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INA耶
本来今年他和博阿滕竞争首发就很难了,现在还搞这出,实在是当替补都当得一塌糊涂。
卡尔还可能嫌他脏。
看他可能也没喝那么多,单纯就是熬大夜蹦迪蹦昏头了,卡尔的气消散了不少,想把人拉起来:“你先起来。”
但胡梅尔斯却变成了抱住他的腰,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他腹部左侧:“我没和别人一起,只有我自己,一直都只有我自己。”
“我不在乎。”
卡尔蹙眉说,正试着继续打捞他,胡梅尔斯就自己站了起来,倾身压在他身上。
卡尔有点猝不及防,往后退了两步保持平衡,后背抵在了墙上。
“那为什么再也不找我了。”胡梅尔斯呼吸颤抖,低声问,不敢亲吻他,却又情不自禁地把鼻尖抵在他的脖颈上,手掌虚虚扶在卡尔腰侧:“为什么呢?”
“我们去年就谈过了……松开。”
“可你二十天前还愿意碰我的。”胡梅尔斯摸到他的手,扣住,往自己的身上放:“我哪里不好?告诉我,卡尔,我什么都可以改。”
完了,完了,卡尔感觉头好痛,他是出来搞丑闻大作战的,结果夜店里根本没人认出他这么尴尬的事也就算了,现在抓到了胡梅尔斯,横生枝节,本来都快回家了,却又被对方攀扯起了p/y债。
“不要装傻充愣。”卡尔才不惯着他,精准卡住他的脖颈,一个用力反过来把他抵在了墙上:“我说了——我们去年已经谈过了。”
“……”
胡梅尔斯看着他,眼睛里慢慢充盈上水汽:“那上次算什么?”
卡尔就知道人不能糊涂,看看,糊涂了一回就没完没了的。
他微微松开了手掌,话语却特别不留情:“当然是算意外。”
“你好坏。”胡梅尔斯眼神朦胧地看着他控诉。
卡尔忽然感觉一切有点滑稽和荒诞,他们简直像在演什么浮夸舞台剧一样,可偏偏这里是个非常普通、灯光还不够明亮的洗漱室,一时间差点笑了出来。
可看到胡梅尔斯好像是真的很伤心,随时能流下两滴眼泪慢慢从脸上滑落下去,卡尔到底是笑不出来了:
“马茨,我们说好了不再这样的。你尽管出去继续玩吧,看上谁就419去,我说了不在乎,你的私生活也和我根本没关系,好了吗?再说了,你也不是什么守身如玉的角色——”
“但我在你面前是!我时刻准备着。”
卡尔被他的贞洁烈男发言创得差点找不到台词:“……而我们再也没可能了,结束,不行吗?”
话题又被绕回了他的错误:“那上次算什么?”
胡梅尔斯大有一种要把意外不断复刻下去的意思。
卡尔真开始烦了,他完全不习惯也不喜欢胡梅尔斯长这么多嘴巴:“算什么,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你。”
“那你在和我吵什么?”
沉默又一次蔓延,几秒后胡梅尔斯忽然垂着头张嘴说:
“因为我是个slut,卡尔,够了吗?我不能离开你,我已经不会再说什么傻话了,我只是想重新回到你的车里、你的家里、你的bed上——我随便你怎么讨厌我,无所谓,我就是要回去——”
“没了我也还得有别人的,不是吗?他们也知道怎么让你开心吗?为什么不用我呢。”
“因为我有别人了。”
这话给胡梅尔斯造成了一万点暴击。
“……你骗我。”
“我懒得对你说谎。”
卡尔已从容地杀死比赛,去洗手整理自己了。
“是谁?”
“我有义务向你汇报吗?”卡尔挑眉看向挡住门的他:“和我一起走,或者滚开。”
尽管胡梅尔斯戴上墨镜后一直在默默流眼泪,但他当然还是要一起走的。卡尔出来后发现他们俩莫名其妙就走到VIP通道里了,不过这一会儿他确实想避人耳目,把胡梅尔斯赶紧弄回去,于是也没多问。
总经理已体贴地已备好了车,还询问卡尔需不需要请代价把他们的车开回家。
卡尔感觉今晚真是白忙活一场,叹着气把自己的钥匙递出去,也说了地址,谁知道另一侧的胡梅尔斯却是一动不动装死,他直接伸手从他的裤腰带上扯下车钥匙,一起扔了过去,报了他的地址。
“我不住在那边了。”
“那就张嘴说话。”
他就要当哑巴。
谁知道反而是总经理从容地解决了问题:“胡梅尔斯先生可能是喝多了,不过没关系,我们知道他的住址,还在那儿,没变过的,请您放心。”
卡尔:……
装死的胡梅尔斯:……
如果不是有人在,卡尔很确信自己现在已经出手给他一拳头了。
虽说装得很假,可他就是这么摆明了要借着三分醉演到底,知道他真的能干出赖在车上不走任由司机报警这种事来,卡尔还是不得不把他架起来塞回家里。
虽然知道他住在这儿,但卡尔就来过两次,大概是心里烦着急*,离他这儿近的时候来过,连屋里什么样都记不清,因为一次在玄关一次在沙发上,他都没进过他的卧室——那感觉太亲密了,卡尔不喜欢。
谁能想到第一次进p/y房间是把装醉的他丢上bed呢,卡尔连连感慨真是只要自己愿意折腾,生活处处是怪事,从他励志退休以来,才快到一个月,遇到的计划外事情就已经超过之前几年了。
但凡胡梅尔斯不是这么酒醉的烧货,卡尔今晚可能都在他这儿凑活一下了——他现在是真的很困。现在他一心要回家。
司机还在外头等待,卡尔原本想把他丢了就走,但心里到底有点愧疚,再加上不确定胡梅尔斯到底喝了多少酒,所以还是去翻找了一下醒酒药,这东西不在药检单上,很多人家里都会备着。
“药在哪?”他戳戳胡梅尔斯的胳膊询问。
对方立刻就要滚到他的手上来,吓得卡尔躲蟑螂一样往后一个大跳步,自己去屋外寻找。
药没找到,倒是看到了很多旧照片。胡梅尔斯莫名把青训时每年的合照都留着——准确来说也不是每年,应该是他每次升到新组别时的合照,比如他7岁的,9岁的,11岁的……卡尔都二十年没见过这些照片了。
每一张上当然都是有卡尔的。
他们俩的貌合神离从那时就开始了,拍照都放在一起,但两个人中间有一条微妙的大裂谷,比别的队友间的缝隙都大。卡尔看向最小的一个自己,金发灿烂、笑容明亮,好像一万个太阳挂在了他的身上。
这仿佛没有被任何痛苦和不幸侵扰过一分一毫的脸蛋让他自己都恍惚。
8岁的他看起来简直像一条阳光开朗小笨鱼。
虽然其实应该还是比周围人显得文雅聪明的,可在快要30岁的卡尔看起来,就是灿烂到让他震惊。
他自己脑海中,没有一个自己是这样笑的。
卡尔已经不记得小时候的自己,父母还没发生那些破烂事时的自己是这样的了,他总是很排斥看旧照片。
幸福的回忆像被罩在毛玻璃中,玻璃上落满了灰,再也擦不亮了。
卡尔把照片轻轻拿了下来,上面一丝灰尘都无,抚摸过后也没有留下指痕,用的是最好的镜框,还应该有保洁员日日擦拭。
他看得太专心,没留神胡梅尔斯已爬了起来,正靠着门框斜斜地沉默依住。
“我以为你走了。”
“我以为你要继续装醉酒呢。”
卡尔轻轻把相框放回去,沉默着靠坐在吧台边。
胡梅尔斯冲他走了过来,卡尔没躲开,任由对方再次拥抱住了他……任由对方又一次跪下去,把脸贴到他的大腿上,贴到他的手心上。
卡尔轻轻抚摸他的胡茬,如果咬起来大概会很脆的耳朵,卷成小绺、大概是打了蛋白质所以格外饱满柔韧的头发……最后托起对方的下巴,仔细看了一会儿他的脸。
说真的,尽管他和胡梅尔斯在一起*了很多次,但卡尔从不用看爱人的眼神去看他,卡尔从不用看爱人的眼神去看任何人了。
他仔细看着胡梅尔斯,忽然意识到自己已和他认识了超过二十年,对方幼年时、青少年时、刚成名时的脸此刻好像都重叠在了一起。但他们的关系却一直都是那么沉默和粗暴,就算是在最靠近的时刻,卡尔也经常不耐烦地打他一巴掌,嫌他在说不必要的话。
“我是挺坏的。”卡尔轻声说。
昏暗的灯光下,高大的男人跪在他两膝中间,掀起湿漉漉的眼皮和长睫毛看他,棕色的眼睛好像流淌出的焦糖:“但我确实是自愿做你的男表字。”
“以后别再这样了。”卡尔和他说:“我们可以更正常点相处的。”
“骗人。”
“也许吧。”
卡尔真的感觉有点抱歉了,不光是对胡梅尔斯,好像也是对自己的生活,他回望过去,忽然觉得自己把事情都搞得一团糟,没人能靠近他,他也不想要靠近任何人。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就连穆勒也怕,怕被对方看见内心,看见彻骨的伤痕。
坐车回到自己家里时,已快凌晨两点了,不过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有将近七个小时可以睡,不算坏,如果他能立刻睡着的话。
你害怕爱吗,卡尔?是没有人爱你,还是你害怕被爱呢,卡尔?
夏日时心理医生的话忽然浮现在他的耳朵边,卡尔微微颤抖了下。他又想到他和胡梅尔斯说清楚的那天,想到对方问他:“你一点点都没爱过我,对吗,卡尔?”
卡尔因为愧疚,而无法发出声音。
然后太阳升起来了,就和每一天一样。在那个阳光照耀的时刻,看起来冷静无情、无声摧毁着恋爱者的卡尔其实很脆弱,就像一块拆开包装后又被遗忘、所以在空气中吸水太久的饼干,被人轻轻一碰就会断裂成带着霉菌的碎块。
但没有人发现了这件事,就连卡尔自己也没发现,他只是不懂为什么自己看着对方湿漉漉的睫毛时会感到那么难受,他当时粗暴又胡乱地把原因归结为自己不喜欢看一个二十几岁的成人顶着狼狈的胡渣做蠢事,把本该默契的、不言语的尴尬的一切全部撕开来摆放在台面上,逼得他自己鲜血直流。
直到现在,他才迟钝地醒悟过来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感觉像有一万只蝴蝶在自己的腹部震动,它们翅膀煽动起的气流此刻仍没停歇,也许会一直起伏,直到他死亡,然后穿透棺材飞出,于是所有人都能看到卡尔·其实和每个普通庸俗的年轻人一样,在很多时刻中都渴望回应一份爱,渴望承认那是爱,无论它是不是完满真诚的。
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完美的东西,就算真的有,他也毁灭过一份,卡尔再也不指望能够得到它了。
他回想亲密,回想安定,回想温热的肌肤相贴时那种思绪暂停的感受,回想胡梅尔斯在小夜灯下轻轻读冷笑话的声音,那时他只会不耐烦地按住他让他不许说话——卡尔根本不想被他逗笑。
但他现在就是在回想偶尔回到家时他客厅里的灯光是亮着的,穿着宽大白毛衣的胡梅尔斯坐在沙发上,卷发还泛着水光,回头懒洋洋地冲他笑——也许很多人会觉得这只是p友关系,就连卡尔自己都是这么想的,但现在他却还是一遍又一遍徒劳无功地翻动记忆,像一个把糖果数了一遍又一遍的流鼻涕小屁孩。
说到底,他又该如何再得到更好的关系呢,他像个在地震后站在废墟上的人,对于如何重建自己的世界毫无知觉。光是从坍塌中走出,就用了他很多很多年。
时间从不治愈,只是麻醉了痛苦,而且这一款麻醉剂生效的时间比卡尔想象中漫长多了,与其说是时间麻醉了他,不是说是人体终于放弃用疼痛来唤醒一些反应了。
卡尔只是想要一点点亲密而已,就那么一点点,像他蜷缩进诺伊尔怀抱中时的那种亲密,像婴儿靠在父母臂弯中的那种亲密。但他从胡梅尔斯那得到的是“不合时宜”的,所以他还是把它们抛下了。
比起抛下巴拉克,抛下胡梅尔斯显然容易多了。
属于拜仁明星队长的空间越大,责任越重,工作时间越长,属于卡尔的一切就越发小、越发少了。
卡尔又想到他曾在车里,在外面望向属于自己的房子,隔着柏油路,隔着高大的铁门、栅栏和园丁保养的花园,几十米外的房子在暗淡天色中没有一丝光亮,只靠着窗台边的射线灯打出模糊的轮廓,显得那么冷漠。
这扇门像永远都不会打开。
如果是卡尔的话,根本就不会有勇气像胡梅尔斯一样在外头等一整夜——他很久很久以前有过,但早就被损耗光的勇气。
他再也不是那个耐心等在哭泣的妈妈门外坐几个小时,就为了让她看看自己的成绩单、哄她开心的小男孩了。
卡尔现在惊讶的就是,他怎么会这么麻木呢?他为什么要对生活这样麻木呢?既然他是下定决心要好好生活下去的,为什么事情还是变成了这样呢。
第二天正常恢复训练,假日非常段,但没办法,毕竟10月1日他们就要做客柏林赫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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