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策马听风
慌乱之下膝盖磕在放台灯的柜子上,宋青宁痛得弯了弯腰,但还是努力把纸袋子递过来。
沈亭州:……
沈亭州一拖二带,照顾两个紧张过度的病号。
先是指导李牧野正常呼吸,然后再给宋青宁处理流血的膝盖,最后收拾撞翻的台灯碎片。
两个病号看着忙碌的沈亭州,神色渐渐平静下来。
宋青宁愧疚道:“对不起啊沈医生。”
“没事。”沈亭州随口问,“你们吃饭了吗?”
两个人都没有回答,沈亭州抬头就对上两双嗷嗷待哺的眼睛。
沈亭州:……行吧。
沈亭州走进厨房,见灶台上放着砂锅,里面是熬到一半的鸡汤。
应该是做饭做到一半,突然接到李敬崇的电话,一家人彻底没了吃饭的欲望。
沈亭州开火,把鸡汤又炖了七八分钟,然后捞出鸡,往砂锅里下了两把面条,又切了一点火腿跟菌子。
鸡肉撕成条,起锅烧油,放入葱姜蒜炒出香味,然后爆炒鸡肉条。
掌握一门厨艺是单身独居男人的必备品。
沈亭州把饭端出来,哪怕再没有胃口,饿了两顿的两人也吃了个干净。
吃饭的时候还有一个小插曲,李牧野对姜过敏,沾一点就会起疹子。
他是一个狗鼻子,平时只要一闻就知道菜里有没有放姜,但今天硬生生吃了大半盘爆炒鸡肉,没一会儿疹子就一片片冒出来。
沈亭州:……
等沈亭州给李牧野上完药,已经晚上九点多。
看样子今晚李景杭不能把李敬崇带回来,但沈亭州没有离开,就宋青宁跟李牧野的状态,放在他俩单独待在家里,沈亭州真怕闹出什么人命
吃过饭,沈亭州一一把他们送回房间。
确定两个人都安全躺到床上,沈亭州才离开去了客房。
许殉发来消息:【还没回去?】
沈亭州答应过李牧野帮忙隐瞒,但又不想骗许殉,顾左右而言他:【已经忙完了,你呢,怎么还不睡,不是头疼?】
许殉没追问,发来几张照片。
沈亭州点进去一看,是七八个很大的行李箱,他隐约有一个猜测,但又觉得不可能。
沈亭州:【这是?】
许殉:【收拾去你家的东西。】
沈亭州的沉默震耳欲聋,不是就住两天吗,怎么感觉像是搬过来跟他同居?
本来管家说许殉娇生惯养,沈亭州好笑的同时还为许殉叫屈。
现在他也觉得许殉有点……
险些因为娇气而被退货的许殉一无所知,抱来一个纯手工的羊毛地毯,问沈亭州好看吗,他准备带过去。
沈亭州憋半天:【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
许殉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回复:【那就不带了。】
沈亭州觉得自己有点贱贱的,对方说不带了,他反而有点担心。
隔着屏幕感觉许殉的情绪似乎有些不佳,沈亭州立刻披上夸夸团团长的大号。
几句话拿下许殉,让他心满意足去睡觉。
沈亭州也满意地放下手机,这个小许虽然娇气,但实在好哄。
正准备睡觉,房门被人敲了两下。
李牧野压低声音问,“沈医生,你睡了吗?”
沈亭州想说睡了,奈何关灯时发出了响动,只好老实说,“没有,进来吧。”
房门迫不及待被人打开,露出李牧野那张起着疹子,但仍旧英俊的脸。
李牧野愁眉不展,坐到沈亭州的床头一言不发。
沈亭州眼尖,注意到他指甲盖上有血迹,皱眉问,“手怎么了?”
“啊?”李牧野反应迟钝地抬起手,摊开的手掌有许多细小的伤口,食指关节处的伤口比其他深一些。
李牧野大喇喇说,“喝水的时候不小心划到了。”
沈亭州:……这是什么水杯?刺猬皮做的吗?
现在沈亭州非常想去看看宋青宁的情况,这两人的精神状况实在堪忧,别等明天早上变成两具尸体了!
沈亭州下床,从上衣口袋拿出一支药膏、一张创可贴。
李牧野这才后知后觉有了给人添麻烦的不好意思,不干巴巴道:“沈医生,你竟然随身带药。”
沈亭州撕开创可贴,“因为我是医生。”
李牧野看着沈亭州的手,细长有力,骨节分明,他拉过自己的手腕,将创可贴裹在受伤的地方。
这样的沈亭州温和可靠,李牧野实在禁不住,将心声吐露给他。
“沈医生,我有一个朋友……”
沈亭州手指一捏,手背的青筋突了突。
陷入苦恼的李牧野没注意到,继续说,“还是我上个朋友的事,他喜欢的那个人……前男友回来了。”
那仅仅只是前男友吗,小李!
李敬崇还活着,李牧野当然高兴,那是他亲爹。
但高兴之余不免想到自己跟宋青宁,他俩关系好不容易有所进展。
今天上午他牵宋青宁的手,对方都没有拒绝,这怎么能不算进展呢?
眼看他俩变好,他爹杀出来了,李牧野迷茫无助,不由把问题抛给沈亭州。
李牧野用湿润的狗狗眼望着沈亭州,“沈医生,你说我……朋友该怎么办?”
沈亭州不假思索,“分开,回归各自的生活。”
李牧野失望地垂下眼,他没像上次那样据理力争说自己很喜欢宋青宁。
毕竟这次竞争对手不是他哥,是他爸。
他爸是宋青宁原配,于情于理,李牧野都不能,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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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的保姆昨天下午放了假,今天早上也没有来上班。
三人里面只有沈亭州有精气神儿,他做好早饭挨个叫人,宋青宁跟李牧野都顶着硕大的黑眼圈从房间出来。
沈亭州:他记得私自把熊猫掳回家是犯法的。
隔了一个晚上,熊猫二人组的心情不仅没有平复,反而愈发焦虑不安。
沈亭州陪他们等到下午,李景杭才回来。
他一身风尘仆仆,眼底也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但身姿仍旧挺拔,推着一个人进了客厅。
那人坐在轮椅上,眼窝深邃,五官坚毅英朗,虽然将近五十,看着却像四十出头,哪怕穿着起毛边的旧衣服,也难挡骨子里散发的从容不迫。
李牧野眼睛一下子湿润了,“爸。”
见不到人时他焦虑不安,等见到了,想起父子之间的往事,李牧野的情绪在心里翻涌。
李敬崇抬手捏了一下李牧野的肩,“比半年前结实了。”
李牧野有些哽咽,“您能回来真好。”
很温馨的父子画面,沈亭州欣慰又感叹,果然没什么能比亲情重要的。
李敬崇的视线越过李牧野,落在怔愣的宋青宁身上,他招招手,叫对方过来。
宋青宁脸上是“近乡情怯”的无措,迈动着双腿缓步走去。
李牧野表情微妙起来,唇瓣蠕动了两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宋青宁走近他父亲。
“怎么脸色这么不好?”李敬崇摸上宋青宁的脸,指腹亲昵地划过他的眼皮,“没睡好?”
沈亭州听到身旁李牧野在磨牙,侧头一看,果然肌肉紧绷,神色妒忌。
沈亭州:……
小李,你这是在干什么,拿出你刚才的孺慕之情!
温热宽厚的手掌让宋青宁有了几分真实感,一直悬着的心落到实地,他蹲到李敬崇面前,像个孩子一样仰头望着李敬崇,询问他腿的情况。
李敬崇摸着宋青宁乌黑柔软的头发,语气温和,“不用担心,推我回房间吧。”
宋青宁立马站起来,从李景杭手里接过轮椅。
看着他们的背影,一向沉稳的李景杭都露出少见的阴郁之色。
他是从来不把李牧野放在眼里的,但他父亲不一样,他一回来,宋青宁眼里就没任何人了。
宋青宁小心推着李敬崇进了卧室。
等房门关上,客厅的气氛越发凝固。
沈亭州夹在他们之间,只感觉自己被两股互相打架的怨夫之气笼罩。
溜了溜了。
沈亭州正要提出回去,这时房门打开,宋青宁走出来。
怨夫之气一下子消散开,李景杭跟李牧野都死死盯着宋青宁。
宋青宁明显是感觉到了,惊慌地避开他们的视线,小声对沈亭州说,“沈医生,能麻烦你进来一下吗?”
沈亭州定在原地,“……好。”
他跟宋青宁进去,帮忙将李敬崇扶到床上,然后检查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