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罗金刚 第50章

作者:凌伊丶 标签: 强强 年上 HE 破镜重圆 近代现代

当晚丛昊叫了几个朋友一起在新店附近吃顿饭,左沐也去了。他跟过去一样话不多,席间其他人聊得热络,他没有刻意融进去,掏出手机看看消息,很快的一条朋友圈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不熟悉的id在两天前发布的视频。左沐平常不看朋友圈,要不也不会到了这时才翻到这个视频。封面的背影很眼熟,左沐没点开就看出来那是黎晔,继而想起这个id应该是黎晔的某个同学。半年前黎晔高考进入省内前五十,左沐去了庆祝派对,当时有黎晔的朋友同学想加左沐的微信,左沐通过了他们。

视频不长,也就七八秒。地点是一间高档餐厅的窗边座位,黎晔背对镜头坐着,他的对面是一个妆容精致的女生,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

黎晔身边坐了一位中年男子,由于是背影,左沐不能确定那是不是黎兆淳,而女生身边坐着一男一女,看样子像是她的父母。

这条视频的配文就一句话:猜猜我在中环遇到了谁?

似乎是这个女生在餐厅偶遇黎晔,出于八卦心理拍了这段视频发到朋友圈。

左沐看了一遍视频,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视频里的氛围怎么看着怎么像是相亲。

左沐并不觉得很生气,他仍是相信黎晔的,可能去到餐厅之前都不知道是个相亲的局。又碍于双方家长的交情不能走人,只好吃完这顿饭。

可是半年多前发生过类似的事,当时黎晔被人偷吻了,立刻打车到他家道歉,态度紧张又诚恳。

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如果不是左沐无意点开视频,他可能永远不知道有这件事。

左沐默默拿起杯子,喝了几口酒。

火锅的雾气升腾,他在呛人的辣椒气味中眯了眯眼,放下杯子时对自己说,也许不单是他觉得累了。黎晔也同样倦了吧。

懒得再为这样的意外费心解释。

-

黎晔找到时间来见左沐,已经是情人节的前一天。

左沐没有拒绝,平静地答应了。

最近他们的联系已经减少到平均两三天发条信息或语音,见面的地方左沐就选在自己家里,没有去酒店或餐厅。

当天下午左沐提前结束训练,回家洗了个澡换身衣服,等着黎晔前来。

傍晚六点半,黎晔拿了一束花,敲门进入。

左沐正坐在沙发里用筋膜枪按摩肩颈,他最近开始出现职业伤病,还在寻找合适的理疗师。

见到黎晔进门,左沐放下筋膜枪。黎晔换了鞋走到沙发前,带了点笑意,温声和左沐说,“情人节快乐。”

左沐抬头望向他,黎晔逆光站着,左沐看到他眉目间的阴影,觉得他最近瘦了。

不等黎晔再开口,左沐突然说,“黎晔,我们分手吧。”

黎晔放花的动作一下滞住,错愕地看着左沐。

左沐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睛直直地盯着黎晔的脸。这句话他已经想了很多天,说出口的一刻却比想象的艰难太多。

——情人节前说分手,黎晔一定把他恨透了吧。

第63章

黎晔的表情从震惊到逐渐冷静,每一点细微变化都落在左沐眼里。

那束花被他轻放在茶几上,左沐的视线余光瞥见花束,只觉得红玫瑰红得太刺眼,像在滴血。

黎晔拉过餐桌边的椅子,坐在左沐对面。

“想了多久了,这句话?”他问。

左沐尽量让自己的眼神稳一点,别泄露太多情绪,“问这个有意义吗?”

黎晔看着左沐,左沐稍微别开视线。

“......原因呢?分手总有原因吧。”黎晔声音干涩,说分手两个字时他皱了皱眉。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左沐只希望黎晔能好过点。分手是他提的,他当恶人就够了,他没想过如果黎晔追问理由,自己该怎么回答。

左沐放慢语速,边想边说,“晔哥,可能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哥。我这人有很多毛病,从小缺乏管教,学了很多坏习惯。遇到你以后我也想过,是不是能换一种活法,好好谈恋爱,搞事业,别再像以前那么随心所欲。”

左沐说到这里,声音有点不稳,他压了压呼吸,继续道,“你给我钱,支持我打球,甚至我的情绪变化你看得比我还清楚,你做得太好了,好到我无法面对你。”

左沐自嘲地笑了下,“也许谈恋爱最好的时候,就是刚开始因为喜欢走到一起,不掺杂别的。我们牵扯的事太复杂,我想还你钱,想打出成绩,还想证明很多东西......”

左沐一下子说了太多话,又突然停顿下来,皱着眉,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尾戒。

他不记得还对谁说过这么多话,可是他现在只想告诉黎晔,分手的原因都在自己。

他又抬眸看向黎晔,“如果你一定要找个理由,那就是我性格不好。我别扭,我太较劲,你给过我的,和我能给你的,这中间完全不对等,我不管怎么说服自己去接受,最后还是接受不了。”

他试着不用黎晔给的钱,仍然会在每个月准时收到转账提示。他试着在职业和感情之间保持平衡,可是恋爱需要太多时间精力,犹如身体里的一根软肋,让他无法取舍。

他原本就是个一无所有的人,黎晔给予太多,他逐渐屈从于情感上的付出和回报,变得无法看清自己。

这些自我拉扯左沐没有说出来。一旦那么说,就好像在指责黎晔,把问题归咎给他。

即使真的分开了,左沐也认定是自己的问题,是自己太倔太拧巴,黎晔没做错什么。左沐不想找借口,也不替自己开脱。

黎晔眼神冷沉了些,左沐说话过程中有几次回避视线,黎晔一直盯着他。

“所以不是不爱了,是性格不好。”黎晔冷声总结。

这样的一针见血让左沐哑了几秒,无法回答。

黎晔又说,“我说过吗?我觉得你性格不好,要你改。”

左沐仍然没说话。

黎晔眉间浮起愠色,“说话,左沐。”

左沐很少看他这么生气,左沐不觉得怵,只觉得内疚,他不想让黎晔这么难受。

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低声说,“我这性格惹了不少事,最近一两个月你不也觉得累了吗?”

这一次黎晔没有回答。

要说他们的感情还和最初一样热烈,黎晔也骗不了自己。

左沐又说,“上次童珊到英国帮我处理合同,她问过我,想过和你的以后吗?我说没想过。”

黎晔放弃留学那次,左沐就说过自己不是长情的人,喜欢一天是一天。时隔近一年,他再说同样的话,他很清楚这句话对黎晔的影响。

这就等同于是把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贬损得一文不值了。

黎晔突然起身,走到沙发边,一把将左沐拽起来。

左沐没反抗,顺着黎晔的力道,站在他跟前。

刚谈恋爱那阵子,黎晔也有过比较强势主导的时候,随着感情逐渐稳定,黎晔知道左沐不喜欢被管束着,他的表现也趋于温和。

今晚突如其来被分手,把他整个人都打乱了,情绪一下子激出来。他紧紧抓着左沐的手臂,叫左沐的名字,说,“分手不是你说了算的。”

左沐笑了下,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他直视黎晔,开口的声音却很轻,“那要怎么样才能分手?”

见面之前左沐做了一整天的心理建设,就怕自己不坚定,一见到黎晔就心软了,把分开变成钝刀割肉的过程。

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黎晔失望到放弃,心里反复想着说了分手就别拖拖拉拉,别把黎晔吊着。可是话一出口,他不敢说黎晔听没听出来,但他自己听着一点不坚定。

黎晔手劲很大,左沐被他抓得生疼。

左沐不吭声,黎晔克制着怒气,说,“我们最近是有些问题,谁谈恋爱没有问题?出了问题可以交流,非要用这种极端的方法解决?”

左沐有意地表现得满不在乎,“我们磨合一年多了,我脾气没改,你真的觉得继续下去有意思吗?”

黎晔的脸颊动了动,似在暗暗咬牙。

感情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更经不起推敲质疑,如果其中一方认为继续下去没意思了,另一方不管爱得多认真,都会因为对方的否认而怀疑自己。

黎晔皱紧眉头,说,“你觉得没意思了,是么?”

左沐抿着嘴唇,再度沉默。

黎晔刚才问他是不是不爱了,左沐没有回答。现在问他是不是觉得没意思,他又一次选择回避。

黎晔先是愤怒,现在真觉得有点恨了。

“不是想分手吗?”黎晔冷声问,“说你没感觉了,和我在一起没意思,怎么不说呢?”

左沐也被逼得没办法了。

他用那只没被黎晔抓住的手,欲盖弥彰地在脸上抹了一下,说,“黎晔,何必呢?我没空见你的时候可能见了任俊元,可能见过丛昊,和他们喝酒吃饭也挺有意思,我不缺人陪。对你感兴趣的人那么多,你也可以......”

左沐没说完,黎晔抓着他那条胳膊,将他重重扔回沙发上。不等左沐坐起,黎晔伸手压住他的肩膀,另只手摁住他的下半张脸,以掌心捂住他的嘴。

如果再放任左沐说下去,黎晔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左沐没再挣扎,他收了声,仰着头,异常安静地看着黎晔。

左沐的眼睛生得很漂亮,瞳仁澄亮,眼尾深长,如果遮住他挺拔的鼻梁和偏薄的唇线,这双眼睛是足以让人动情的。

然而黎晔已经出离愤恨了,左沐说的每句话都踩着他的底线。

他眼底发红,慢声说,“你不是很讨厌我强势么?听好了左沐,这分手不是你说分就分的。我没同意,你哪儿也去不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黎晔的嗓音变得低沉嘶哑。

左沐的两手放在身侧,一点没动。黎晔摁着左沐肩膀的那只手掌力很大,但捂嘴的手没用力。

左沐听他说完,眼睛睁得很大,直直地盯着黎晔。过了约莫三四秒,黎晔拿开手,最后看了左沐一眼,转身走向门口,随即门被重重关上。

留下左沐和那束情人节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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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天开始,他们没再联系过,分手这件事被抛在半空,始终没有落地。

左沐突然在夜里大段大段地醒着,失眠,总要临近凌晨四五点才能睡去。

他很担心黎晔,但是分手已经提出来,不打扰对方是最起码的尊重。

黎晔说了不放他走,那大概也只是一时的气话,黎晔并没有采取任何实际行动。

他们之间进入了长达半个月的失联状态,左沐的失眠扔在持续,他却把自己的训练时间增加了。有时候练得太累,晚班地铁停运,他就在球馆对付一晚。

二月底即将举行上海大师邀请赛,左沐的排名积分尚不够邀请赛的资格,由于他未满20岁,拿到了台协给予优秀年轻球手的参赛外卡,因此仍有机会与排名前十六的职业选手一较高下。

黎晔祖父过世的消息,是在左沐飞往上海的前一天出现在本地新闻上的。

童珊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摇摇欲坠,由于童珊工作的高新产业园也有黎家的科技公司,工作聊天群里其他同事转发了黎氏科技公众号的文章,标题是“深切缅怀名誉总裁黎贞祥先生”,童珊就把这篇文章转给了左沐。

几个小时后,她在下班回家的路上突然接到左沐的电话。

左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问童珊,“姐,我帮你买张飞机票,明晚你能飞上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