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INA耶
施魏因施泰格动力十足, 大鹏展翅, 花样秀技术。
卡尔却又忍不住分心去看巴拉克了。
因为有遮挡,并不能看清,只能听到他一声比一声响的挥杆音。
大家的外套都挂在了一起,卡尔一开始确实盯着看了一会儿的, 但到穿的时候真的不是故意拿的, 也许是潜意识让他不由自主地就套上了,但他自己完全没意识到,还在那儿傻乎乎地纳闷为什么巴拉克把外套叠在手里不穿呢——运动后吹晚风还是有点冷的, 大概是他体温高所以不怕吧, 卡尔昨天可是终于体会到对方到底多热乎的……等一下,打住,打住。
不是半夜时候还难受得想哭的吗?怎么现在又开始脸红着想了?
巴拉克仔细收着卡尔的外套, 叠起来不让别人发现他们像交换了衣服,心里又苦又甜。他想自己真的是完蛋了,怎么会遇到卡尔这样难以琢磨的小年轻,中午时对方明明又被他弄软绵绵了的,下午一醒来却又视他为无物、直奔施魏因施泰格而去了。
年长者简直疑心,卡尔只是想在他身上体会成长和成人的感觉罢了。卡尔真正用心珍惜和喜爱的是施魏因施泰格,正是因为真心爱护,纯爱,所以卡尔不会冲着对方施展这种无情的玩弄手段,而只是捧着脸坐在那儿,眼睛亮亮地看他。
毫无阴霾的爱恋。
和面对他时完全不一样,从来都不一样。
巴拉克恨不得把自己的脑子摘下来、打出去。从卡尔到来开始,他总共打了半个多小时,胳膊就快抽筋了。
但就在他这么沮丧到极点的时候,卡尔偏偏又那么自然地取下他的外套,然后穿上了。
自然到像是巴拉克的衣服本来就是他的衣服,自然到像是他天生就是可以理直气壮占有他的一切,也理直气壮地被他的一切所环绕。
立刻雀跃起来的心脏和立刻变得滚烫的身体再次提醒巴拉克他输得有多彻底——他甚至感觉如果卡尔就这么套着他的外套,回头给他一个带笑的眼神的话,他立刻就会像世界上最大的蠢货一样也站在原地傻笑起来。
他喜欢我的衣服。巴拉克无法克制自己不断提醒自己:卡尔在穿着我的衣服。
巴拉克的外套比卡尔的大两号,其实他套上时是感觉衣服好像长了一截的,但匆匆忙忙的忙着吃饭没注意。而且人有的时候就是会陷入思维盲区,意识不到自己犯错,从没拿错过衣服的卡尔就是宁愿觉得是自己对衣服的感受变了,都不觉得是自己拿错了。
别人看他也会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反应不过来,或者反应过来了意识到只是衣服穿错了——这在集训中是超级常有的事,他们的衣服号码差不了太多,今年阿迪给他们做的又是宽松的款式,日常会穿错外套,等外套漂流着漂流着,没准又会回到原主人手里的。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们发现巴拉克自己都没注意,就懒得提醒,怕卡尔尴尬。
只有拉姆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他微微蹙起眉头,看卡尔高兴地和他问好、贴着施魏因施泰格坐下,一切仿佛都很正常,甚至有种过分的活泼,大概是他刚睡醒精神很好——但这样的卡尔,却完全没意识到他穿错了巴拉克的外套。
拉姆甚至觉得这件衣服在散发极其寡淡可依然存在的巴拉克气味,可卡尔就这么把脸贴在领子上,歪着头微笑,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
除非是他很习惯对方的味道——但这怎么可能呢?
无法克制的心慌和对未知的不妙预感与煎熬让拉姆的脑子里仿佛有一根神经在抽痛,甚至比他一直都很疼的胳膊还要痛,他不由得用另一只手扶住额头。希尔德布兰很快发现不对,关切地望向他:
“怎么了,菲利普?”
卡尔却还是一无所知,拉姆看得出卡尔是真的没注意到他——没注意到他的视线,没注意到他的疼痛,没注意到他苍白的脸色,他还沉浸在施魏因施泰格的对话中,又或者更可怕,某种拉姆不知道的思绪中,然后莫名幸福地微笑着。
哪怕他们现在就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拉姆不是要卡尔关心他,而是惊惧于对方的反常和失控。在这个和谐的散发着月季香气的半露天餐厅中,卡尔不对劲,卡尔的身上一定发生了天大的他不知道的事。
光是想到那件事可能和巴拉克有关,他就感觉神经元释放出的巨大压力快让他弯下腰吐出来了。
我在惊慌,停下来,不要这样,事情未必如此。拉姆不断告诉自己。
靠着强大的几乎能抵抗海啸的理智大门,他用最快的时间控制住了body颤抖的冲动,最多是脸色还是有点苍白。
“我没事。”他过了几秒才和希尔德布兰说道:“别管我。”
卡尔对此一无所知。
他又开始情不自禁地看向巴拉克,努力克制脸红。在他睡醒后,关于昨晚一切不好的感受仿佛都在光速消退,那种和另一个人前所未有地亲密无间的神奇感受则是不断上浮,让他意识到了自己其实到现在才真正开始第一次回味第一次的滋味——真有够迟钝的。
但这感觉美好极了。
不管人们用多少脏污、下件、鄙夷、蔑视的态度去描述x,卡尔都没法否认自己真实的感觉,美好极了。
光是回忆一点点,他都觉得自己快变成哈利波特小说中那个变成气球飞走的姑妈——无法描述的幸福充盈着他的心脏,让他感觉自己立刻就要离开餐桌飘起来了,飘到巴拉克的腿上去,再次那么搂着他,和他亲热。
亲亲嘴巴,像亲一只大大的玩具熊一样亲亲嘴巴!
body的感受竟然会变得这样快,卡尔自己都觉得惊讶,而且坏和好都太过强烈,让他有点懊恼,觉得自己在恋情中简直没有一丝一毫的可信度,他自己都想把自己列为失信人。
吃完晚饭又是活动时间,巴拉克和另几个人好像还是要去打高尔夫的意思,卡尔刚有点犹豫,拉姆喊他去看电影,卡尔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了。
他冷静了一点——再怎么想,也不能现在就追过去啊,等到晚上再……再怎么办呢?发短信?还是直接偷偷敲门溜进对方屋子里?
卡尔跟在拉姆的后面走,脑子里想的却全是巴拉克离开的背影,全是对方不安的灰暗的神情,全是中午确认卡尔对他还有感觉后劫后余生一般的笑。
卡尔想到自己其实从没和任何人这样亲密过,从没这样地喜欢过一个人,从没体会过这样神奇的感受。虽然说让一万个人来看,三万个都会说他们不该上|床,多出的两万是这一万人的顺直爹妈,但不管怎么说,其实他过程里还是很开心的,舒服得就忙着哭和失忆了。
他自己那忽然糟了天罚一样的痛苦、彷徨和恐惧感是他自己的事,但在巴拉克那儿,不管他最后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都不该把这一切弄得这么粗暴和肤浅。
“菲利普,你先去吧,我等会儿就到。”
他忽然抛下了本该做的一切,不顾一切奔向他。
卡尔跑到时,没比巴拉克晚多少,他才刚把装备拿出来。施魏因施泰格幸福尖叫,开朗地问卡尔是不是要一起来,卡尔扯了个谎,说遇到助教有事要转告米歇尔,现在就要说。
巴拉克完全没意识到卡尔会是找他的,手里杆子都掉了,而后又故作镇定地捡起来:
“是吗?我正好漏了东西,去器材室说吧。”
卡尔进屋后就啪嗒一下关上了门。
巴拉克原本还以为他可能真的有事的,现在却是确定了卡尔只是忽然跑过来找他,心脏又慢慢加速起来。
他低下头,不自在地用手背擦一把自己的鼻子,忘记自己已经戴上了手套,鼻尖瞬间红了,这让他看起来像个不安的男高中生:
“怎么了,卡尔?”
“我不知道。”卡尔靠着门板,鼓起勇气说:“我就是……我就是要和你说话。”
“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想和我说话了。”
今天,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卡尔在痛苦最强烈时,几乎想不顾一切地挖一个坑,然后把他和巴拉克共度的夜晚埋进去,把这一切抹消掉,或者把时针拨回十个小时前,他绝不会穿着睡衣和毛绒拖鞋打着哈欠假装下楼透气。
但是,他的感觉变得这样快……卡尔也不理解,他重复了一句我就是要和你说话,而后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是多么反常和莽撞。
他几乎是把巴拉克当橡皮泥一样,拿在手里随意地拉扯。
“对不起……对不起,当然了,你可能不想谈,现在也没时间,或者你受不了别人可能在说闲话,我,我现在就出去……”
“老天,怎么可能。”
巴拉克叹息一声,抿紧了嘴唇,侧过去一点,像害怕自己的情绪会喷发出来,也像是在抑制羞耻,低声说:
“你不知道昨晚我有多开心。”
卡尔不确定地说:“……是吗?”
他感觉巴拉克比他还后悔来着——巴拉克确实也应该后悔的,除了还未落实的理论上的美好前程,卡尔其实什么都没有,但巴拉克什么都有。
什么都有的人理应更害怕失去。
现实再次提醒他他干了多么危险的事,他从来不是冒险分子,现在却如此莽撞,卡尔的情绪又一次跌落下来,但在他再次道歉试图开门时,他被按住了手,巴拉克贴近他,手指轻轻地按在他的手指上,看着他的眼睛:
“我不想让你觉得糟糕,卡尔,我也不想让你付出任何代价——你只要享受就好。我只希望你好歹是享受的。”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也不会。我们很小心,谁都不会知道。”
“我不是在说这个,我们当然能保密好。不过无所谓了,我知道我反正会付出代价的,我真该死。”
从昨天到现在,这都是卡尔没见过的巴拉克,他从没见过对方这样多、这样复杂的情绪,他习惯了巴拉克那副利索到像是:
“也许对你来说,这只是个游戏——事情也理应如此。但对我来说完全不一样……我不是在和你生气,我只是,只是想让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意义重大。”
“这对你来说太重大,所以你害怕了,或者后悔了吗?”
卡尔抬起睫毛,他们近到呼吸都交缠,他轻轻问,态度诚恳又苦恼,反而近乎挑衅:
“我忽然跑过来,让你很扫兴,很烦恼,是不是?”
“不要故意装糊涂,卡尔,你看,你现在还穿着我的外套。”
巴拉克还高高大大地站在这儿,但实际上已完全败退,软弱得一塌糊涂,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开,又移回来,颧骨爬上红晕,又移开,又移回来,落进卡尔的眼睛里,手掌情不自禁地抬起来虚虚放在他后背上,喉结滑动:
“你明知道我多……”
“我没有故意装糊涂!你在想什么?我,我真的不知道——要抱我吗?要亲我吗?要*我吗?在这里?”
他不用摸都感觉到巴拉克已经hard了,他好像难得终于可以答对一道题目,又害羞欢喜,又有种无法抑制的恼火和近乎悲凉的痛苦。
这一会儿,他反而又急着要离开了。
“我才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在穿你的衣服。”
他把它丢给巴拉克:“还给你。”
卡尔想,他和巴拉克现在算什么关系呢?p/y吗?
对方想和他上bed,卡尔以为这就是他想要的——他以为自己的迷恋是来自于对巴拉克body的迷恋,那他现在已经得到这样的关系了,对方也喜欢他的body,愿意和他来往。
他却一点都不快乐,甚至有点想大哭一场。
他甚至想到自己曾不小心打翻水杯弄脏的枕头,想到如果有一个悬空视角的话,躺在那儿的他看起来是不是就像那个枕头一样,完全是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对象。
你怎么这么难伺候啊。
卡尔绝望到简直想把自己的胳膊或腿拆卸下来,把脑子也拿下来,把心脏挖出来,问问它们到底想要什么,到底要怎么样,到底怎么做才能满意?
他和巴拉克是真的过了一周都没说话。
6月到了,两场友谊赛都踢完了,他们马上就要回到柏林,准备真正的世界杯了。
卡尔每天晚上再也不独自待在屋中,而是和拉姆或施魏因施泰格待在一起,不再想脱离集体。与他正相反的则是巴拉克完全消失在集体中了,他几乎不参与任何晚间活动,卡尔每天回房间时总忍不住赌气往他的窗户口看一眼,然后也总是发现他还没回来——
屋里黑漆漆的,窗帘都没拉上,床铺整齐,空无一人。
没有他有什么关系,巴拉克找bed伴难道会困难吗?一种孤独忽然击倒了他。
明明是他自己想着不想要body关系,现在却也是他为了找不到对方而有点患得患失。
他告诉自己不要对不属于自己的人有太强的占有欲,可在屋里团团转了半小时后还是不舒服,忍不住出门去散步。
他们快要离开这里了,他要再去和那棵树告别,再在它的下面躺一躺。
然后这次他没有哭得头昏脑涨、稀里哗啦,才刚转过弯,站到小坡的上方,他就愣住了。
一个松散的白衬衫的人影坐在那儿,正心不在焉地往悬崖下丢着石头。
月光把远处的海洋变成银色的缎带,让他在风中微微鼓动的白衣也透着明亮的边,模糊地衬出宽阔紧实的后背。
卡尔站在原地,一时间愣住了。
反而还是巴拉克先听到声音,回过头来,而后就愣在了那里。
“……你在这儿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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