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INA耶
他想象了一下如果从头顶往下看他们会是什么样。
拉姆给他打电话,笑着问卡尔干嘛了,搞得赫内斯偷偷发短信骂他。
“你把我带走当秘书吧。”卡尔和他说:“我说我以后也不要回俱乐部工作。”
拉姆笑了起来:“还早着呢,你急什么!老头岁数都大了,你没准退得比他们迟,他们以后还得靠你来捞油水大的好位置,继续光彩养老。”
贝肯鲍尔之前就是这样,赫内斯和鲁梅尼格简直把能搞到的肥差,各种稀奇古怪、不用做事、但薪水很高的挂职或荣誉主席给他弄了个遍。
卡尔念高中的时候看英剧《是大臣》,看到秘书们代代交接班,还感慨真是腐|败呀,到了拜仁才两三年后发现他们比英国佬明目张胆多了(…)
他不敢和拉姆说自己想退役的事,因为从功利角度看这极其不明智,简直是把大好事业往地上砸,所以他既没顺着对方的话说,也没反驳他,就只是岔开了话题,问他在DFB干得怎么样。
拉姆反而也问他别的事:“巴斯蒂回来看你了吗?”
这事没上报纸啊,卡尔一下子坐端正了:“被谁拍到了?”
“没有,但他忽然发短信和我说让我多看看你,我想着你们应该是和好了。不见面很难吧?”拉姆温柔地说刻薄话:“谁让我们karli是个死不张嘴的漂亮男人呢。”
卡尔不理会他的揶揄,又躺回去了:“怪不得你给我打电话呢。”
“在做什么?”
“画画。你在做什么?”
“听你画画。”
卡尔微微笑了下,停了笔,询问他:“还有什么事?”
“昨天报纸吵得厉害,今天没事?”
“没事,我什么都没管,不然乌利就和你发脾气了吗。”
“真聪明,你真的长进了,karli。”
我不是长进了,我是放弃了。卡尔在心里暗暗想上次光是坐在酒吧里都把拉姆气成那样,要是他再继续造作,对方会不会冲上门来把他抓去精神病院。
这想象让他感觉又好笑又恐怖,和拉姆坦白:“不,我只是真的偷懒了。”
“我巴不得你会偷懒呢。”
“骗人,你个工作狂。”
“那是因为你忙的很多事根本不是你的工作,karli。”
“不想和你吵架,我又说不过你。”
卡尔赌气着挂掉了电话,涂了一个微笑的拉姆和生气的自己,标箭头写拉姆是“坏蛋”,拍了照给他发过去,谁知道对方转手就发了个ins story,at他写sorry。
他的主页一直是团队运营,极少自己发东西,一发上去就引起了球迷的轰动。这不可怕,可怕的是队友会更轰动一点。
卡尔之所以会迅速知道这件事就是因为队友们开始拿消息狂轰乱炸他,一时间他们好像忘记了激烈的宫斗大业而都全身心关心起了队长怎么晚上从来不理人但其实在偷偷给人家画小人呀!
……回去,你们回去继续斗去……
刚晨间“侍寝”——让卡尔睡了两小时好觉的诺伊尔脾气来得最大,卡尔把这张纸拍全,让他看看旁边是什么。
不气了,立刻不气了。
诺伊尔美死了,开始信口胡说:
“我们简直应该结婚啊,多是一桩美事。”
被卡尔骂了后他才老实了,但还是不依不饶地追问:“那上面被涂了的是什么?”
被涂掉的是一个快过生日的人。
他会看到拉姆的ins吗?也许他早把拉姆拉黑了,但也许他还是会看到。
卡尔过了一会儿才回复诺伊尔:“小熊不要管大人的事。”
“卡尔你真的皮痒了,老忘记我比你大。”
哼,卡尔不理他,继续专心地画画,继续来来回回哼唱:“I know you well, I know your smell……”
他把诺伊尔的头发涂黑了,把他的胳膊画得细一点,把他的脸也改掉。
他画了个圆把他们圈起来,为画面中的“自己”画上一点幸福的笑影,他知道自己在做超级糟糕的事,却还是停不下来,画好后在上面写着“祝你生日快乐”,而后立刻更用力更用力地全部涂掉。
卡尔将这张纸撕下,拿出□□点燃了它,在橙红的火光中垂下睫毛注视它熊熊燃起,在指尖仿佛已被火焰灼痛时才匆忙扔进洗手池,而后打开水龙头,一切都变换成了一团黏糊的灰黑,只剩呛人的烟味淡淡消散。
他撑着台子,漂亮的肩背绷紧,在空荡的室内,像被拔掉翅膀的蝴蝶。唱片机还在不倦地转动,填满屋子:
“Goodbye my lover, Goodbye my friend……”
再找个恋人吗?卡尔空荡荡地想。可他觉得这样对诺伊尔根本不公平,想到自己甚至改掉他的脸,卡尔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和疯狂。
安切洛蒂试图把诺伊尔的门将教练重新挪回来,以换取对方的支持,但这个门将教练正好趁机要挟涨薪,理由是安切洛蒂并不应该自带那么多助教来,可以削掉一个,腾出薪资空间,让他大为光火。
事情就搁置在了这里。
那诺伊尔就不可能罢休的。他对安切洛蒂、对大部人都没什么私人情感,纯粹的工作关系,每天甚至能和主帅挺友善地问好,但他希望实现的利益则是一丝都不能让。
外贝外,他则是坚持不放进名单,俨然坚定决心要杀鸡儆猴,拿最大的刺头当靶子打,绝不愿意让更衣室内觉得只要闹一闹就有大名单能上。
这是很多教练执教的底线了。
但放在拜仁,放在外贝外这样的功勋球员身上,执行起来还是非常困难。
像莱万和穆勒这样的球员,在矛盾公开化后心情就已糟糕了起来,因为他们担心这样会影响到球队成绩,而且没人喜欢在夹枪带棒的环境中工作。
一些年轻球员更加被吓破胆,天天进更衣室都要做心理建设,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但也有胆子大的新球员,或替补席上实在没机会的,开始向着安切洛蒂暗暗投诚。
卡尔当时能靠着慈善赛改个上场时间就换来他们的支持,就是因为上场机会对于这类特别渴望机会的球员来说才是最核心、最需要关注的事,尽管畏惧外贝外等功勋球员,但他们更渴望他
这已公开、且并没有被解决的巨大矛盾,让球队巴黎之行的气氛不能再更诡异一点。
赛前一天,9月26日,队伍抵达巴黎,准备在这座光影交错的城市迎接他们小组赛中最关键的一战。
客场难度大,比主场难踢。而且万一他们输给大巴黎,比分一落后,压力上去,主动权就丢掉了,到时候让主场也变得为难,肯定是不好。
卡尔今天情绪很难高涨,不过他还是看起来很正常地活动着。但晚餐也不知道是酒店协调不开,还是哪个工作人员在发神经,竟然弄的是那种完整的大长桌,把所有人都塞在上面。
这里的所有人,指的是随队的体育总监萨利另两个高层,完整的教练组,所有球员,以及后勤团队。
有可能是酒店协调不开,也不知是不是吃了回扣,要定这种奢华风的酒店。餐厅内闪烁的水晶吊灯,金碧辉煌的桌子都搞得他们像要开晚宴,矿泉水被打开倒进雪亮的红酒杯里,餐巾纸被折成天鹅状,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这一切颇有种舞台剧一样的浮夸,和现实生活太脱离了,让所有人都很不自在。但更不自在的当然还是他们全坐在一张桌上这种事。如果没坐在一起,倒不碍事,可既然已经坐成这样了,就不得不进行一些社交。
体育总监萨利作为目前层级最高的领导,硬着头皮站起来,举杯讲了两句:
“大家都知道这场比赛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巴黎的实力毋庸置疑,但我们是拜仁慕尼黑,我们有最好的球员、最棒的团队。希望明天大家全力以赴,不要让球迷失望。现在,让我们放松心情,开始享受晚餐吧!”
掌声稀稀落落地响了一下,谁也不想多说什么,场面冷淡得要命。
萨利无视尴尬满脸镇定地坐下。但越是尴尬的时候越容易冷不丁出事故,就在空气还安静又粘稠时,J罗不小心打翻了自己面前的酒杯,伴随着清脆炸响,一时间水花和玻璃花一同飞溅。
一片惊呼和低骂响起。
“抱歉!”他手足无措地刚站起身,就被椅子哗啦地板的尖锐噪音吓到了,又一屁|股坐了下来,继续举着头,语言不通在这种状态下带来的心理压力最大了,他又只能不断重复:“抱歉!”
在巨大的背景音里,卡尔眼神依然放空,还在缓缓地往嘴里送小勺的沙拉菜。
虽然隔着好几个人,但穆勒已第一时间很热心地起身去喊工作人员来帮忙,马丁内斯则是充当翻译器,在慌里慌张地喊哈梅斯别乱动也别不好意思。玻璃渣的确棘手让人难以清理,而且衣服湿着也没法继续吃饭,三个都得站起来去换衣服。
这混乱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穆勒忙着稳定气氛,笑着开玩笑试图活跃气氛,才让这个突发事件显得好玩了许多。
“没事,没事,明天比赛别这么慌就行了!毕竟球场上可没有玻璃杯,只有对面球员的balls——”
零散的笑声传来,但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下,这句经过翻译变得乱七八糟的玩笑话反而让J罗显得更加手足无措。
一点点小事都能闹得整个桌子吃不下饭,看了真让人发愁。安切洛蒂也不得不起身组织秩序,用带着点口音的德语皱眉道:
“好了,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该换衣服的换衣服,坐下的坐下吧。大家都小心点,明天的比赛才是关键,不用在这些小事上分心——托马斯,小心地上还有玻璃碴,回来坐下吧,好好填饱肚子。”
这是一句很平常的提醒,甚至很有点温情,可到了此时此刻,却像是火星落入油锅里。
外贝外冷笑着插了一句:
“小事?明天才是大事?明天要是再这么踢下去,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这一声不大也不小,可以理解成是他在发牢骚,但也能理解成是故意说给安切洛蒂听的。
意大利老头不得不迎战,眉头一皱,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啊哦,请不要激动——我也没说什么。”
“不,来吧,讲讲,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如果我真的有什么要说的,也只能是善意地提醒教练一声,咱们的首发阵容是不是该重新考虑一下了。别到时候再被对方打了两个再换人,晚了!”
外贝外不满地摊开手,脸上却是带着讥讽的笑。
萨利头皮发麻,在长桌那端已站起身,过来试图阻拦:“好了!不要在餐桌上聊工作,都先坐下!”
但安切洛蒂已经在和外贝外拍桌了,平日里忍让的耐心终于告罄,他受够了拜仁无法无天的球员——随意冲着媒体抖露更衣室内情,随意在场上更改战术,现在甚至开始在大庭广众、在餐桌上,就敢和自己的主帅争吵!
谁家教练当成他这副窝囊样子!!!
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总是写着和善和愉快的端庄圆脸显示出十足的火气:
“还有谁有不满,全都说出来!来!我倒要看看这比赛的名单是我这个教练说了算,还是你们这群小子说了算!”
不少人已瞠目结舌,还有很多人偷偷把目光投向了卡尔——很难想象在他在的时候队里能发生这么离奇的事。
卡尔从不会让更衣室失控,但最近更衣室就是失控了。
现在应该是他也起身缓和矛盾的时间了,但队长大人依然只是不动如山地在座位上坐着,撑着脸垂眸看沙拉菜。
卡尔,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不能这样失职啊!
好多人对他产生了超级沮丧、失望和甚至有点埋怨的心情,恨不得站起来拉住他的胳膊晃晃,大喊一声“队长你说句话啊”。
基米希身边的阿拉巴就倒抽一口凉气,打字和他说:“完蛋了,看来卡尔是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怎么回事啊,真累了吗?还是对这些事力不从心?这不像他。”
基米希瞥了他一眼,一边情不自禁地焦虑,觉得他说得是对的,也许卡尔这些天来的异常都不是在搞什么高级管理,而是消极怠工,但很快他又坚定地驳倒了这个念头:
“真不管也该紧张尴尬啊,你看卡尔紧张吗?一点都没有好不好。满脸高深,一看就是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但他确实有点恨恨的,追加了一句:“可他还是应该站起来管的!他怎么能就坐在那儿!除了他谁能搞定这个场面?”
阿拉巴一边觉得基米希真是个奇葩,讨厌卡尔又对他戴着十层滤镜,但探头探脑一打量卡尔的脸色,他又捉摸着感觉基米希说的不无道理。
卡尔可能会犯错,但不可能犯傻。
他这么冷静,那说明这事就真的是在他预料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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