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包假少爷求生指南 第20章

作者:至紫 标签: 豪门世家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甜文 校园 近代现代

壮实大哥终于回过神来,哐啷一下,手里的铁盆砸在旁边的小板桌上,沉着脸就往这边来了。

何复已经在撸袖子了。

“我操,狗儿!”

何复和牧枚眼睁睁地看着大哥伸开那条大花臂,上面的老虎都变了形,下一秒猛地抱住了白初贺,肉实的手掌还重重拍了两下白初贺的后背。

白初贺竟然也没躲,生生挨下了那两巴掌。

旁边两个人看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狗儿长得比我还高了。”大哥松开白初贺,提着脖子上挂的毛巾擦了擦脸,“还带俩小孩,吃点啥,进来吧。”

等面端上来了,何复和牧枚才稍微搞清楚了一点状况。

壮实大哥叫大庆,和粗犷外表不同,话很稠,坐着一个颤颤悠悠的小方凳就聊开了。

“我刚才还说是谁呢,打眼一看真没看出来,还得是看到这个。”大庆指了指自己的额角,“才认出来是狗儿。”

牧枚憋笑憋得难受,手在桌子底下狂怼何复,“狗儿?”

白初贺面色如常,大庆哈哈大笑了两声,“狗儿小时候不爱说话,凶得很,你跟他说什么他都眼睛一瞪,跟野狗似的,我们就都叫他狗儿。”

另外两个人本来就对白初贺小时候感兴趣,闻言来了劲儿,“真的啊?”

大庆又拍了下白初贺的后背,“可不,那时候所有人都烦他,你说一个小小孩不卖乖,天天拉着个脸,还不搭理人,谁能喜欢。”

牧枚揶揄道:“没少打架吧。”

“打架?”大庆笑着摇摇头,“打架这种小孩之间的吵吵闹闹算什么,那时候打起来都是往死里打,要命的。”

他又隔空指了下白初贺的额角,“狗儿这伤就是小时候打出来的,现在看着不起眼,当时狗儿才六岁,伤口差点拉到眼睛,我给缝了几针。”

白初贺吃了口面,“缝针的技术不如做面的技术强。”

大庆自豪道:“那可不,专门去别的面馆打下手干了两三年才学来的。”

两人说得稀疏平常,仿佛在谈论家里长短,但牧枚和何复却听得变了脸色。

大庆这模样一看就是前社会闲散人员,五大三粗的,恐怕压根就没有什么医学知识。

听他们两人的语气,白初贺的伤口是硬生生缝起来的?

牧枚又瞟了一眼白初贺额角的瘢痕,花瓣似的,还能看出点脉络。

原来是缝针的痕迹?

牧枚光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更不敢想当时才几岁的白初贺怎么忍下来的。

对面大庆已经聊到了别的,边聊着白初贺,边上下打量着何复。

“狗儿倒没怎么长变,小时候就挺板正,长大了看着也是个帅哥,就是还是那副不咋理人的死样子。”

大庆给自己也下了碗面,仰脖把汤给喝了,抹了下嘴,又瞅上了何复,“倒是小月亮变了不少啊,小时候长那么乖,跟小女娃似的,这怎么长大之后连眼睛都变小了?”

陶瓷的海碗搁在桌板上,咯擦一声,白初贺把筷子搭在碗边,“这不是小月亮。”

大庆挠挠头,“我是说看着不太像。小月亮咋没过来呢,我记得他肠胃不行,吃不得辣,等他过来的时候我给他下碗清汤的。”

夜风顺着门帘吹进来,有点冷。

白初贺手指摩挲了一下面碗。

汤已经有点冷了,暖不了手指。

“我不知道。”

旁边的牧枚和何复一下子明白了他们嘴里的小月亮是谁。

大庆愣了愣,手都捏紧了,青筋鼓起,看着很吓人。

好半天,牧枚和何复才听见大庆挤出一句话,小心翼翼地,好像在自己文化不高的脑海里拼命搜刮着措辞才组成一句,“小月亮...咋了呢?”

白初贺把碗推开,“走丢了。”

大庆陷入了沉默,面上流露出一点难受的神情,跟那一身壮硕的腱子肉格格不入。

良久,他长长叹了口气,“我那时候走的另一边,听说你俩已经一起跑了,还以为你俩离开海市了呢,没想到...唉。”

何复轻轻开口,“海市?我以为贺子哥是在南市长大的。”

何复和白初贺是在南市的福利院认识的,那时候两个人都七八岁了,何复一直以为白初贺是南市人。

白初贺平静开口,“我在海市出生,七岁的时候才被南市福利院的院长带回去。”

安静半晌,大庆抹了把脸,“也好,被福利院带回去也好,总比继续在外面强。狗儿,你不是说想让我帮忙,你说吧,帮什么忙。”

白初贺抬眼,“大庆哥,我记得你有小月亮的照片,能不能给我?”

第17章

牧枚闻言,忍不住“啊”了一声,“有照片?”

他们一直以来找人都只能靠白初贺的口头描述,唯一的线索也只有一条“肩膀后面有疤”,虽然牧枚一直不太愿意泼冷水,但她内心很清楚,仅凭这些找人无异于海底捞针。

海市是个省会城市,那么大,光常住人口就是个很夸张的数字,更别提他们要找的是一个小孩,谁也不知道这个小孩长大到现在会是什么模样。

牧枚曾经有问过白初贺为什么不报警,出动警力的话无疑比他们这样要有效率得多。

但白初贺的回答让牧枚没有再问过第二遍。

他说,那个孩子没有户口。

这么多年了,牧枚能想到的白初贺自然也有想到,他几乎是想遍了每一个法子来寻找这个孩子。

他六岁时,在小月亮刚走丢的时候就尝试过报警,但警察阿姨端着给他热的热牛奶,很不忍心地告诉他令人失望的结果。

只知道“小月亮”这个名字的话是没有办法找人的。

久而久之,白初贺就放弃了这一条路。

每个城市都有这么一群活在黑暗里的人,没有户籍,就相当于在这个社会上没有身份。

没有身份,这个活生生的人就等于不存在,出生和死亡都在阴影之中,即使想找也无从下手。

牧枚激动的声音响起,“有照片的话就好办了啊!起码咱们有了个确切的方向,拿着照片四处问问,总会有线索的。初贺,你怎么不早说!”

白初贺道:“头几年一直联系不上大庆哥。”

大庆尴尬地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啊妹妹,我才出来没多久。”

牧枚心领神会,很识相地没有问他是从哪里出来,同时对白初贺的童年好奇心更胜。

他们三中虽然校风不好,但说起来也就是混子多。混混打架,见点血也就是进派出所教育几天写一下检讨的程度。二十一世纪了,说起来也都是学生,真夹棍带刀违反乱纪的事也没人敢做。

大庆这种进去过的人,对他们来说还遥远的很,是只能在社会版新闻上才会看到的事。

能认识这种人,而且看起来交情不浅,她想不出白初贺的童年到底是什么样的。

大庆起身,“狗儿,你等等啊,我是记得我有张小月亮的照片,不过刚出来,东西都没收拾,你等我上楼找找的。”

白初贺点头,“麻烦大庆哥了。”

大庆蹭蹭上楼了,这栋老破小实在太旧了,大庆上楼的时候,牧枚和何复隐约感觉头顶天花板在震。

大庆走后,小面馆安静了下来,三人都没开口说话。

白初贺是本来就不怎么说话,牧枚和何复是有话想说,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半晌,倒是白初贺伸手,在桌后面的贴着商标的货架里拎了三罐可乐,分给何复和牧枚,“你们问吧。”

牧枚顾虑很多,先开口的是何复,“贺子,你小时候在海市...是怎么过的啊?”

白初贺给出了一个和他的平静语气格格不入的回答,“乞讨,要饭。”

何复一下子不出声了。

他和牧枚都有猜到白初贺的童年可能过得很糟糕,但没有想到糟糕到这种地步。

仔细一想也不是无迹可寻,白初贺七岁的时候才被带回福利院,何复还记得刚到福利院的白初贺是个问题小孩,逃跑了好几次,每次都被院长费大力气带回来,之后渐渐地才安生下来。

在此之前白初贺是怎么过的,他还真没想过,也想不到。

白初贺只消看一眼,就知道何复和牧枚想说什么,继续开口。

“我小时候被人贩子带走,跟其他小孩一起养大。”

人贩子的心当然不会那么善良,“养的差不多了,就把小孩放出去乞讨,路人看着心软,他们以此牟利。”

何复脱口而出,“你怎么不逃跑?”

牧枚气得踩了下何复的脚。

白初贺瞥了一眼何复,“你以为我没试过吗?”

何复不说话了。

“跑,可以跑,只要能保证自己不被抓回来。”

当时海市老城区的治安还不是很好,只要人还在海市内,天涯海角都会把人抓回来。

白初贺转了圈手里的可乐罐,气泡在里面隐约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鲜红色的瓶壁折进他的双眼,让那双睡凤眼的眼角看起来有些微红。

小月亮有一次看到街边的小孩在喝这个,他没喝过,很好奇是什么味道。

白初贺看出来了,问他是不是想喝,小月亮摇头说我不喝,但转头望向那些小孩的眼神带着掩不去的艳羡。

然后白初贺想办法去弄了一罐回来,代价是额角上的这块伤。

他问小月亮可乐是什么味道的,好不好喝,小月亮眨着眼睛说酸酸甜甜的,就像他们在餐馆外面捡到的哈密瓜。

哈密瓜不该是那个味道,可乐也不是。

小月亮根本就没喝到,他刚拿到手里就被别人抢走了。

“有很多小孩试过逃跑,被抓回来后直接打断了腿。”

“还有些小孩去偷人贩子的钱,被砍断了手指。”

“他们不在乎这些,这种小孩要到的钱更多,他们怎么样都是赚。”

白初贺喝了口可乐,碳酸在嘴里炸开,让舌尖微微刺痛。

他很久之后才第一次喝到可乐,才知道可乐不像小月亮说的那样。它不酸,也不是很甜,喝起来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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