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班主任,被迫营业 第153章

作者:linnay 标签: 系统 升级流 校园 轻松 无C P向

孩子妈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周围没有人敢接近她。发现不远处一位工作人员,正和游泳馆里一个带孙子上游泳班的大娘议论着,许岩悄悄接近,听他们在说什么。

工作人员小声道:“她是来陪孩子游泳的,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担心她的婚戒会刮坏泳衣,便把戒指取下,搁在了更衣室的大长凳上。她让孩子帮忙看着戒指,自己去隔间换衣服,孩子却被路过更衣室里的另一个人带的皮卡丘游泳圈吸引了注意。就这么一两分钟时间,她出来的时候,戒指就不见了!”

大娘一瞪眼:“是谁拿的呀?现在的小年轻,结婚都带大钻石大金块的,动不动几万块钱。这妈妈也是心大,这么贵重的东西,让这么小的孩子看管?”

工作人员摇摇头,朝四周看看,见周围除了大娘和凑热闹的许岩之外没别人了,这才压低声音说:“也不是这回事,她那戒指其实不值什么钱,之所以让孩子看着,也是因为她没想到,一枚顶多一百块、看起来就很廉价的塑料镀银戒指,几分钟之内就有人顺走了。”

闻言,大娘又显出不屑的样子:“至于吗?让她老公再给她买一个就是了。看她和孩子的打扮也不差,又能送得起孩子学游泳,也不至于这么抠,一枚镀银戒指都买不起吧?”

许岩想插一句嘴,还是憋住了:万一这是人家小两口一无所有时的爱情纪念呢?现在有钱了,买十枚几万块、几十万的戒指,情感价值都比不上家徒四壁时一枚一百多块的镀银戒指有分量。

让许岩没想到的是,这枚戒指寄托的感情,比他猜想的还要深重得多。

工作人员又压低了声音,连许岩都只能勉强听清:“这女人也是个可怜的。几年前,江北市周边发大水,她老公是部队的,给派去抗洪救灾了。可怜她刚出产假,回去工作半个月,就听说她老公被洪水卷走,人没了。女儿刚上幼儿园,她就逼着孩子来学游泳,两个星期来一次,除了少数几个节日,没缺过一堂课,恐怕也是担心孩子重蹈覆辙吧……”

许岩听了不禁咋舌:大厅里看起来有些歇斯底里的女人,是一位抗洪烈士的遗孀!

世界上属于这对夫妻情感的见证,丢一件少一件,丢了戒指悲伤欲绝,也能够理解。

更衣室里不可能有监控。若是有人真的贪图这不值钱的戒指,没有任何可能抓住偷东西的贼。

这时,又有一个工作人员紧张兮兮地走过来,告诉大娘身边的工作人员:“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从游泳池的监控中,工作人员看到,就在孩子妈妈丢了戒指三分钟后,从更衣室里出来的一个小孩子,手里拿着一件不知是什么的、闪闪发光的小物品,往游泳池里扔了进去。”

但坏消息是,游泳馆里并未百分百覆盖监控。想在这样一个如同下饺子般的游泳馆里,找到一个穿着深蓝色泳衣的小女孩,难度绝不会低;而且,就算找到孩子了,戒指也已经丢池子里了;退一万步说,就算家长愿意赔偿,也无法替代戒指本身的情感价值。

大娘停了,又转头责怪工作人员:“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们得下去帮她捞啊!”

工作人员也很无奈:“大中午的,游泳馆人这么多,您随意往池子里一瞧,跟下饺子似的!若是手机之类的东西,不会太难找,我们的救生员下去游一圈就能找得到。像戒指这样的小东西,我们倒也有专业的机器,打捞水池底部的东西。可是,为了保证游客安全,开机器时必须整个池子清场。机器捞完一遍后,重新消毒,才能重新放游客进去。倘若随便一个客人丢了件东西,就要我们清场,其他客人付了钱进来也不会答应,您说是不是?咱们游泳馆还开不开了?”

大娘也没话说了。工作人员又道:“所以,等她情绪稍微缓和一点,我们会告诉她,晚上十点关门之后再过来,到时候,我们开机器捞,希望……”

“希望”二字之后的话,工作人员并没有往下说。说实在的,再过十个小时,池子里的戒指还在不在真不好说。

且不说是否会落入某个水池边缘的缝隙、排水口,若戒指当真是镀银的塑料制品,很有可能并不会立刻沉底。如果被哪个好奇的大人小孩捡走,那可就再也找不着了。

许岩在一旁问道:“你们在监控里看到另一个小孩往水池里丢疑似戒指的东西,是多久之前?戒指很有可能还在那片区域里吧?”

那工作人员还算挺有耐心,以为许岩是大娘或者丢戒指母亲的什么亲戚,又解释道:“就在十分钟前。有位救生员已经跳下去找了。”

随即,工作人员的对讲机里传来背景嘈杂的说话声:“没找到戒指!”

许岩又问:“不能派救生员带泳镜下去找吗?”

工作人员奇怪地瞥了许岩一眼:“孩子,你没带着泳镜下去看过吧?水里那么多人,波浪不断,就算戴着泳镜,也很难找到戒指这么小的东西!”

许岩此时已经跃跃欲试了,对工作人员说:“要不让我试试?我在水下的视野特好!”

工作人员后知后觉地看出来,许岩和那大娘,还有丢戒指的妈妈都不认识。他只是一个好奇的围观路人。

工作人员狐疑地在他浑身上下扫视:这孩子,不是没带钱就想溜进去游泳吧?

再定睛一看,嚯,不止没带钱,浑身上下就穿着一身湿漉漉的T恤和短裤,连游泳衣都没带!

许岩察觉出工作人员对他不信任,连忙解释:“大哥,你不信我,可以打电话治安部。我是运夏市三中的许岩,就在两小时之前,离这儿不远的秋林湖,我和我同学潜入水中救下了几个去游泳差点溺水的孩子!”

治安部都搬出来了,又说他是三中的,名校光环竟在此时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那工作人员眼中的狐疑稍稍消散,用对讲机不知和谁联系了一下,便领着许岩去了更衣室,还为他准备了一套救生员的泳裤——男孩子,游泳的时候还是方便不少,套一条裤子就能上了。

刚跳下水去寻找戒指的救生员,向许岩指了戒指可能在的方向,便又挺着个大肚子,坐回了高高的救生椅。

水面上波浪不断,不时有人游过、走过、飘过。在水面上,许岩什么都看不清。

跳下水里,这泳池的水给他的体感,又和秋林湖里的自然湖水不太一样。上了化学课,许岩知道,这是游泳池用来消毒的□□的味道。

他在水面憋了一口气,潜了下去。那救生员一面关注着水上其他大人小孩的动静,一面也很好奇:他的同事说,这男孩自夸潜水能力极强,是真的吗?

半分钟过去了,男孩依然潜在水下。救生员看得出,他的身体几乎已经到了池底,在池底处摸索。

一分钟过去。绝大多数人,如果在水里待上一分钟还不出来,救生员都要保持密切关注,防止溺水。救生员依然能看见,男孩已经游到了池子另一个角落,却依然在池底摸索。

摸索过程中,他还被一个游到此处的泳者踢到了背。那游泳者没想到,自己脚伸到池子下面还会碰到人。许岩没怎么样,泳者自己倒是吓了一跳。

转眼一看,又见池子底下蹲了个人。他简直吓坏了:不会有人淹死在池子里了吧?自己刚才踢的,难道是一个……

再定睛一看,水底那孩子还生龙活虎地一边往前游,一边手指顺着泳池墙壁,似乎搜寻着什么。

一分半钟过去,许岩依然重复着之前的动作,却丝毫不显疲惫,就好像刚刚下水一样。

两分钟到了,他终于把头抬出水面。刚才踢到他的游泳者和救生员都长舒了一口气。许岩在水面休息一分多钟,再次潜了下去。

这一次,他在水里没待够一分钟就浮了起来。

手指之间,夹着一枚镀了银的塑料戒指。

第211章

拿在手里,哪怕许岩对首饰完全不了解,廉价无比的质感简直都要从戒指上蹦出来。

戒指上的一层镀银就像用胶布贴上去一样脆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剥落。然而,拿在手里,穿过更衣室,回到游泳馆大厅,许岩却感到这枚戒指无比沉重。

许岩将戒指小心翼翼地递还给还在大厅里抽泣的女人。

她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嘴唇动了动,仿佛要说些什么。但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声哽咽。戒指重归于手,女人怜爱地抚摸着它,好像能透过这枚戒指,感受到死去的丈夫的温存。

“谢谢你,孩子。”她接过戒指,声音微弱,“他留给我的记忆不多,这是其中一件。”

许岩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直面过“死亡”这个议题。他的四位祖辈都还健在,外公今年春天甚至还去爬了泰山。

今天,好像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从文学影视作品之外体会“永久的分离”这个概念。

他望着那女人,无言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站在一旁、刚哭过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姑娘。

女人抬眼看着许岩,又循着她的眼光看去,就见许岩正盯着自己的女儿。

女人忽然恍然大悟。是啊,不管多廉价或是多贵重的戒指,到底都是身外之物。

他生前给自己留下的最宝贵的一件事物,是这个孩子!

孩子长着他的眼睛,她的鼻子,他的耳朵,她的嘴巴,是两人爱情最生动、最鲜活的见证。

女人从跪坐的姿势爬起来,郑重地许岩鞠了一躬,又从兜里取出一张名片。

“崔晓晶,东兴汽车公司设计工程师。”

叫崔晓晶的女人擦干眼泪,对许岩道:“总之,孩子,今天太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不知道我还要在游泳馆里发多久的疯。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家里要买车、修车,尽管找我,我想,以我有限的本领,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许岩拿着女人的名片,在原地呆愣了好一会儿。

忽然,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位游泳馆工作人员,一边喘着略显疲惫的粗气,一边道:“小同学,你刚才说你是想来游泳的。我看你水下憋气的本事。比我们这里不少教练都要强一些,有没有考虑来当教练?”

许岩被这么多人围着,颇有些不习惯。如果他真的想出名,刚才还在秋林湖救人的时候,就可以拜托那位治安队员大叔在媒体面前好好夸自己一通。

起先还有那个叫崔晓晶的孩子妈妈帮他吸引人们的注意力。现在,崔晓晶带着孩子离开了又一个,全场的焦点都瞩目于他许岩!

几乎落荒而逃似,许岩离开了游泳馆。

潜水的天赋需要兑现,但绝不是现在。今天风头出大了,改日再来!

从未与死神打过交道、却在这个暑假不止一次感受到死亡临近的威胁的,不止许岩一个人。

最近这半年,经过班长赵华枫的引荐,化学课代表刘二明认识了王伟——两年多以前,王伟爆料瑞宜化工厂违规排放废水,被化工厂的人围追堵截,在国内根本没有立锥之地。

若不是靠一个假身份从国外金蝉脱壳,王伟也不会出现在刘二明面前。

寒假期间,10班四个女生在王宇的家乡旅游,意外让认脸技术极强的胡小舞发现了王伟的踪迹。

已经罹患绝症的王伟分明有机会去阳光灿烂的澳国了却残生,度过人生的最后时光。但他一日不揭露瑞宜化工厂的违法行为,一日便不得安宁。

到最后,他还是批了个“汤有志”的假身份回来,继续调查瑞宜化工厂的多氟烷基非法排放状况。

赵华枫调查这桩案件已经很久了,却苦于瑞宜化工厂的势力太大,将王伟提出爆料的所有文章删得一干二净。

见到王伟本人后,收集报道素材变得容易了许多。但无论是王伟还是赵华枫,都还没有足够的素材发表一篇强劲有力、振聋发聩的批评文章,向全社会揭露多氟烷基物质的危害和瑞宜化工厂的无耻行径。

王伟还需要更多、可重复获取的证据。

叫上刘二明来帮忙,是因为赵华枫虽然对这起爆料事件感兴趣,但化学实验测量实在不是她所擅长的领域。听王伟讲讲他的故事、直接开门见山说调查结论倒还好,可一旦深入一点,涉及调查过程、实验设计等等,和赵华枫说这些,就和对牛弹琴差不多了。

而刘二明,10班著名的化学“痴子”。热爱做实验,热爱到不惜被人说成小偷,也要想方设法拿到实验药品自己做实验。

这样两个人,用“一拍即合”一词形容,刚刚好。

王伟——哏都大学应用化学专业的毕业生,曾经还是材料大学的讲师,化工专业功底深厚,能教会刘二明的有很多。

而且,因为他自知命不久矣,面对刘二明这个求知若渴的学弟也丝毫不会藏私。他会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都告诉刘二明,这样,哪怕自己因病去世之前没有办法完成足够的采样和化验,也会有人接过自己的衣钵,继续自己未竟的事业。

刘二明对化学专业的热情打动了王伟。

“生化环材”,本就是公认的天坑专业。尤其是化学,学得辛苦,还成天和化学物质打交道,对身体的影响不可小觑。

真正不出于就业考虑,纯粹因为热爱才去学的孩子,又有多少?

王伟教刘二明的第一课,就是如何在复杂的化工环境中保护自己。尤其是当他可能正和有毒有害物质打交道时。

王伟早年间住在瑞宜化工厂附近,对化工厂违规排放多氟烷基物质的行径一无所知。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极有可能加速了他的癌症发展。

如今病情已至晚期,没几个月的生命了,王伟再后悔也没有用,但他不希望看到这样一个充满希望的学生重蹈覆辙。

刘二明还是个孩子,王伟不愿让他冒险。所以,哪怕拖着癌症晚期的病体,王伟依然坚持亲自去瑞宜化工厂附近采集水样。若是他形迹可疑被人抓了,也都是他一个人的责任,不会牵连到刘二明。

表面上的理由是这个,刘二明也不好辩驳。

针对王伟不想让他跟着去野外采样这件事,刘二明和知道王伟故事的高老师聊过。

高老师说:“既然王伟表达了他的好意,就受着吧。你想报答他,没必要在这方面客气。他的愿望是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揭露瑞宜化工厂的丑恶,你只要把他让你做的实验做好,便是对他最高级别的慰藉。”

王伟没有和刘二明说的、身为文科生的高老师也很难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要采集的多氟烷基物质本就是有毒有害的致癌物。在实验室里,王伟和刘二明可以穿戴完整的防护装备,使用专业工具,避免与这些致癌物接触。

在野外采样时就不一定了。王伟自己的身体已经这样,再坏也坏不到哪去,刘二明可不一样。

从寒假到暑假,一个个复杂的实验,一次次频繁的数据分析,刘二明却没有感到丝毫厌烦。

和王伟接触短短数月,刘二明学到了化学课堂、乃至竞赛班里都无法学到的知识。

然而,王伟教会刘二明的不只是理论知识和实验技巧,还教会了他如何看待世界,更加客观地认识化学这门学科。

有时候,两人坐在实验室里等待反应发生期间,王伟会向刘二明讲述自己的人生过往,回忆他年轻时的理想和抱负,以及为了真相四处奔走、却处处碰壁的经历。

王伟是个沉稳内敛的人,口才并不好,但他口里字字句句都直击刘二明的心灵。

把化学试剂当成玩具的刘二明渐渐开始明白,化学并不只是一门理论学科,也不只是那些看上去很好玩的实验。它更关乎人们的健康、人类赖以生存的环境的安全。

闲聊多了,两人的话题也不只有化学、多氟烷基相关。高中生刘二明没有那么多可追忆的人生过往,只能回顾学校里发生的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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