钟),有点着急,实在是按捺不住找了出来,结果一推门就看到他和诺伊尔面红耳赤、宛如仇人似的扭打在一起(?)你拽着我的领带,我掐着你的衣领,两个人各一只手都已经打红了,不知挥了多少拳头。
一时间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吃胡梅尔斯的飞醋,整个仁都飞了过来。
“别打了,别打了!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嘴上是拉架,但他愤怒的眼神已第一时间戳向了诺伊尔!
不管是谁和卡尔找事,穆勒都没想过竟然是他!
在卡尔这么高兴的日子做这样的事,诺伊尔是怎么了?外贝外那么嫉妒都没这样!
卡尔懵了:“不是,没打架……”
诺伊尔烦躁地被他推开,火气更爆炸了,一点也不想惯着他:“我们俩说话和你有什么关系,托马斯?你去和你的马茨亲亲爱爱去,闲得没事干可以去奥地利买饼干!”
第140章 大卡
穆勒都不知道聚会是怎么结束的。
他感觉自己耳朵流血了, 因为一直在发出尖锐的噪音,而且他的头也好痛。
但他几次抬起手去摸,又什么都摸不到。
皮肤柔软而干净, 属于一个鲜活的年轻人类。
“我们不是在打架,是感情原因。”卡尔决定和穆勒坦白了。
当然如果有别人问, 他还是要说是因为上一次丢球的责任归属产生了纠纷。
其实一直把这么重要的事瞒着最好的朋友也很古怪吧, 卡尔之前总觉得任何事都自己来负担才安全,可事实上不是那样,他快被压垮了。而如果他被压垮了, 在乎他的一切,依赖他的一切也会被压垮了。
卡尔一直是天塌下来也会撑着的那个高个子,但他现在知道自己其实没这个能力。
愿意承认自己的无能其实是一种成长, 是一种宝贵的自我认知。因为只有知道超过什么范围自己就不能做了, 才能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正是因为无能, 人才会有一种全能自恋, 这是新年回来后终于又继续的咨询里,弗莱克医生告诉他的事。
“例如你会想,只要你无所不能,完美无缺, 从不犯错, 你的妈妈就会高兴,就会喜欢你。”
医生温和叙述:
“可事实不是这样,卡尔。你既没有完美的能力, 更没有完美的义务。周围世界对你的反应, 更是和你完美不完美没有任何关系——我知道你会想用优绩主义的逻辑来反驳我,或者说你脑子里有个声音,在阻碍你去这样相信——可现实就是如此。
这个社会确实奖励美貌, 好成绩,财富,工作能力,可我们也见多了刻苦奋斗的优等生得不到提拔机会,夸夸其谈的草包枕头平步青云。不漂亮的女孩受到忽视和言语中伤,漂亮的女孩备受诱惑和骚扰,而男性无论漂不漂亮,都会相对来说得到更多机会。国籍,阶级,肤色,性别……甚至是运气的差异带来的不公,反而是比优绩主义能带来的公平,普遍多了、深刻多了的事。
我这么说也许你会感到被冒犯,可如果你是一个出身在非洲贫困家庭的黑人小女孩,就算你拿出比现在努力两万分的劲头来奋斗,你也几乎不可能实现像如今一样的成就。不公无处不在,所以怀揣着一种“做得好或多或少就能改变人生”的想法,其实也是一种自恋——这和用积极进取的眼光看待生活是完完全全的两回事,不要受一些狭隘观念的束缚。”
卡尔都有点糊涂了:“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但我第一反应是该责备自己太矫情……”
“不,卡尔,不。”弗莱克医生把手放在膝盖上,倾身看着他专心地说,“痛苦是不能比较的吗,我只是想要你知道,遇到不幸再正常不过,不是你个人的表现好坏就能改变的。甚至连人际关系也一样,你今天第一次和我提到你的父亲是个烂人,却很受身边人欢迎,这不正是‘不完美也被爱’的一种非常直观的体现吗?有没有可能旁人爱你,也不是因为你是个不犯错的人,而只是因为你有一些足够吸引他们的地方呢?”
“也有可能是因为别人根本不爱他,他们只是喜欢他的钱。”卡尔徒劳无功地说着,自己却知道这也不完全对。
“爱这个抽象概念当然也是非常高尚和完美的,不过放在现实生活里嘛,发达时能一同欢乐,困难的时候愿意帮一把,甚至在对方蹲监狱时依然去探望,这已经算是真挚的情谊了。”
医生又笑:
“你对爱的定义也很严苛,卡尔,我依然觉得这是来自你母亲的影响,但她这样定义爱,也许是希望你能百分百地顺从和奉献,她自己都无法践行这样的观念。可实际上百分百的酒精是毒,不能喝。追求高尚永远是好事情,只是没必要自己困住自己。”
是的,自己困住自己,这就是卡尔在茫茫大雪中拖着箱子顶着风独自行走时,想要挣脱的那种感受。
全世界好像都是可以犯错的,可以灰色的,两者可能就是不矛盾的,为什么他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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