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看看你的鸟 第9章

作者:忱喑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校园 近代现代

最后收拾完天都全部暗下去了,外头黑漆漆一片,白天里留下的热气还蕴在林子里,与温度过低的空调房撞在一起,留了一玻璃的水雾。

官周气息稍微重了一些,额上有些湿,正面对着收拾完以后,被遗留下来的最后一个东西束手无策。

是个粉色的毛绒娃娃,这一下被单独拎出来了官周才发现它是只穿着公主裙的兔子,耳朵上还缝着个荧光粉的绸缎蝴蝶结,兔牙呲在嘴前,两边嘴角被往上挑拉出个诡异的弧度,展现着牙下殷红的口。

……

有点恐怖谷效应,看久了怪可怕的。

官周看得牙根发酸,真挚地认为谢以应该去看一看眼科,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觉,觉得他会适合这么个丑东西。

门突然被敲了敲,外头传来陈姨的喊声:“小周,吃饭时间到了。”

官周应了一声,四顾了一圈,将兔子扔在了三角橱最顶上,只要不特意抬头就看不见。他决定等再过半个月中元节的时候,把这娃娃亲手扔谢以房间里,让他感受感受自己超凡的审美。

陈姨又催:“小周,快点,菜要冷了。”

官周这才趿着新鞋下去。

下楼的时候谢以又在喝药,眉尖微微蹙着,见他下来抬起眼望了他一眼,目光顺着眼尾又轻轻地往下扫,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眉目舒展开,眼底好似掺了些笑意。

官周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脑袋里有一台挖掘机,以那道政治题为中心,往四面八方开了好几条分岔口,其中有的岔道刚挖两铲子地就骤然塌陷了。

官周想把王谦虎埋进那个塌陷的坑。

成绩好的学生大多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对于一些做不出来的题会很执着。

这种特性在官周这种后来追上来的学生身上就会更明显,因为这种学生本来就是一两年学完了别人四五年的内容,没点恒心毅力下不来,说的难听点就是都犟得跟驴似的,难免会养成一些傲气。

官周不像王谦虎一样能花一个月死磕一道题,他做题分能做和不能做两种。看一眼觉得做不出来的果断就放弃了,但是只要是觉得自己能做出来的,却没有做出来,就会开始熬,就会有意无意地去想。

他觉得今天不把这道题搞出来,他就算是死不瞑目了。

“不合胃口?”谢以见他一直走神,不打断的话嘴里一口饭能嚼一辈子。

官周爱搭不理地摇摇头,没吱声,脑子里的挖掘机还在轰隆隆地挥着铲子。

谢以扫了一眼他面前的几个菜,都没被怎么动过,又问:“让陈姨给你添个菜?”

“没那么矫情。”官周耷拉着眼皮,回神夹了块鱼,顺口问了一句,“陈姨他们不跟我们一起吃饭么?”

他来这两天都是和谢以两个人一起吃饭,陈姨每次端了饭菜就走,等他们吃完了又来收碗。官周自己家以前请的阿姨是和主人家一起吃饭的,更何况陈姨杜叔他们跟着谢以很多年,该是没什么必要分得太过泾渭分明。

谢以愣了一下,好像不知道怎么回答,过了一会儿才温声开口:“他们不习惯。”

好奇怪的话。

要不习惯也应该是主人不习惯,怎么说他们不习惯。

官周虽然疑惑,却也没心思深究,囫囵咽了几口饭,就放了筷子。

谢以抽了几张面巾纸递过去,问:“在这儿会无聊吗?”

无聊肯定是无聊的,但这不就是官衡送他来的原因么。

官周抬眼看他,听出了点别的意思:“你要骗我跟你出去给你当幌子?”

谢以一怔,随后反应过来了他说的什么意思,失笑道:“你刺探敌情的速度挺快。”

官周想起来杜叔那句气急败坏的“王八蛋”,本来都转身要上楼了,却又脚尖一转,转过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坐着在面前的谢以,面无表情地对他说:“我劝你,想都别想。”

“这么不近人情?”谢以逗人似的拖长了调子,“不能商量商量?”

官周:“我命还够长。”

意思是,命短的人不要说话。

谢以也不恼,肩背往后一靠,摆出一副“我等你后悔”的无赖模样:“那行吧,你要是想出去,记得和我说一声。”

官周没理他,打开冰箱拿了瓶罐装的可乐,上楼时还没好气地咕哝了一句:“人不行瘾还大。”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尽收谢以耳底。

谢以听了那句“不行”眉梢挑了挑,不知是觉得好气还是好笑,无可奈何地笑骂了一句:“没规矩。”

【作者有话要说】

官周:你审美是不是有问题……

谢以:我认为青少年的审美就要多元化发展(挑眉)

第10章 鸟的邻居

官周进房间,先是把空调调到十六度,又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继而把手机静音,摸了支笔盘腿坐在书桌前,大有一副要和这道题斗出个你死我活的决心。

山里本就静谧无声,夜间鸟鸣声也微弱,房间里只听得见冷风从空调扇叶间呼呼地漏出来,和笔尖擦过纸面的沙沙声。

少年负隅顽抗了一个小时,终于在又一张白纸被戳得面目全非的结局下以失败告终。

官周脸色臭得能挂在门上当煞神,嘴角冷冷地抿成一条线,死死地盯着那张惨兮兮的白纸看了一分钟,好像目光能把它灼穿一般。

纸不会被盯穿,但人会认命,他拿起手机下了个搜题app。

在官周眼里,用搜题app是一件很耻辱的事。

这个年纪少年总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则,比如说真男人不能说不行,而搜题app就给人一种不仅不行还得靠东西装行的感觉。

官周拽惯了,初中成绩差到狗都不看的时候,宁愿交本白花花的作业上去也不肯抄一下,抄同学的不行,抄网上的也不行。

老师一脸便秘:“你要不要做做样子,给我点面子。”

小少爷也不让人为难,一声不吭地主动到门口罚站。

后来到了高中成绩好了,就更是坚守底线,成了每天早读前在熙熙攘攘要答案的人里的一股清流。

官周一脸冷然地打开刚下好的软件,把王谦虎的那张图扔了上去,屏幕上蹦出个加载中,线段组成的圈从深到浅绕了好几圈,然后弹出了个error界面。

官周扫了一眼,彻底崩了,二话不说将王谦虎从黑名单拉出来打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官同学,晚上好,我正想找你呢。你怎么不小心把我拉入黑名单了呢?是不是想把我设成置顶点错了?——我就知道,我们这样心向学习的人肯定彼此珍重!请问你那道题做出来了吗,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再不得到答案我真的快熬不住了。”

王谦虎可能不知道什么叫眼色,虽然他也看不见官周的脸,但他周哥这样的人什么时候主动给人打过语音。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笑。

“我觉得你不仅三天没吃饭,还三天没挨打。”

“?”

“来,你告诉我,你是在哪里看到这道鬼题的。”

“北大训练营试题。”

“……”

官周没忍住:“我是不是得罪你了?”

王谦虎一懵:“这是什么意思?官同学,我一直很尊重你的啊!”

“你从北大扒了道变态文科题,给高二的半吊子理科生做?”

“啊!那不是什么文理不分家嘛!我们应该积极响应国家号召,用自己的行动跟随党的脚步啊!”

“……”

官周想打人。

他觉得跟这个神经病说下去,他能把自己气得折寿一半,说不定能赶在谢以前头走,让谢以来给他扶灵。

他干脆地挂断了电话,把王谦虎继续扔进了黑名单,起身拿了套衣服去淋浴间洗澡,冲一冲满身的燥气。

温水从发顶流下的时候,这一身躁郁总算平和下来了不少,热气笼罩在狭小的空间里,攀上少年的眼睫,把眉目的冷霜氤氲出一片薄薄的雾。

官周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随手拿的衣服是谢以今天送来的新的睡衣,刚送来就穿上总好像会给人展现出一种迫不及待的感觉,会很丢人。

他想了想,正考虑要不要出去换一套的时候,谢以那懒懒散散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小孩,今天我还能进么?”

“……”

官周没好气:“不能。”

外头人不依不饶,好像本来就没打算能多么顺利一样,不急不慢道:“那什么时候可以?”

官周:“什么时候也不可以。”

谢以的声音又从门外传进来。

“是么?”

“……”

“没得商量?”

“……”

“要不你通融一下,我交个过路费?”

“……”

这人是不是干过销售,这么难缠????

官周不耐烦了:“说了不行。”

谢以声音带笑:“可是我鸟飞你阳台了。”

官周想起他那个鸟笼,对着镜子深呼吸了一口气,快速地穿上衣服,随手拿了条白毛巾擦着湿漉漉的短发,快步走到阳台上开了玻璃门。

谢以听到屋子里头传来一声冷笑,下一秒他面前紧闭着的房门从里头开了,小少爷竖了一身刺,讥讽地看着他说:“你告诉我你的鸟在哪。”

他怔了一下,目光擦着山根投出,从上到下扫视了一眼少年尚未完全长开的身体。

小孩刚刚洗过澡,两颊脖颈被水汽蒸得有些浅浅地发红,碎刘海趴在额前几乎触着眼睫。发尾湿漉漉地在往下溢水,从瘦削的下颌滑落在身上他买的黑色睡衣上。

他买的时候没挑很久,在男装区逛了一圈,觉得要么稚气要么老气,都打算走人的时候在一堆衣服里看见了这一件睡衣。

纯黑色,颜色很沉,但是衣角上加了些白边的几何图案,算是破开了死闷的感觉,平添了一些有棱有角的少年气。

看上去就觉得适合。

实际上的确很适合。

官周见他不说话,蹙了蹙眉:“哑巴了?”

谢以笑了笑,回答他上一个问题:“阳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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