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飞壳
不知使了多少力又扎得有多深,陈垠看着那人肩膀上直直立着的刀柄,觉得自己的肩膀也开始疼了。
盛长流从逐渐退却的众人手中抢回陈垠,将他推到包厢门口,面色冷冷地丢下一句:“自己回家。”
第17章 哭一个
“一起啊。”陈垠打开包厢门,门口已经围满了顾客和不敢进门的服务生,在陈垠回头拿书包的功夫安保和警察就来了,这片经常有人喝多了闹事,不稀奇。
陈垠眼疾手快拉着盛长流往边上站,他在陈家小馆看多了,闹事的只有在安保和警察进来时还在嚣张的会被按在地上......
“给我弄死盛长流!”盛之朗看有人进来,气焰大涨,满脸凶相地朝盛长流走去。
下一秒,盛之朗被两个安保一把摁住,像一条脱水的鱼一样在地上扑腾。
看着盛之朗挣扎的样子陈垠佩服起了自己的先见之明,然后立刻掏出手机给白宁晓女士打电话。
“未成年、未成年、未成年.....八个人六个未成年。”派出所里,警察看着他们登记的信息,大手一挥:“家长呢?把家长都叫来!”
“我已经叫了。”白皙的皮肤上挂了两三处青紫的陈垠乖巧地说,他往盛长流那那边靠了靠:“警察叔叔,他...他的家长已经不在了...”
在现场的警察和其他人纷纷一愣,不约而同朝盛长流和陈垠两人看去,相比这个事件中其他人的鼻青脸肿和负伤,两人看起来虽然也狼狈,但狼狈得只会让人觉得可怜,人类对长得好看的人天生有好感,而刚刚陈垠又说了个那么凄惨的理由,警察心头一软:“你俩先坐着,你们给我进来!”
警察指着盛之朗道,什么都没做、朋友还被盛长流伤了的盛之朗顿时爆炸了:“我凭什么进去?是他们打人的,我们是受害者!”
与此同时,受害者潘星捂着被盛长流摔麻的肩膀呜呜哭出了声,女警上前检查他的伤势,发现他的肩膀不仅青了一大块、扭伤还很严重,不禁皱着眉回头看了眼盛长流和陈垠。
盛长流用肩膀撞了撞陈垠,陈垠不明所以地和他对视,他脖子上还有刚刚被掐的一道红痕,虽然不疼但看起来触目惊心。
“哭一个。”盛长流低声道。
陈垠愣了两三秒,虽然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但是他看潘星哭得涕泪横流,觉得这也太丑了。
陈垠吸了吸鼻子,发出两个破碎的哭腔:“......嘿嘿~”
陈垠猛地捂住自己的脸,肩膀控制不住地乱颤,他实在是哭不出来,这假哭得给自己装笑了。
“阿姨,能来看下我朋友的伤吗?他疼哭了。”盛长流明显是听到了那“嘿嘿”两声,但并未在意,对刚刚给潘星检查伤势的警察说。
女警走了过来,陈垠死死屏气让自己不要再笑,终于在女警走到自己面前的瞬间放下了手,眼里是笑出来的水光,他垂着眼,指着自己的脸和脖子委屈道:“好疼啊姐姐。”
女警心中因为看到潘星的伤势而对这俩小孩生出的怀疑和提防在陈垠那声依赖又可怜的“姐姐”中瞬间无影无踪。
“伤得是挺重的,你家长过来了吗?”女警对陈垠的皮肉擦伤严肃道。
陈垠眨了眨眼,无助道:“还没有...”
陈垠话音刚落白宁晓就拎着小包走进了派出所大厅,一眼便看到站在角落里脸上挂了彩的儿子,白宁晓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冲上去:“怎么回事!”
陈垠一把抱住白宁晓:“妈!”
白宁晓把陈垠扯开,仔仔细细检查他的脸,脸看完了又拉他的衣服:“身上呢?有没有受伤?”
“没有没有,妈你放心。”陈垠一把拉住白宁晓的手让她冷静下来,对着他指了指盛之朗那群人:“就是他们打的我。”
“明明是你们打我们!”潘星哭唧唧道:“我爸妈待会儿也来了,你别嚣张。”
听到“你们”二字后白宁晓才发现自己儿子身边还站了个学生,高高的、面无表情,仿佛这件事和他无关。
“他就是我那个同桌。”陈垠给白宁晓介绍。
“阿姨好。”盛长流看着和陈垠有几分相似的女人道。
“嗯,你受伤了吗?阿姨把你们一起带去医院检查一下吧。”白宁晓道。
盛长流摇头:“我没事。”
白宁晓弄清楚原因后带着陈垠和盛长流一起做了笔录,警察教育了他们一通后没再说别的便让他们离开。
“对方家长...不打算过来吗?”白宁晓还以为多少要和对方家长对峙一番,结果什么都没发生,局势还突然明朗,她有些懵。
她知道那两个小孩伤得比陈垠重多了,而且再怎么样,那家餐厅的损失他们肯定是要赔的。
警察似乎想到些什么:“哦对了,对方家长让你留个银行账号,会把你孩子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打给你,餐厅的费用也是他们来,他们的小孩已经接走了。”
警察这么一说白宁晓才发现大厅里早已不见那几个孩子的身影,警察看她疑惑的样子,压低声音道:“对方家长都是C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方便出面,这事儿估计也是想快点息事宁人,反正你小孩没事了,回家吧。”
白宁晓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敢情是这样,她对对方家长的这种行事风格很不满意,孩子犯了错就应该教育批评,不停花钱摆平一切到最后肯定得出大问题;她没留银行账号,和今天几个处理的警察道了谢后便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长流,你家住哪儿?阿姨送你回去。”出了派出所后白宁晓把车从停车场开过来问盛长流。
盛长流站在路边:“我打车就好了,今天谢谢阿姨。”
陈垠拉开副驾门:“你今天最应该谢的是我好吗?”
盛长流看向他,并未开口。
“算了,你回家注意安全吧。”陈垠坐上副驾后打开车窗,仰起自己挂了彩的花脸道:“明天见。”
白宁晓的车尾灯渐渐被黑夜湮没,深夜的林荫大道上路灯把男孩颀长的身体拉得冷清,盛长流点了两支烟,一支含在唇间,一支扔在了树影幢幢的地上。
“给你的。”盛长流轻声说。
“长流。”女孩清婉的声音忽然响起,盛长流咬了咬烟嘴,他侧头,看到女孩从对面的车里走了出来。
“我书包忘拿了!”白宁晓的车刚开出去两分钟,正准备跟妈妈吹牛说自己今天努力学习的陈垠突然发现手上空落落的,这才想起来离开的时候没拿书包。
白宁晓懒得说陈垠,叹了口气准备掉头回派出所。
“妈你前面路口停,我跑过去。”陈垠道,这边是单行道,如果要掉头得再往前开很长一段路,但这边路边有商铺,可以停车。
白宁晓停了车,陈垠一下车便撒欢朝派出所的方向跑去。
大晚上路上基本没什么人,陈垠跑得顺畅,很快便到了派出所在的那条路,远远就看见依然站着的盛长流,陈垠在离盛长流还有大概一百米的时候脚步忽然停了停,盛长流身边...似乎站着一个女生。
陈垠喘了两口气继续往那边跑,跑着跑着那女生冷不丁抱住了盛长流,陈垠一把拽住路边一根指路牌,猛地停了下来。
他看清楚了,那个女生是盛长流的表姐,潘榕。
陈垠愣怔地盯着那处,震惊早就覆盖了要去拿书包的急切,这条路上偶有车辆经过,有辆速度很快的车在看到路边不显眼的陈垠时差点急刹,愤怒地朝他按了下喇叭。
马路对面的盛长流看了过来,他疏淡地和陈垠对视,任女孩在自己怀中汲取温度。
等潘榕主动松开盛长流抬起头看他时,盛长流眉眼间的疏冷骤然消失,重新载上温煦地看着她。
“今天的事家长都很生气,他们也觉得之朗不应该那样,我再去跟他们说说,说不定他们心一软,你就能转回附中了。”
盛长流唇角勾起标准的弧度:“没关系,当初是我主动要转学的,我在家里大家都不开心。”
“那我们怎么办?”潘榕委屈道。
盛长流只笑着,并没有回答潘榕。
良久,等潘榕坐车离开,盛长流才抬起头看向刚刚那个方向,路灯下只有被修剪得方方正正的灌木在随风摇曳,早已没了陈垠的身影。
“嗡嗡”,盛长流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拿出来,微信里多了条消息:“不打扰你和表姐谈恋爱了,我书包掉派出所了,帮我拿下明天带去学校。”
第18章 歧视我们差生!
但周一陈垠没去学校,晚上他的那些皮肉伤疼得厉害,早上一照镜子整张脸肿了一半,陈垠这辈子没这么丑过,昨天在派出所没哭出来,现在站在镜子前差点被自己丑哭。
白宁晓看着儿子那熊样也没强迫他,帮他跟朱安安请了假。
“你怎么了垠宝?为什么你的书包是学神带来的?”大课间,井迪给陈垠打了个视频电话,视频那头井迪明思昊董文肖几人凑在一起盯着陈垠看。
陈垠还缩在被窝里,露出一双眼睛:“还能怎么了,病了呗。”
“你昨天还好好的啊?”明思昊把头伸过去:“你把被子掀开让我看看。”
井迪和董文肖同时用看变态的目光看着明思昊,明思昊抿嘴:“不是,我说看看他的脸,挡着干嘛?”
“别急,等我明天回学校帅晕你。”陈垠通过他们的身体缝隙里朝教室里看,没看到那人,他撇嘴:“盛长流人呢?我作业交上去没?”
“他被朱安安叫去了,那些作业真是你写的?不是你逼学神帮你写的吧?”董文肖今天看到陈垠各科齐全的作业差点惊呆。
“真是他写的,不过是盛长流教的。”明思昊道:“你还没说你生什么病了呢,昨晚回去之后才病的?”
陈垠翻了个身,把下巴搁在枕头上,露出受了伤的脸蛋,经过一早上的消肿治疗,他的脸现在好了些,但还是把视频那头的三人吓得大喊牛.逼。
“你晚上干仗去了?”明思昊兴奋起来。
“差不多。”陈垠道。
“和盛长流?他怎么没受伤?人家光揍你了?”董文肖缺心少肺道。
陈垠掀了掀眼皮:“别问了行吗?我烦死他了。”
“是他揍的你??”明思昊思路清奇:“就因为你做不出来题?!”
“......”
因为我替他挨揍的时候他居然在谈恋爱!
陈垠心里烦躁地想着,对面三个傻子还大眼瞪小眼在等自己回答,陈垠叹了口气:“不是,反正盛长流就不是好东西,你们都离他远点,否则到时候有的你们哭。”
陈垠说得没头没尾,井迪蹙眉,面色犹疑:“为什么?这么说学神不好吧...”
“对啊,他、他昨天不是教了你一天吗?”董文肖也不赞同。
“你们怎么回事?信我还是信他?他就来了两个多月至于你们这么掏心掏肺?”陈垠心中生了股无名火:“他根本就是个...”
“不至于是不至于啦。”明思昊脸色尴尬地打断陈垠接下来的话:“但刚刚盛长流回来了,就站我们边上呢...”明思昊说着还心虚地看了眼边上。
陈垠一哽,视频内外都安静了片刻,很快,陈垠看到对面的镜头晃了晃,画面往上挪动,画面再次停住的时候视频的背景变了、视频里的人也变了。
“我根本就是个什么?”盛长流透过视频盯着那边表情呆住的陈垠。
“啪!”陈垠反应过来后直接挂了视频,盛长流停了两秒把手机还给井迪。
“学神,你到底怎么得罪陈垠了?还是因为李之微的事儿?”井迪迷惑地问,陈垠是出了名的脾气好不记仇,但盛长流来的这短短两个多月,陈垠已经和他有过好几次摩擦。
盛长流摇头:“我不知道。”
井迪不解地叹气:“两个脾气这么好的人坐在一起怎么整天闹别扭呢?”
盛长流没再回答,径直回了座位。
而此时的陈垠又站在镜子前盯着自己的脸,看到盛长流那张完好无损的脸后陈垠越想越顺不过来气,周日的饭局是盛长流让自己去的,当时自己帮他出头挨打、后来还陪着他去派出所演戏,但直到现在,自己都快毁容了他连声感谢和问候都没有。
事不过三,陈垠这天愤怒地发了条朋友圈:再跟某人玩我就是狗。
周二陈垠来了学校,他的伤基本消肿,但一些淤青和擦伤依然在脸上挂着,一来学校就受到了全班的围观和嘘寒问暖。
等上课铃打响,所有人散开,陈垠瞥了眼全程安安静静的某人,故意把自己的化学书翻开,占了隔壁三分之一的位置。
盛长流往边上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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