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班主任,被迫营业 第112章

作者:linnay 标签: 系统 升级流 校园 轻松 无C P向

然而,爆料发生的第一时间,风云突变。

瑞宜化工厂这样的单位在地方上一手遮天,岂能容忍一个小小的助教挑战他们的权威?

黑白通吃的他们,最明白用什么手段对付王伟这样的人,可以给他下最强、最猛的眼药——那就是从工作单位方面给他施压。

材料大学的领导是一群软骨头,不愿得罪瑞宜化工厂这一影响力颇大的本地企业。

王伟爆料的第二天,学校领导就约谈了他,想让他停止继续发布前期检验报告,平息事态。王伟表面上答应,暗地里却推诿不做。

等到化工厂来函“问候”,材料大学领导更是想都不想,连查证工作都没做,便急不可耐地将王伟开除。

彼时,王伟虽然只是个助理教授,没有带硕博研究生的资格,却受到学生爱戴。

他是个讲师,在材料学院教两门材料专业的选修课——一是“固体废物资源化利用”,第二是“材料与环境卫生”。

愿意选这两门课程的学生,都对可持续发展的课题感兴趣。故而,事发后,有不少同学认为王老师做的是正义之举,在王伟被开除后,这些学生于校内组织了抗//议行动。

是能惹得瑞宜化工厂不高兴的“刺头”,还是在学生中具有一定影响力的老师,这种人,也是校领导最为忌惮的。

学生自发组织的抗//议,可把材料大学的领导急坏了。他们通过各班辅导员威胁学生:再敢在校园非法聚集,像王伟一样做开除处理!

对付王伟,可以以工作相要挟,找他的工作单位;对付学生,则可以以前途相威胁,顺便找他们的家长说理。

此外,材料大学还采取了分化瓦解的策略,从支持王伟的学生群体中找出几个心思没那么坚定的,鼓励他们相互举报。

只一个星期,材料大学里反对的声浪就平息了下来。再热血的学生,在面对学校的开除威胁、家长的重重压力时,也很难做到像王伟老师那样忘我、无私。

听到这里,赵华枫犹豫了好一会儿,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王老师,那您这两年来有发现新的证据吗?”

之所以一直犹豫着不敢问,是因为赵华枫知道,王伟在这件事上牺牲太大了。

丢了工作,还受到人身威胁,被迫隐姓埋名。如果这样的牺牲,都没能换来实验调查中的进展,找到新的证据,那自己这一问,不是容易刺激到王伟吗?

王伟笑了。他让孩子们站远了些,这才打开通向卧室/实验室的防护门。

“你们还都是孩子,没有做好防护措施。还是别跟我进去了。”见孩子们凑上去,眼看就要探头进去张望了,王伟拦住了她们,从身后再次把门关上。

不过,仅仅通过防护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四个女生都能看到,房间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还有一些看起来很高级的仪器。

她们都不知道大学里的实验室长什么样,但显而易见的是,防护门后的那个世界,比三中的化学、生物实验室都要高级很多。

第144章

四人挤在客厅里只有两个位置的沙发上,心情焦急又激动。她们先是听见王伟在房间里操作电脑的声音,没过多久,他手里拿着一只U盘出来,插在了客厅的笔记本电脑上。

U盘里装着许多Excel文件,还有一些地图文档——这些不仅是数据文件,也是王伟这两年来的坚持。

王伟打开其中一份地图文档,上面画着运夏市的母亲河——林河。

靳文蕾一眼就认出了这片区域——运夏市郊的致青山。靳文蕾的爷爷奶奶生前就住在致青山脚下。

小时候的靳文蕾,在致青山下度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地图上,林河两岸还标了各种颜色的小点,王伟解释说,这是他进行采样的地点。

每在地图软件中点开一个小点,都能链接到一份单独的Excel文档,里面记录着详细的测量数据。

致青山位于瑞宜化工厂所在河段下游七公里处,王伟指着表格中的数据,语气沉重:“这个采样点处的多氟烷基物质浓度,最高时达到了每毫升13纳克,平均值也有8纳克左右。按照米国国立卫生研究院的结论,多氟烷基物质在水中的浓度一旦超过每毫升2纳克,就会对身体情况较为敏感的人群,比如老人、孩子造成一定危害。”

多什么福?玩什么机?纳克和克又是什么关系?

尽管王伟已经在用最简洁明了的语言讲述了,还是听得众人一头雾水。除开提早“预习”过的赵华枫,剩下三人唯一知道的就是一毫升液体的量是多少,但对王伟提到的浓度和物质都毫无概念。

说起自己的研究,王伟已经激动到管不了在场的听众听不听得懂了。他继续向众人介绍道:“接下来你们再看这张地图——”

他点开另一张地图,瑞宜化工厂的位置赫然在目。

搜集了不少有关瑞宜化工厂的资料,眼尖的赵华枫立马认了出来。

这张地图上也用彩色的小点标出了王伟的水样采集点,有的小点在化工厂上游,更多的在下游。点开这张地图上的采样点时,王伟显得激动异常,手心都冒出汗来,不自觉地将潮湿的手掌在裤子上摩擦。

“他出了好多汗啊……”田潼曦小声咕哝着。靳文蕾听见了,只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回话。

“你们……你们先看,上游的这几个采样点,多氟烷基物质浓度都远低于每毫升2纳克,低于对人体有害的临界点。甚至,你们看,在这个采样点,多氟烷基物质少到检测不出来。那么,致青山附近河流里如此之高的多氟烷基物质浓度,是哪里来的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但王伟似乎执意要让她们亲口回答,才能让这番互动变得更有互动性一些。

赵华枫配合他的表演,说道:“来自化工厂!对了,化工厂下游的多氟烷基物质,浓度是不是特别高?”

王伟点开下游处的一个采样点,屏幕上跳出一个让人触目惊心的数字——43纳克!

下游另一个采样点——37纳克!

“对了,以防你们对我所研究的项目不太熟悉,告诉你们一些背景知识。米国国立卫生研究院认定,若是多氟烷基物质在水中的浓度超过每毫升20纳克,不光易感人群了,也会对身体健康的普通人造成负面影响。轻者可能诱发人体不适,重者……别怪我危言耸听,多氟烷基物质是2B类致癌物。”

“致癌?!”王伟的话,令靳文蕾倒吸一口凉气,心中莫名涌起一分恐惧和愤怒。

说到这里,靳文蕾眼里泛起了泪光,抽了抽鼻子,声音哽咽:“我爷爷奶奶几年前双双去世了,他们就住在致青山脚下。奶奶是宫颈癌去世的,爷爷是肝癌。临走前,他们受了好多苦啊!”

上幼儿园的时候,靳文蕾几乎每个月都要去爷爷奶奶那里度过一两个周末。她和两位老人关系颇为亲近。

奶奶八年前去世,那时候靳文蕾才八岁,对生死尚未具备深刻的理解。

但是,两年前爷爷去世的时候,靳文蕾印象深刻。肝癌是最痛苦的癌症之一了,爷爷去世前的一个月,肝腹水非常严重,肚子鼓胀得像个球。

医生给他打最强劲的止痛药,都无法减缓爷爷哪怕十分之一的痛苦。爷爷去世后,全家人哭泣的很少,反而都替爷爷感到了解脱。

听王伟说,致青山脚下这浓度极高的什么物质,居然会致癌,靳文蕾怒了。

“我爷爷奶奶的癌症,会和这物质有关吗?他们年轻时一直很健康,去世时却都不到65岁。要知道,我太爷爷,是个上过抗日战场的老兵,一身的伤病,但也活到了89岁。我太奶奶活到了92岁,直到我出生后几个月才去世。我奶奶的父母活到快90岁才去世。我们家是该有长寿基因的!”

王伟摇了摇头,对靳文蕾说:“同学节哀。说你爷爷奶奶罹患癌症,是否真的和化工厂排出的废水有关,我不好说。但是,在米国,使用该多氟烷基物质生产日化用品的厂家所在区域附近的城市中,孕妇生下畸形胎儿的比例远高于米国平均值;25岁以下的年轻癌症患者,比例也高于全国平均值……”

赵华枫点点头,附和道:“是的,我在做前期调查的时候也读到过,您最初爆料时就提及了这种物质。不过,网上的很多文章都被删得精光,就连千度百科上有关多氟烷基物质的介绍也是被锁定的,无法编辑。”

王伟苦笑了一下:“是的,所以两年前我做了那个冲动的举动。爆料的时候我就有预感,化工厂不会让我好过,材料大学也可能会为了息事宁人,让我丢掉工作。但我不知道的是。瑞宜化工厂的能量居然如此之大!”

他的声音低沉:“他们给我递了死亡威胁。我拿着他们的死亡威胁报告治安部,治安部总是推说,‘已经在查了’,却从来没给过我回音。后来,材料大学的学生在校园里支持我。也受到了严重警告。我想,我一个病人,若是被化工厂的打手弄死了,死不足惜,但是我不能害了那些孩子。”

“病人?!”赵华枫敏锐地捕捉到了王伟中的这一细节,心中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王伟却出人意料地无视了赵华枫的问题,继续道:“于是,趁着我前些年去澳国访学、旅游的长期签证还没有过期,我去了澳国。澳国的华人聚居区有不少,从华国非法移民过去的人,有不少一辈子再也不打算回来了。在那里弄个假身份并不难。”

胡小舞问道:“所以邻居阿姨说的‘汤有志’,就是您的假身份?”

这一次,王伟没有再次无视孩子的问题,他点了点头:“对,汤有志和我年龄相仿。他刚刚偷渡出海,来到澳国定居下来。去澳国之前,我便用他的身份租了房子。两个月后,我从澳国重新回来,借用了他的身份入境,随后便一直住在了现在的这栋小楼里。”

冒用他人身份是非法行为。入境时,王伟也捏了一把冷汗。

汤有志的澳国签证过期了二十多天,回华国过海关时,很容易被边检人员抓个正着。

好在王伟准备充足。他查到,就在汤有志的签证有效期内,澳国警方处理了一起由华国□□组织的传销案件。

假扮成“汤有志”的王伟对边检人员解释,称自己在澳国旅游期间,被一位所谓老乡骗去了某个传销组织,不光被抢光了所有现金,人身自由更是受到限制,直到澳国警方彻底查处了那个□□,他才重获自由。

边检调查了相关信息,发现前段时间,澳国多家媒体的确报道过这起传销事件。由于汤有志的澳国签证只过了二十多天,滞留期较短,和大部分的主动偷渡离境者相比,行为模式并不相同。

因而,边境管理方也没有进一步核实。只在口头警告后,放“汤有志”过了关。

如果王伟也循着汤有志的脚步,在澳国非法滞留,由于华国和澳国之间没有引渡条约,哪怕能量巨大的瑞宜化工厂也无可奈何。

王伟在华国境内,他们可以肆意罗织种种罪名,让治安部逮捕王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逼得王伟深居简出、避人耳目;逼王伟花自己的钱购买设备和药品,无法用实验经费做实验。

然而王伟还是选择回到华国。不光回来,他还冒着巨大的风险,跑去瑞宜化工厂附近的河段采集水样。

田潼曦忽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你采来的水样有这么高浓度的有害物质,可是,你就在这居民楼里做实验,不怕污染周边的水源,让邻居也患上各种病症吗?”

赵华枫再次压下了自己让田潼曦闭嘴的冲动。这同桌,真是的,王伟是个揭发公共卫生丑闻的大英雄,你怎么总对他吹毛求疵呢?

王伟对田潼曦的质疑却显得胸有成竹。他表示,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化验出多氟烷基物质所需要的水样并不多,所有化验完的废水,我都存在了一个封闭良好的水箱中,没有排入居民楼的下水管道。”

田潼曦不依不饶:“那水箱里的水你打算怎么处理?”

分明是田潼曦提出的问题,王伟此时却看向了赵华枫,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反正我也活不了太久了。”

赵华枫瞳孔地震。她忽然也明白,为什么王伟回答田潼曦的问题时要看着她赵华枫了,这是在回答赵华枫刚才有关“病人”的疑惑。

“临走之前,我会把这些水喝了,让多氟烷基物质留存在我的身体里。这样,排入下水管道再循环的毒水,也会少一些吧。当然,我也是生态系统物质循环中微不足道的的一份子。最终,倘若人类无法找到有效分解多氟烷基物质的办法,留存在我体内的它们,依然会流入大江大海……”

正如王伟所说的那样,他是个快死的人。

两年前在澳国的一天,王伟忽然觉得胸部刺痛,嗓子奇痒难忍,然后咳嗽不止,最后竟然咳出血来。自费去了当地医院做了检查才得知,他这个从不抽烟的30多岁年轻人,竟已是肺癌晚期!

王伟大学毕业后曾住在瑞宜化工厂附近,不清楚他的肺癌和化工厂排出的废水有没有关系。但是,在经历了这段时间的迷茫、绝望后,王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他要继续燃烧自己的生命,不能让可怕的多氟烷基物质继续残害像他这样的有志青年,不能让运夏市的民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长期暴露于多氟烷基物质的影响之下,不知不觉患上令人痛苦的病症!

又问了王伟无数个问题,时间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晚上七点。四人都有些饿了,王伟也需要继续他的研究。

第145章

临别之前,王伟忽然很好奇一个问题,便询问赵华枫:“你说,你是依靠我爆料时的那张身份证照片认出我来的?说真的,我有点怕。我已经给自己做了自认为很完善的改头换面工作,难不成还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赵华枫两手一摊:“没,我可没认出来。”

随后,几人自然而然地齐齐看向胡小舞。

在众人与王伟的对话中,赵华枫问了绝大多数问题,田潼曦曦负责提出质疑,靳文蕾偶尔因为王伟所说的内容,联想到了自己去世的爷爷奶奶,伤感地感慨一番。

唯独胡小舞,基本没有和王伟正面互动过,全程百分之九十五的时间都在打酱油。

此刻忽然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胡小舞还有些不习惯呢,连忙摆摆手:“都看我干啥?哦,你们都完全看不出来?可是在我眼里,我看人只会看五官,胡须、头发等等装饰物,我的眼睛似乎可以做到想屏蔽就自动屏蔽。说真的,今天之前,我还没有意识到你们都没这个本事呢!”

田潼曦乜斜着眼望过去:“所以,那一次你说美术课董老师烫个爆炸头好看,也是你屏蔽了她一头黑长直的结果?”

胡小舞想起自己被董老师罚站的经历,有些不好意思,脸颊绯红,笑着说:“董老师留长发固然有一种知性美,不过,在我的脑子里把董老师变成一个光头时,我发现她的五官配上爆炸头和非主流妆容,反而更加和谐!当然了,一家之言,个人审美和喜好也不一样嘛……”

听四个女生叽叽喳喳胡咧咧一通,王伟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四人离开之前,王伟递给赵华枫一张纸条,上面留有他的联系方式。

王伟并没有叮嘱赵华枫一件显而易见的注意事项:不要将联系方式随意外传。

他只叮嘱赵华枫一行人,做事千万不要冲动,要考虑自己的安全。他一个要死的人无所谓,可是,赵华枫可是有志成为新闻界未来的栋梁的人才,可千万不能年纪轻轻,就折在了化工厂以及与之相关的□□手里!

尽管王伟费尽心思努力隐藏他自己的存在,可是他对赵华枫依然如此信任。这足以体现,他从赵华枫的调查报告中,感受到了这个年轻女孩子对此事的热忱与投入。

从王伟家离开,四人心情都很沉重。赵华枫的平板电脑和本子里留下了无数有关今天这一次拜访的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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