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姜可颂
他觉得这样为了爱情多愁善感的自己很好笑,若是让从前的自己知道如今自己是个会在深夜买醉的人,一定会指着现在的自己的鼻子大笑,他想着想着,不自觉勾起嘴角,露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弧度。
他怎么就偏偏爱上柏扬之。
他二十六岁,本也算是当打之年的年纪,他的爱人应当是一位拥有智慧、自由的灵魂的女性,白头偕老、百年好合。而不是像这样一个人消化这段荒谬情感里无尽的感伤和痛苦。
他承认自己固执已见的不坦诚其实有一部分原因是是怕自己受伤,是自尊的缘故。
只是如今在遍体鳞伤的情况下说出口,倒也无所谓了。
相忘于市井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结局,至少他已经说过了爱。
纪秋允想起那个承诺。
今晚早些时候,柏扬之一如既往的没有出现,但是这个家里出现了另一位姓柏的贵人。
“……柏……柏总?”
纪秋允拎着酒从柏扬之的酒柜里走出来时,正撞上了一袭红裙,明艳艳的柏韵之。
他实打实愣住了。
“擅自叨扰实在不好意啦。”柏韵之笑吟吟的,完全没有架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随柏扬之叫我一声姐就行。”
“……韵之姐。”纪秋允深吸了一口气,斟酌了一下开口。
他当然不会那么没规矩,理所当然地随着柏扬之叫柏韵之姐姐,他们说到底,不是能成为一家人的关系,这样合理的距离,对他们都好。
“柏扬之他……不在家。”纪秋允自然地以为柏韵之是哪里都找不到柏扬之的人而冲来了这里,这种事情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不过那时候是柏扬之的秘书找来。
“我是来找你的。”柏韵之依旧笑吟吟道,“他在哪里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们并不是关系多好的姐弟,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纪秋允张了张口,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好像是知道姐弟俩关系关系不怎么好的,但是被柏韵之这样贴脸开大还是他没有想过的事情,所以他到底还是愣在了原地。
“好啦……别愣着了,我又不是柏扬之,我可不会吃了你。”柏韵之见纪秋允还是愣愣的在原地,接过他手中的红酒瓶,放在了客厅茶几上,又兀自走去了厨具间拿来了两只高脚杯,顺势带着纪秋允坐下。
“你放心。”柏韵之边给两人倒酒,边开了口,“我不是柏扬之派来的说客,也不是柏家派来的说客。”
她冲纪秋允笑笑,明艳大方。
“……但也与这二者相关吧。”纪秋允接过柏韵之递来的酒杯,不卑不亢,语气清淡,“我与你毕竟,除此以外,素昧平生。”
“……”柏韵之抬眸看着纪秋允,眸子里隐隐流露出来几分满意与欣赏之色,“的确。”
“我听说,你已经在这里住了快一个星期没有出过门了,柏扬之这个混蛋不允许?”
“是。”
“你也不求救?”
“没必要。他不少我吃穿,也没有断绝我和外面的往来。”纪秋允缓缓地摇了摇头,他的确不认为有求救的必要,那才是真的小题大做。
“况且我在这里喝的可都是外面喝不到的柏扬之珍藏版。”纪秋允开了个玩笑,眨眨眼,终于笑了。
柏韵之一下子见到那样漂亮明媚的笑,也不由得愣了一瞬——柏扬之人不怎么样,眼光是真的很好,纪秋允这样的美人,从脸蛋到气质,这天下大概也找不到第二个。
脸是精致的美,气质却是出尘似雪,又这样聪明,相处起来那样舒服,柏扬之真是天上掉馅饼遇上的纪秋允。
大概好像也能理解柏扬之如今身上那种罕见的患得患失了。
如果是纪秋允的话。
那没什么不可以的。
柏韵之的目光里一闪而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坚定。
“那我也长话短说。”
柏韵之放下酒杯,高品质的玻璃与茶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纪秋允的视线随之落在柏韵之的手上。
很漂亮、很优雅的一双手,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该有的手。
“你究竟是否想要留在柏扬之身边。”
“如果你愿意,我代表柏家欢迎你。”
“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可以把你安全地送离柏扬之身边,并且保证他不会对你的家人朋友作出不好的事情。”
“纪秋允,选择权都在你。”
◇ 第56章 服软
第五十六章服软
最终是纪秋允先向柏扬之服了软。
他主动给柏扬之打了一通电话,那时候对方还在一个商务宴会上,似乎对纪秋允的来电在意料之中,好像是笑了一声,然后说晚点会派司机来接纪秋允过去,对面的背景音隔着手机传来,落入纪秋允耳中略显吵杂,柏扬之只是这么说了,也没有要征求同意的意思,一如既往的蛮横霸道。
纪秋允虽然感到一丝诧异,不懂这个家伙是要做什么。他自己虽然在心里有几分抵触不怎么想去,但是也不得不顺着柏扬之想一出是一场的无理取闹来做事。
毕竟,是他在向柏扬之服软呐,下位者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力。
“安心,有我在呢,谁敢动你。”柏扬之在电话那头笑了一声,似乎是料到了纪秋允的不情愿和妥协。
纪秋允沉默,但是他们彼此都有默契,沉默即是一种默认的妥协。
一直到司机来到家中接上他,他乘坐着专座最终到达了目的地。他从车内抬眸时才意识到这是叶风言幕后投资的一家会所,在京城称得上最顶级的那一种,普通人难以想象的
权势、财富人脉在这里,只是一片敲门砖。
纪秋允从地下车库下车,由侍应生核查身份后再被带领着走进会所所在之处,当那所有的金碧辉煌和纸醉金迷铺开在他面前时,纪秋允都保持着波澜不惊的表情,他心如止水地被引着一路走向了柏扬之所在的贵宾座席。
纪秋允之前也参与过这种宴会,与会者大多是那些当红的、不当红的漂亮艺人、网红,更重要的是各方大佬与二代三代。他的余光很迅速地精准捕捉到了几张近期热映电视剧里熟悉面孔,还有在电视新闻和媒体报道中会出现的的头部企业的掌权家族成员以及一些政要人士。
这两者在此之间都光鲜体面,只是在这背后,有个前者为菜,后者品菜的差距罢了。
纪秋允被柏扬之安排了个他所坐位置的斜对面的位置,柏扬之可以在不经意间精准一眼看到纪秋允,他见纪秋允落座,微微抬手算是打了个招呼,脸上带着几分莫名的笑容,漫不经心地半倚在沙发的靠背上——怀里正搂着一个漂亮的年轻人。
纪秋允面色淡淡,心想柏扬之人还怪好的,这算是什么,以己度人,给怀里那一盘小菜一个从豺狼虎豹口中逃出来的活路么?
柏扬之,你什么时候成为了这样一个好人了呢?
那时候对我,怎么就完全不客气呢?
纪秋允垂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开始收紧,直至产生了一些微不可察的颤抖,好在脸色的苍白被妆容所掩盖,真正让他回过神的是酒保递上的一只高脚杯,纪秋允缓缓地接过,再道了一声轻缓的谢。
他从前就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当然他那时候有机会进入的也不是这样顶级的场合,他那时候完全算不上一盘可以献给这些真正权贵的好菜。那时他可以冷着脸麻木面对眼前的一切,但是如今他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在这样的纵情享乐、声色犬马之中,他好像一粒格格不入的尘埃。
渺小,又暗淡。
谁都可以来压迫他。
他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正享受着美人在侧,与他周围的那一圈的公子少爷们肆无忌惮地谈笑风生着,他俨然是那一圈人之中的无冕之王。他接过怀中美人递来的香槟,搂着佳人的纤细腰肢一饮而尽,潇洒恣肆之态尽显他身为柏家小少爷的傲气,仿佛他生来就应该享受这样众星捧月的簇拥。
怎么会如此耀眼呐,柏扬之。
为什么要搂着其他人,在我眼前如此意气风发呢。
背景音里劲歌的喧闹似乎被纪秋允完全阻隔在了脑海之外,他的灵魂就像是完全游离在外一般,麻木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纪秋允来得不算早,这场酒池肉林的局其实已经进行了一会儿,他看到越来越多平日里大抵人模狗样的贵人们陆续起身,各自带着今晚精心挑选的菜,由侍应生接引着向早就准备好的房间走去。
柏扬之那一圈人酒过三巡之后,陆陆续续也起身走了不少。柏扬之全程手脚还算干净,酒喝得不多,也没多碰他怀里的人,只是像摆弄物件一样搂着,直到旁边某位公子哥起身向他露出个略显猥琐的笑,说了什么,他又笑着一把把怀里的人推给他。
显而易见那位漂亮人物今晚将会经历什么。
纪秋允抬起头看到那张漂亮面孔上露出的苍白之时,在面无表情这下生出了几分怜悯,强权之下,都是无可奈何的苦命之人。
他在一年前,也是如此。
接下来剩下的似乎都是与柏扬之相熟的人,他终于大大咧咧放下了二郎腿,对纪秋允笑着招招手。纪秋允怀揣着满腹的迟疑向那处走去落座以后,立马被柏扬之抱进怀里,把脑袋拱在纪秋允脖颈处深深地嗅着,继而发出了一声久别重逢的喟叹:“允允……”
像只大狗一样。纪秋允无奈地心想。
柏扬之的头发在他的颈窝里蹭着,高挺的鼻梁骨抵在他后脖颈上刻画出一阵痒意。
“哎——”
“咦——”
“这么腻歪呀~扬之你不厚道!”
“嫂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而周围的几位公子哥见状都夸张地开始起哄。
柏扬之上综艺的事情不仅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在他们的小圈子里也是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纪秋允这个名字也是被他们在各大平台上搜索了一遍又一遍。
仅仅是照片和视频来看,就是个挑不出错的美人。
从柏扬之的目光含笑着定在某个方向之时,他们就敏锐地顺着柏扬之的目光望过去。
来人的确是个不折不扣地美人,身上的气质可以说与这声色犬马的场合格格不入。
比起隔着屏幕所见的照片,纪秋允本人给人的视觉冲击更加震撼,他身上当真有一股子文人般的清隽之气,并且衬着他那清瘦的身材,远看竟有一种若柳扶风的感觉。直到他走到柏扬之面前被抱住,众人看清了他的脸,才又是眼前一亮——当真是漂亮。五官精致俊秀,眉眼里透着一股淡淡的疏离与冷清,完全没有半点讨好的风尘气。
柏扬之的确有眼光。
几人在心里下了如此定论。
纪秋允反应有些迟缓,柏扬之带着酒气地乱亲了他一通,直到自己吸猫一般吸满意了,才终于松开了纪秋允。
继而他对周围起哄的几人道:“哎哎哎——你们嫂子脸皮薄,别嬉皮笑脸的——”
“哟哟哟——”
“护上了护上了!”
“得嘞——”
柏扬之话音落下之时又是一阵新的起哄开始,都被柏少爷状似不满的目光削了回去。纪秋允在感受到腰间的手又再度收紧了些许才回过神来,微微转头,目光正对上了柏扬之半眯起的、邀功一样凑到面前的眼睛。
“这些都是我从小就认识的兄弟。”柏扬之笑眯眯的,刚一轮烟酒过后的嗓子听起来有些沙哑,但也足够温柔,“都是自己人,没事儿。”
纪秋允迟缓地点点头。
“不高兴?”柏扬之又猛地凑近纪秋允,眯起眸子似乎是在仔细分辨纪秋允的表情。
还没等纪秋允回答,他又贱兮兮地凑过来贴脸追问了过来:“吃醋了?”
纪秋允不自在地转过了脸,不愿去看柏扬之促狭的神情:“……没有。”
他撒谎了。
他承认自己在此刻又变得非常不成熟,甚至堪称幼稚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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