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风 第16章

作者:落峤 标签: 近代现代

没办法 我就喜欢那种末日崩塌之下或大厦倾塌前夕或战乱迭起之间的爱情

总觉得这样才带劲

但是吧 有时候又觉得 偌大一张墨纸上只落一点瑰红 点到即止的纷争 好像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所以这本倒也不会有太宏大的场面

第0020章 番外 冷恪清×虞潇 (上)

“黑刀!”“黑刀!!”打死他!!”

“上啊!上啊!!”

“打废他!!他娘的快上啊!!”

喉间涌上腥甜,虞潇被揍翻在地。

“好!!!”

刹那间,乌压压的擂台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其中混杂着尖利刺耳的叫骂。

漫天的钞票在人群中挥洒四散,那些癫狂的呼喊从四面八方传来,在虞潇的耳朵里渐渐模糊。

他仰面倒在地上,脸上全是鲜血,不知道全身上下有多少地方骨折,疼到他想暴毙当场。

其中一张钞票正好飘落在他眼睛上,遮住了头顶刺目的炫光。虞潇在这一刻觉得,自己身处在纸醉金迷的地狱里。

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嚣盖过了裁判的哨声,当然,即使没有盖过,对方也不会停手,因为这里的裁判就是个摆设。

这是个打黑拳的地方,这里没有规则,不戴任何拳套或护具,没有任何打法限制。

这个黑拳场建在郊外一个废弃工厂的地下。不常年混迹于这些灰色地带的人,找不到地方,也进不来。

在这里,每天都有人死在擂台上,没有人会觉得那是意外,更没有人会管。

虞潇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了快四年,以极其残暴血腥的打法和招式赢下了很多场,但今天,他被人当猴耍了。

庄家在昨天找到他,和他说让他在今天打黑刀这一场的时候故意输掉,只要破绽不明显,黑刀会及时收手,事成之后给他五十万。

虞潇答应了,他没想到,合作了三年多的人要他死。

黑刀根本没收手,在他让了一招之后,对方直接朝着他面门来了一拳,他敏锐地从这一拳当中嗅到了死亡的气息,隐约反应过来,但也只能堪堪躲过太阳穴,还是被砸在了侧脸上,对方趁他重心不稳,一把折过他的右手,将他举起来猛摔在地上。

“站起来!”

“站起来!!”

“接着打呀!!”

虞潇的听力在几秒之后恢复了正常,台下暴戾沙哑的嘶吼瞬间冲破耳膜,他闭了闭眼,抬起左手将眼睛上的钞票拿下来。

黑刀站在他面前,眼里透着神经质的兴奋,朝他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呸了一声道:“长得真像个娘们。”

虞潇笑起来,露出一排染着鲜血的牙齿,越笑越癫狂。

“他妈的,你笑什么!”黑刀朝着他肚子猛踹了一脚。

“唔……”虞潇蜷起身子,剧烈地痉挛了一下,几乎将后槽牙咬碎了才忍住溢出喉咙的呻吟。

“你他娘的倒是说话!”黑刀拎着他的后脖子,将他的头一下下砸在擂台上。

突然,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虞潇猛然出手,他用唯一没有受伤的左手勒住了黑刀的脖颈,借着对方的力道将人拖倒在地上,同一瞬间,对着黑刀的眼睛狠砸了下去——

鲜血四溅。

“啊!!!”

台下的呼喊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黑刀凄厉的惨叫。

虞潇舔着犬齿,再度笑起来,他凑近黑刀耳边,血腥气翻涌,他说:“你爷爷我今天活不了,你也别想活。”

“你这个疯子!!”黑刀一跃而起,将强弩之末的虞潇掀翻,一脚踩在虞潇的脖颈上。

死吧,就这么死了吧,都结束了。

虞潇只有这一个念头,太痛苦了,这样的人生,不要也罢。

但又不那么甘心,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他一天开心日子都没有过,就这么被人在地下擂台上碾碎脖颈踩死,是不是太惨了点。

台下的欢呼声重新暴起,如雷贯耳。

虞潇的目光扫过台下一张张癫狂丑陋的嘴脸,直到与一双琉璃般的眼睛对上。

那双眼睛实在太漂亮了,像一盏明灭的琉璃灯,将周遭的喧嚣隔离开来,即使虞潇疼得快死了,即使他们身处乌烟瘴气的地下黑拳场,即使他们被纸醉金迷的欲望环绕,却依然让人在与这双眼睛对视的这一刻起,就沉沦进去。

虞潇就是在那一瞬,燃起了极度渴望活着的念头。

他死死盯着对方,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他就是觉得对方在等什么,在等着什么东西出现,只要那样东西出现,对方就会出手救下他。

在他感觉自己的脖颈就要被黑刀碾碎的前一刻,那双眼睛的主人动了。

砰!——

一颗子弹穿过乌泱泱的人群和擂台的铁丝网,正中黑刀的太阳穴。

黑刀的身体“轰”一声倒在擂台上。

脖颈上的力道松了,虞潇吐出一口血,微弱喘息着,用最后一丝清明的目光越过人群,看向对方,他看见对方朝着他微笑了一下,那抹笑意其实很浅,浅得甚至有些冷,但虞潇却觉得无比安心。

他活下来了,抱着这个念头,虞潇闭上了眼睛。

——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小子,他资质确实不错,但和其他经验丰富的打手比,根本算不上优秀。”

“您真的认为,他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杀手吗?”

“而且我调查过他了,他根本没接受过专业的训练,全都是野路子,像这样的人,您敢用他当内线?”

“我说了,既然我选了他,就有我的理由。”

“赫尔罕那,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你这个副首领的位置是我施舍给你的,你没有权利干涉我的任何决定。”

虞潇在半梦半醒间,听见两个男人的交谈声。

其中一个声音很悦耳,但听上去却很冷漠,无形之间给人威压,让人不敢忤逆,另一个声音有些嘶哑,语气不太好,但却透露着虚伪的恭敬。

他现在没办法彻底苏醒过来,意识仿佛被困在身体里,睁不开眼,动弹不了,但听觉还在,他隐约听出来,这两个人是在谈论自己。

“……我没有僭越的意思,但实验室稀缺兀鹫的基因样本,兀鹫在西北边境才能猎到,您又走不开,接下来的任务您原本是打算交给我和这名新人的,我实在是觉得,带着这么个毛头小子,碍手碍脚的。”

“哦?你的意思是,不如不要他了,让你单独去西北?”

“这……”

其中一个男人似乎轻轻哼笑了一下,道:“别为难呀,我当然是信你的,你要真想一个人把西北的权给揽了,我也没意见。”

“杀了他,你自己去,我就当今天这人白救了。”

虞潇顿时紧张起来,劫后重生的庆幸转变成了更深的恐惧,他现在是任人宰割的状态。

但另一个人却连忙惶恐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您误会了,我只是怕耽误您实验室的进程,您看上的人那自然是有过人之处,我怎么敢要他的命呢。”

“您放心,等他伤养好了,我就好好教他,保准将人带在身边。”

虞潇没听见后面的对话,因为他全身忽然爆发了一阵极端的疼痛,所有在擂台上被黑刀打出来的伤一下子传达到他的脑神经,被困住的意识似乎重新与身体链接上了,将他拉入了深渊,他在清醒与沉沦中挣扎,没一会儿就再次昏厥了过去。

虞潇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再次清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松软的大床上,移动了一下胳膊,右手传来剧痛,上面打着石膏。

“醒了?”

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是之前在他身边与人交谈的其中一个,对方坐在床边,正垂眸看着他。

“嗯……”虞潇吃力地应了一声,嗓音嘶哑无比。他略微动了动身子,想看看周围的情况,但脖颈上缠着纱布,一牵动就疼,干脆放弃了观察。

“张嘴。”

“唔……”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对方便掐着他的双颊,将温热的水流灌进了他的嘴里。

灼烧般的喉咙被水流抚过,舒适了不少。虞潇看清了面前的人。

上挑的眼尾,琉璃般的瞳孔,一张无比俊逸的脸。

是那时在擂台下举着枪,于千钧一发之际干掉黑刀,救下他命的男人。他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是在地下黑拳场公然开枪杀人,还能全身而退的,一定不是常人。

“谢谢您救我。”虞潇想要直起身子,让自己看上去再诚恳一点,但他稍稍一用劲,浑身就疼得要碎了。

“不用起来。”

对方目光依旧冷漠,声音却温柔了几分。

“我叫冷恪清。”

“我叫虞潇。”虞潇犹豫了一下,试探道:“那,我叫您冷先生可以吗?”

“可以。”冷恪清伸手往虞潇的额头探去。

虞潇第一反应就是冷恪清要打他,他条件反射偏头躲了躲,但由于脖颈的伤,他动作很小,落在冷恪清眼里,这感觉就变成了虞潇因为害怕而瑟缩了一下。

冷恪清修长的指尖顿在空中,随即轻轻抚上虞潇的额头:“别怕,你昏迷了快三天,我看看你烧退了没。”

虞潇整个人愣怔住,他从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他的养父捡到他之后对他不好,经常不给他饭吃,动辄打骂他,逼迫他去给人当取乐的工具。

他从不知道被人温柔对待是这样的感觉,仿佛一片柳絮落在心间,挠得他心痒难耐。

“先生……”虞潇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人,轻唤道。

“应该退了,半小时后你自己再量一次。”冷恪清收回手,瞥了虞潇一眼:“小孩儿,你这样盯着我看,是不礼貌的,知道吗?”

虞潇顿时尴尬地无地自容,他连忙移开目光,甚至往被子里缩了一下,露出一双小狗般赤诚的眼睛,微微下垂的眼尾看上去有些可怜,与冷恪清上挑的锋利眼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冷恪清被虞潇这副样子逗乐了,他原以为虞潇是只难以驯服的狼崽子,现在看来好像比想象中要好掌控许多。他冷冰冰的脸上显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规矩我只说一次,以后记牢就好。”他将温度计从抽屉里拿出来,放在床头柜上:“待在房间里,不要乱跑。”

丢下最后一句话,冷恪清离开了房间,他向来没有把指令说明显的习惯,但对方要是因此没有执行,那必定会迎来无情的惩罚。

虞潇还没来得及回话,房间的门已经被关上了,偌大的华丽房间内寂静无声,只剩下虞潇一个人。

他原本想闭着眼睛再躺一会儿,但脑海里却时不时就浮现出拳场的画面,冷恪清高挑修长的身影站在擂台下,在那个充满堕落,血腥,暴戾的地方,显得干净而出挑。

不能再想下去了,虞潇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干脆单手支撑着身体慢慢从床上坐起来,他走向窗边,拉开窗帘,天色很暗,隐约能看见外面是一片花园,没有别的房子,路灯也没亮起,他大概正在一幢独栋别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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