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看看你的鸟 第66章

作者:忱喑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校园 近代现代

谢以衡量了一下,不过几秒,毫无心理负担地应了下来:“那么这位男朋友,还不走的话,是打算再留宿一晚么?”

平芜的山风还在簌簌地吹着,漫山松林枝叶交错混响,鸟鸣悠扬。太阳最后的残光穿过无数树冠,剪成道道斑驳的细碎金箔铺在青石台阶上。

数月前这条路官周走得低闷烦躁,数月后他牵着他喜欢的人,并肩在这条路上一起走。

车开回市中心,场景逐渐转换成熟悉的的环境,那些暂时抛却的东西又汹汹地充斥了官周的思绪。

手机从昨晚就一直关机,他看着开屏动画,悄悄瞄了一眼驾驶座上的谢以,出于某种说不清的心理,默默侧了侧身子,用肩背挡住了屏幕。

打开锁屏后,率先越入眼眶的就是官衡整整56个未接来电。

算着时间,大抵是从他离开饭店的时候开始打,一直断断续续地打到晚上十点。十点以后倒是再没打过了,应该是谢以抽空跟他说了一声。

跟着来电一起的,还有微信七八份长篇小作文,第一份的开篇就是“小周,这件事是爸爸做得不太好,我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

这些话如果是第一次听,官周大抵会沉默下来,切身地去考虑官衡的难处,然后半夜睡不着觉地望着那张全家福照片为难自己,最后到底还是会主动又被动地接受。

可惜不是。

这些话他听过太多遍了,从初中开始听,到现在连开头的定语都不变一下。

官周大概地扫了一眼,内容从他们家以前美满团圆的时候,说到他丧母,又接着一段他和官衡那些艰难的日子,最后落到谢韵这些年对他的好上。

明明什么要求都没有明确给出来,但官周觉得自己像被钉在十字架上,底下是熊熊的火在烤。

他爸就是这样。

什么也不直接说,目的也不直接给,却会把要求融进那些看似低头求软的苦言里,把以爱为名的钝刀递给官周,让他选择是捅亲人还是捅自己。

一个小时前的愉悦,此刻一下子兴味阑珊。

官周把手机眼不见心不烦地塞到背后,顺着座椅往下躺了躺,坐姿歪斜不正。

车前的电子钟转到17:30,轮胎刹停驻在家门口。

官周透过前窗玻璃,看着几米之外的大门,排斥、烦躁各种情绪交织着涌了上来。

他甚至不想下车,就待在这车里,也比出去好。

少年嘴角抿得严丝合缝,不用猜就知道心情糟糕透顶,谢以看了一会儿,说:“如果不想回去,我们可以在外面再缓一天。”

“不用。”

没有必要。

躲不掉的,难道一辈子不回家么。

谢以忍了忍,实在没忍住,伸手掰过他的脸,面向自己:“这桃脯有那么难吃么?”

官周一脸莫名其妙,下意识又咬了咬挂了一大半在嘴边的那根。

……真的有点咸。

陈姨可能放多了盐,连吃几根都有点齁人。虽然咸但是甜味也重,官周咬着几根打发时间,长长一根可以吃十分钟,来的路上这么久也只换了三根。

他想了想,很大方地从袋子里掏出一根新的,贴心地送到谢以嘴边,从嗓子眼里嗯哼了一声,示意他吃。

“我不吃这个。”谢以说。

官周想起这人不喜欢吃甜食,作势要收回手把那根桃脯扔回去,结果还没来得及反应,谢以突然撑着车间隔倾身凑了过来,呼吸落到他唇角,叼过了那根他含着的桃脯。

“你说得对。”谢以当着他的面咽下去,嗓音含笑,“是该适应适应,很甜。”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第61章 他想把他男朋友摁在座椅上亲一口。

官周合理怀疑这个人只是想骚一下。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 有那么一刻想直接凑过去把他男朋友摁在座椅上亲一口。

这个念头才出,手就已经很自觉地反撑在椅面上,借力便要支起身子。

刚刚直起腰, 上身略微前倾,还没来得及越过换挡杆,突然余光瞥见不远处大门从里打开, 宁阿姨提着垃圾袋走出来。

像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坏事, 官周凭空涌上一股强烈的心虚, 贼一样迅速回身坐端正, 刻意地别过头面向侧窗。

“怎么了?”谢以目光还落在他身上,没有发现。

宁阿姨在……

官周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 他把这话原路吞了回去, 换成了:“想起来老刘单独布置了作业,一个字没动。”

说完,看着宁阿姨回屋以后,打开车门, 长腿一迈下了车,意有所指地咕哝了一句:“我本来打算昨天晚上写的。”

为什么不写不言而喻。

只是这个原因明明很多个, 但偏偏有人不讲道理地选了个最不相干的甩锅给了谢以。

谢以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 跟着下了车, 慢悠悠地踩着他踩过的足迹, 懒散开口, 意味不明地给了两个字。

“不信。”

……

官小少爷铁面无私的背影, 僵硬了一下, 紧接着碎发之下露出来的瓷白耳廓, 迅速地晕染开一片红。

“你, 闭嘴。”官周边把钥匙插进门锁里,边扭过头摆着一张冷脸恐吓人。

谢以挑了挑眉,做了个拉链锁嘴的手势,站在了一边。

钥匙拧开,官周却没有立刻推开门,而是扶着把手顿了几秒,先前那些积闷被人这么一闹腾散了大半。

门后是什么他很清楚,总有些事是逃不过的。昨天到现在他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也没想过要怎么办,目前仍处于一种不知怎么面对的状态。

让他像几年前一样闹开显然是不可能的,年岁长大了,没以往那么冲动执拗,即便少年意气天生带着锋芒,但这个锋芒已然不是用来伤人的。

成长的第一步就是要知道人这一辈子很长,有一些事情就是专门用来学会释怀的,不喜欢不接受的,不一定要说给别人听。

官周缓缓吸了口气,院子里特有的干净的花草香钻进他的鼻腔。

那是谢韵刚搬进来第一年种的月季,最开始光秃秃的一棵,整株枝干上都没两片叶子。后来越来越欣荣,一年里有半年都是花团锦簇的一片,馥郁的香味能腌进晾在外头的衣服里。

他推开门,淡了表情走进去。

厨房里叮铃哐啷在响,宁阿姨在里面来回踏步,其中夹杂着低闷的咕噜声,像是什么汤炖得沸腾。

除此之外,什么动静也没有。

客厅没人,餐厅没人,目光所及的楼道也是空空如也。

和设想中等待着他的一堆麻烦完全不一样。

“他们……”人呢???

官周说一半没说,因为这话听起来挺欠打。

不想见人的是他,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现在没人了他又觉得稀奇。

“房间吧。”谢以没多想,低头换鞋。

“是小周回来了吗?”宁阿姨在厨房里喊。

“阿姨。”官周应了一声。

燃气灶按钮复位,油烟机轰轰的动静蓦然停下,宁阿姨脚步匆匆地推开拉门,两掌一拍长舒一口气:“哎呀!你终于回来了!”

官周做人边界感挺重,这些年和宁阿姨相处的时间可能比和官衡的都多,相比之下宁阿姨更像个熟悉的长辈,但是或许是为了面子,这些不光彩的事他还是不喜欢跟别人宣扬。

“嗯。”官周含糊地敷衍。既然官衡谢韵都不在,他打算直接回房间,坐等事情自己找上门。

“你回来了就好,官先生急死了,今天白天一天都没吃饭,我赶紧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宁阿姨拿毛巾擦了把手。

官周耳尖动了动,捕捉到其中盲点:“他不在?”

“你不知道?”宁阿姨反应过来,迟钝地瞥了一眼空荡荡的客厅,不知道从哪开口。

官衡跟她说的是这孩子和谢韵吵架了,什么原因没说,只知道被他舅舅带去散心。

宁阿姨从官周搬进新家起就开始干,到现在也有快六年了,说她只是个保姆,实在不恰当。

不管是官衡还是官周,都已经把她当成了半个长辈,虽然有些事情不可能和她说,但是这么多年,从他们的言行里,宁阿姨还是隐约摸索到了这个家貌合神离的背后。

无非就是见惯了的小三上位,她在上一户人家做的时候,那家闹过一次离婚,也是因为遇小三。

有钱人家嘛,钱一多了,人就玩得花,这种事不稀奇。

宁阿姨见得不少,她性格传统老实,这种老实自带的负责属性,让她在临江的家政市场上名气不小。

但也正是因为她的性子,好几年前有个大老板请她去给怀孕的小三照顾月子,价格开得漂亮极了,宁阿姨却一口回绝,转身没控制住晦气地啐了一口唾沫。

再有钱,做这种事,人表面上和和气气的,背地里怎样还是看不起。

她原本也是这样想谢韵的,起先没少在心里腹诽,可是这几年下来,那样不太悦耳的声音,在长期的相处里一点点隐退下去了。

她也搞不懂这位谢女士到底是不是插足的,人长得年轻又漂亮,性子温柔淡然。最主要的是好像比官衡都有钱,家世好,开公司的,怎么也没道理做这种事。

但她看着官周的态度,又摸不清。

主人家的这种事,怎么也不会跟她讲,她只能靠猜。

言语揣测难免有误会,可行动不会骗人,这位谢女士虽然是后妈,但是的的确确是把继子当亲生的养。

哪怕她的善意对方一概不收,她还是几年下来一点没变——天一换季就惦记着被子厚薄,临要下雨便安安静静地在玄关放一把伞,吃饭也留心着口味,什么菜不动筷子全记在心里。

这些事,全世界大概只有亲妈才会习惯性地放心上,但谢韵全一声不吭地做了,宁阿姨实在说不出她一句不好。

宁阿姨揣摩了一下官周的状态,又把自己已经知道的情况联系起来,没忍住劝道:“小周,我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情况,但我感觉谢女士人挺好的,她是真心对你,你自己多多少少也知道。有些话我不太方便说,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指指点点也不好,但说实话,做后妈能做到她这样子,也真顶天了。”

官周的手在鞋柜上停了一瞬,换鞋时不小心踩着鞋带,松散开来的雪白带子上多了一块脏污。他静了片刻,蹲下去用手指勾住鞋带重新系,没吱声。

谢以看着他的头顶,手重新没进大衣口袋。

几秒之后,口袋里的铃声振动,他知会道:“我出去接个电话。”

刚打开的大门重新被关上,关得很实,咔嚓一声又落了锁。

宁阿姨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说多了,应该及时止损,但是六年的感情让她实在忍不住多嘴操心:“我也不是说要你们和好,这话不该我说,就是有些事你不知道的,我瞒着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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