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eelight
“你也快乐,代我给陵哥问好。”向驰安笑了笑。
“我哥就在我旁边,你有什么直接跟他说就行。”
电话那头换成了杜陵,两人聊起了公事,宁桥开始装背篓,把昨天带回来的货分装好,向驰安背零食背篓,宁桥背香蜡纸钱,下午也要做生意,宁正恰好过来,宁桥就让他帮忙卖东西。
宁正家里今年过年的氛围不太好,中午吃饭的时候二叔二婶都在唉声叹气,他有些受不了,借故跑了出来。
宁桥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让他在这里帮忙看店,宁正本来说要帮宁桥的,但看到向驰安,他还是有些虚,只能守在店里。
宁桥让向驰安换了双舒服的鞋子,两个人就背着背篓上山了。
“背上山了今天要在山上住吗?”向驰安的手上拄了根木棍,是宁桥拿给他的,他第一次负重爬山,还是需要做点准备。
宁桥怕起山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山上的庙里有个守庙的大爷,背上去了他会给我锁起来。”
向驰安点了点头。
越往山上,路就越崎岖难行,很多地方其实根本就不是路,就是攀着树,踏着石头,一点点往上爬。
向驰安原以为这一趟上山很轻松,毕竟他从前的体能训练强度比爬山大多了,但现在还没到半山腰,他就觉得自己已经力竭,反观宁桥,只不过是喘息声大了一点。
“歇会儿?”宁桥帮他把背篓放下,自己背着背篓靠着一棵树休息。
向驰安深吸了口气:“还有多远?”
“刚一半。”宁桥笑着说,“一会儿等上去了,你就在山上等我,我再跑一趟,咱们就一起回。”
“咱们一起。”向驰安喘匀了气,看着宁桥,又背着背篓起身。
好在后半段路要好走一些了,在向驰安休息了第二次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寺庙的大门。
这时恰好庙里的钟声响起,绵长又悠远。
第49章
到了山顶, 只见一扇简陋的寺庙大门,大门下面倒是有开阔的一块空地,宁桥指着那空地说:“明天我就在这里摆摊。”
“摊位费呢?”
宁桥摇头:“不收摊位费的, 没多少人来摆摊的。”
毕竟背着货上山太累, 又因为是过年,忙碌了一年了,谁家不想好好休息过个年呢,也只有像宁桥这样,平日里也闲,过年也闲又缺钱的人才会来摆摊子了。
他们把货背上庙里, 平时庙里只有一个老大爷负责守庙, 因为明天是初一, 人流量会大, 因此庙里这会儿人要多一些。
老大爷是个哑巴, 看到宁桥直比划,他跟宁桥很熟, 前几年每年宁桥都来的。
宁桥笑得很开心, 然后像往年一样,把自己背来的香蜡纸钱分了一半给老大爷,老大爷喜滋滋地接了, 放到自己休息的那间屋子里, 随后才拿了钱出来,交给宁桥, 又帮宁桥打开一间屋子, 让宁桥把东西堆在屋子里。
向驰安只是在一边看着,等老大爷走了之后,才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太爷生活也不容易。”宁桥揉了揉肩膀, “他一年四季都在这庙里生活,每个月只给五十块钱补贴,生活很拮据,我每年来卖东西,把自己的分他一半,按原价收他的钱,卖多卖少的,好歹也有个赚头,我这里价喊高点,他那就低点,不差那点儿的就在我这儿买,差的呢就去他那买,我俩都有赚。”
向驰安点了点头,宁桥重新背上背篓:“还剩一趟的货了,你在这等我,可以先转转,要是有想拜的菩萨,就去拜拜,大殿锁着没开的话,你就找太爷帮你打开就行。”
“我跟你……”向驰安本想说跟他一起,但自己也确实有些累。
“你休息一会儿吧,我速度很快的。”
向驰安只好作罢,看着宁桥背着个大背篓下了山,很快就看不见身影了,这才转身往庙里走。
他刚才就看到了这庙前桃木牌坊上写的“兴隆观”三个字,向驰安纳闷,明明是佛家的庙,为什么又取道家的观字?
等他走进庙里,正对着门的就是大雄宝殿,三尊佛像眉目含笑,慈悲为怀,俯瞰人间。
佛像下面是供桌,供桌上有香炉,中间有几盏长明灯,左右有莲花灯装饰,供桌前面有功德箱,地上摆有好几个磕头用的蒲团。
正殿外有也有一长列香炉,香炉旁是焚烧纸钱的炉子。
走出正殿有两个方向,一边是通往文殊普贤处,一边是天王殿。
再往后走就是观音像,各个观音司职不同,足有三十三相,竟然也是一一排列好。
向驰安走到另一边的时候,竟然发现这里还有玉皇大帝王母娘娘的大殿,不怪要叫兴隆观,供奉的菩萨已经是佛道合一了。
这庙里,司什么职的菩萨都有,文殊普贤不在话下,月老财神处也是香火旺盛。
这庙是建在一座山头之上,初看不觉得大,但转一圈下来,还是用了不少时间。
没一会儿,宁桥就背着第二背篓货物上山来了,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今天天气晴朗,站在山顶能看见太阳落山的波澜壮阔。
他们把房门锁好,在一寸寸的消失的日光下回了小卖部里。
宁正守了一下午的小卖部,虽然很忙,但很充实,充实到不用去想生活中的琐事。
“留下吃晚饭?”宁桥收拾好背篓,坐在凳子上喘气,顺手端给向驰安一杯水。
“不了哥,今天年夜饭呢。”宁正从摊子里拿了一盒擦炮,“我玩一盒啊。”
等宁正走了,宁桥带着向驰安进了里屋,扒开他的衣裳看了一下,肩膀上已经出现了两条红痕,尤其是向驰安的皮肤白,那红色就更加地显眼。宁桥先是用冰凉的帕子也他敷了敷,凉劲儿让向驰安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后他想给向驰安擦红花油被向驰安拒绝了。
“味道太大,我不喜欢。”向驰安拉好衣服,“只是一点擦伤,很快就好。”
宁桥只好做罢。
宁桥走到灶房里,皱起眉头来,屋外一阵阵擦炮的声音传来,是向驰安自己玩开了,宁桥探出头:“向驰安,你要吃饺子吗?”
向驰安完擦炮的手顿了顿:“不用麻烦了,我也不是很爱吃那个。”
宁桥把头收回来,翻了翻自己的厨房,找到了一袋面粉,又去货架里找了了一袋酵母。
他们这里过年并不吃饺子,平日里吃面粉的时间也不太多,幸好他保存得好,没有生虫,他们这里要吃饺子的话一般都是去镇上买现成的皮儿,省去发面擀皮这一个步骤。
等向驰安进来的时候,宁桥的面已经发好了,向驰安有些无奈:“我不爱吃饺子。”
“但你们北方不是过年都吃饺子?我看春节联欢晚会是这么演的。”宁桥开始揉面,他没有擀面杖,就用了个甜酒瓶子来擀皮。
虽然是第一次做,但他的手艺却意外的好,一个个饺子圆滚滚胖嘟嘟的,不过做得不多,够他们两个吃就行了。
没想到的是,那饺子一下锅之后,整个汤都变得黏黏糊糊,最后锅里变成了一锅浆糊。
宁桥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最后两个人也没能吃上一口饺子,只能煮了面条勉强饱了肚子。
晚上八点,春节联欢晚会开始,宁桥这里没有电视,以前他都是在小卖部守摊子,出去玩的小孩很多,买炮仗的也多,一般他会守到零点,放了新年的第一挂鞭炮之后关门睡觉。
晚上的主食是饺子,菜是中午剩下的,向驰安也没说什么。
小卖部因为没有电视,屋里一片安静,偶尔一两声的鞭炮声,昭示着今天的不平凡。
宁桥进货没进多少,昨天和今天下午卖的也都差不多了,他不想让向驰安跟他一起冒着冷风守到十二点,所以干脆把剩下的那点烟花爆竹都拿着他俩玩了。
从小卖部往向驰安家,他们走了一路玩了一路,摔炮,擦炮,神鞭仙女棒。
仙女棒点燃的一瞬间,宁桥看到了在焰火下面明明灭灭的向驰安的脸,他的心跳得有些快,随后扔掉手里已经燃完的仙女棒,拉着向驰安快步跑回家里。
他刚关上院子门,向驰安就把他摁在围墙上,随后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
宁桥抓着他的衣袖,让他掌控自己全部的呼吸。
等到宁桥实在喘不匀气的时候,向驰安才松开了他,他们鼻尖碰着鼻尖,宁桥的声音有些哑:“咱们还是,还是注意点儿。”
向驰安轻笑了一声:“大年三十,黑灯瞎火的,谁还来咱家门口盯着看?”
宁桥推了推他的肩,准备把门锁上,就看见大门外面,姜毅和梁杰手上抱着个布袋,跟他们面面相觑。
姜毅首先跳起来:“都跟你们说了注意点注意点,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就在这儿亲上了!”
梁杰换了只手抱布袋,一巴掌拍在姜毅的身上:“叫他们小心你还这么大声嚷嚷出来。”
姜毅一只手捂住嘴,看向宁桥:“赶紧开门啊!不是你说要打麻将的吗?正好四个人!”
宁桥看了向驰安一眼,向驰安已经上前打开了大门,朝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
姜毅没来过这里,张着嘴绕了一大圈:“天哪,院子里还有游泳池呢!”
梁杰看他那没见识的样子,捅了捅他的腰,两人凑在一起说悄悄话:“你这没见识的样子,让他看不起咱小桥呢!”
姜毅赶紧打住,然后说:“快快快,摆桌子啊,打到十二点,十二点回去放鞭炮!”
宁桥打开上楼的灯,准备带着他们上楼,向驰安说:“等会儿。”
还以为是向驰安不欢迎他们,姜毅跟梁杰脸上的笑僵住,就看见向驰安进了车库,从车后座搬了两箱烟花出来,他朝宁桥招手:“来,把这个放了。”
宁桥这才响起他们还买了两箱这个大家伙,他赶紧跑过去:“我还是第一次放这个呢。”
怕落下来的纸屑砂土掉进院子,再掉进游泳池里不好清理,所以他们搬着箱子去了田里。
“毅哥!咱把这搬外面空地去放吧,一会儿别把房子引燃了。”宁桥搬起一箱,随后姜毅也跟他一起搬了一箱出去,两个人把箱子摸了一遍,终于找到了引线。
宁桥从兜里掏出一盒火柴,递到姜毅的手上:“我回去了啊,你赶紧等我回去了你再点啊。”
他跑得飞快,姜毅还没骂出来宁桥就已经跑进了院子里。
向驰安和梁杰已经站在了二层的露台上,宁桥跑上楼梯,跟向驰安凑在一起,梁杰见状,默默地远离了他们。
“我放了啊!”姜毅大声喊。
随后就是嘭的一声响,天空瞬间亮起,随后就炸裂出绚烂的烟火,色彩交织,成为整个夜空里最美的风景线。
在间歇的爆破声之中,宁桥听见了来自村里人的惊叹,孩子们的惊呼,这一切,为这个不平凡的日子增添了更多的生气。
宁桥在烟花绽开的一瞬间,牵住了向驰安的手:“真好看,以后咱们每年都放吧?”
向驰安握紧他的手:“好。”
两桶烟花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但这是宁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烟花,什么颜色的都有,红的金的黄的蓝的紫的,宁桥最喜欢紫色的。
放完之后,宁桥摆好了桌子,要准备打麻将,客厅里电视放着,这会儿联欢晚会正巧放到杂技表演。
三个人都坐下之后,三缺一等着向驰安,这时候宁桥才意识到,向驰安会不会打麻将还另说呢。
向驰安姗姗来迟地坐下,在自己面前放了一沓百元大钞:“玩就要玩大点。”
剩下三个人看着自己面前的块票毛票,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愤怒。
姜毅把宁桥从向驰安上家的位置挤开,让宁桥坐到向驰安对家去了:“省得你俩打赖牌。”
等开始打了之后,他们才发现向驰安不会他们这里的玩法,于是停下来教了他三圈,等第四圈的时候,向驰安就玩得很熟练了。
“你怎么学这么快?”梁杰打出一张牌,被向驰安碰掉。
“我们那边玩的是最复杂的玩法,掌握了那个玩法,再玩别的,就很简单了。”向驰安打出的牌被宁桥杠了。
姜毅跟梁杰对视一眼,无比坚信,他们两个就是在打赖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