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城哑人
在这里,可以把副本本身的视角也并入进来,以双视角继续往下看。
这时候的孙朋来,算是与魔盒游戏共同做着副本的主人,只是魔盒游戏是整体创造与底层规则,而孙朋来更偏向于具体的操控。这种操控,我认为是将精神与肉体都融在了副本里,而并非只有其中某一个。
朋来镇是他真正的大脑。
因为他本身已经不是人类,再加上永生细胞的改造,所以这颗大脑实际上已经不算人脑,只是外表仍大致相似。
主街将这颗大脑分为左右半脑,胡同弯弯绕绕,可以算作脑沟。生活在镇中的镇民,则是被永生细胞侵蚀过的一些神经元和神经胶质细胞。
第一次看到的高空下的小镇、小镇地图形状、十二号对全镇通缉的描述,都让我隐隐产生了这个怀疑。直到昨晚,我从镇民变成的球体怪物体内取到了液体,在阮素心的实验室做了简单的实验分析,才终于确认了这一点。
它本身是一颗真实的大脑,经由强大的精神影响扭曲,呈现出玩家所见的模样。
而朋来镇外的部分,则是孙朋来的身躯。
永生细胞和孙朋来如果是交战的双方的话,那么他们之间的这场战争,孙朋来其实是处于劣势的。
他的身躯早已经被攻占,被永生细胞完全改造,这在潘多拉疗养院中就已经基本完成了。所以身躯部分,是永生细胞的领地。
只有隐藏着人类之所以为智慧生命的奥秘所在的大脑,还处于战争状态。这里是孙朋来‘自我’最强的地方,也必然是永生细胞最想要攻占的地方,他们双方一直在这里对抗,拉扯,互不相让。
那么这里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孙朋来和永生细胞明明是一体的,他又为什么要和它们厮杀呢?
原因很简单,就是孙朋来曾经亲口所说的,他想要寻求‘解脱’。
摆脱潘多拉,融进魔盒游戏,并不是他最终的解脱,他仍被永生细胞纠缠着,仍被这痛苦的回忆和对一切的怀疑纠缠着。
‘我’没有杀他,他就只能寻求自杀。
福利院被毁后,他的精神就已经失常。
他经历过太多次死亡与复活,这让他分不清真假虚实。他对自己的存在,对生命,对世界,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他认为只有死亡才能验证自己是否是真实的,所以在难民营时,他才会做出自残自杀的行为。
他想要体验真实,确认真实。
但从某个层面上来说,他又是永生不死的,所以他永远无法真的自己杀死自己。
这种矛盾、对抗,就是玩家们所见到的朋来镇的古怪。
立场和目的了解了,那这局副本的情况也就很清楚了。
站在孙朋来的立场,他想要自杀,于是找上了蓬莱观,用一场挖脑魔案,让蓬莱观成为了自己的代言人,树立了一个灵尊的形象,蛊惑拉拢镇民,让他们去杀死其它永生细胞。
因此,朋来镇出现了源源不断的凶杀案。
他也借助玩家这把刀,给出制造谋杀的游戏规则,让玩家帮他去对抗永生细胞。
而与之相对的,在永生细胞的立场,它们一直在反抗这种自杀。
它们也是孙朋来的一部分,也能影响副本。所以,朋来镇外的身躯部分的永生细胞会在朋来镇镇民减少时进入镇子,成为新的镇民,玩家也可以选择成为侦探,去破案抓凶手,变相地驱逐灵尊的信徒。
这种对抗战争里,有一点需要清楚,那就是永生细胞是无法被真正杀死的——镇民之间互杀,即便当时死了,之后也会复活——无法复活的,就如其他镇民所说的一般,是背叛了永生之神的,永生之神剥夺了他们的永生能力。
孙朋来作为这个永生之神,对永生细胞的复活能力,如果真能说剥夺就剥夺,那他又怎么还会处在如今的自我挣扎之中?
他必然早就已经自杀成功,死去了。
真正能剥夺这种永生的,应该是玩家,或者说是魔盒游戏赋予这局副本的规则,让规则下的玩家可以通过进入躯壳、认知周围、制造凶案与破解凶案等方式,影响这种永生复活。
被玩家影响到的镇民,就成为了被永生之神抛弃之人,被杀无法再复活。
这大约不是‘真正杀死’,而是‘污染退化’。
既然无法杀死,那就让永生细胞退化回去,不再是永生细胞。
这从玩家谋杀成功的结果,和全镇通缉时镇民们针对凶手们过于明显的疯狂中,可以猜到一点。
写到这里,想必谜底里有一点也清晰浮现了出来。
是的,这局游戏的说明人其实也就是孙朋来的意识。这股意识里掺杂了自杀的主体和永生细胞的影响,所以金色钢笔和黑皮笔记本总是会做出一些古怪而矛盾的说明。
总之,这局副本里一切的剧情与凶案,不论大与小,不论制造还是侦破,归根结底,就是一场自杀与自救的拉扯对抗。
对。
我认为孙朋来是仍存在自救意识的。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永生细胞是没有自我意识的,它们的行为根本上是受孙朋来潜意识里想要活下去的那一面的影响,它们所谓的永生之神,其实也正是孙朋来自己。永生之神的态度和行为,也就是孙朋来自己的态度和行为。
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镇民们对待灵尊和蓬莱观的态度如此奇怪——它们不知道孙朋来具体的存在是什么,但却一直能够意识到,他对它们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在这场战争中,还有一个微妙的平衡点,那就是领戒。
这应该和孙朋来没什么直接关系,而是蓬莱观和朋来镇共同协商制定的规矩。
不管是对于蓬莱观来说,还是对于朋来镇来说,孙朋来,或者说神明,永远都是凌驾在它们之上的。它们摸不透神的想法,也不知道神的痛苦,它们只想自己不被神抛弃。
而它们认为自己对神来说,定位不是信徒,而是棋子。
在它们的视野里,它们自认自己分别是黑子与白子,灵尊与永生之神是执子对弈的棋手。它们并不知道这两者实质上是同一个人,也不知道它们究竟是什么,它们只知道自己绝不能被自己的神明放弃,成为弃子。
如果棋盘上黑白任意一方占优,棋局就即将分出胜负,而当棋局结束,棋子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所以,这盘棋一定要一直下下去,黑白任何一方都不能占据绝对优势。
于是它们默契地定下了领戒法事。
魔盒游戏知晓这件事,应该也对其施加了影响。我推测,那包药粉就是它给予的。
每年一次,朋来镇的代表上山。
如果这一年,朋来镇更强,那么经过一系列繁琐而无用的仪式后,代表会拿到蓬莱观的药粉,将其洒入朋来镇的地下水中。
药粉会侵蚀一些镇民,让他们中的一部分丧失永生复活的能力。
而如果这一年,蓬莱观更强,那么冯天德就会利用孙朋来给出的那个人脑雕塑,稍微唤醒一点孙朋来的意识,永生细胞迅速侵蚀孙朋来露出的精神意识,强大自身,便又能维持住平衡。
魔盒游戏想必也会对这侵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它来说,它唯一的目的应该就是让游戏一直维持运转下去,所以黑白子的这局棋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分出胜负得好。
这大概就是它在这局副本表露出来的立场。
对了,刚才上面好像提到了孙朋来手里的人脑雕塑,没错,不管它看起来多么像活的,我都认为它仅仅只是雕塑。
当然,我并非没有在它和朋来镇谁才是孙朋来的大脑这个问题上出现过纠结和摇摆。事实上,我差点就判断失误,直到看到那张小镇地图,才重新找回了正确的思路。
现在我完全可以肯定地说,它不是孙朋来真正的大脑,但它和孙朋来真正的大脑之间必然是存在联系的。
从挖脑魔案的始末,冯天德对待人脑雕塑的态度,以及冯天德恢复玩家记忆后却仍固守蓬莱观不出,还偏偏好似对山下事情了如指掌这三点来看,我推断,人脑雕塑极可能是与孙朋来大脑相连的一个微观复制品。
真正的大脑发生的一些动静,都会反应到复制品上。而复制品也会反过来,影响真正的大脑,只是这种影响会更轻微一些。
因此,这次领戒,我刺了李二太爷,让他作为永生细胞的鲜血大量地泼溅在人脑雕塑上。这种刺激由雕塑传递到了孙朋来真正的大脑上,就将他成功唤醒了——现阶段最能刺激孙朋来的,自然只有永生细胞的生死。
至于我为什么会在最后这么关注这场领戒呢?
四个原因。
一是因为它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件把朋来镇和蓬莱观连接起来的事。
二是它是除了那些虚无缥缈的过去外,唯一一件与孙朋来有直接关系的事。
三是冯天德一直龟缩在蓬莱观,肯定有问题,有倚仗。
四是副本明里暗里,通过特殊场全镇通缉或其他事物,一直都在告诉玩家们一件事,那就是第三线才是最适合解谜的地方,而第三线和其他两线相比,还有一个比较明显的特殊之处,那就是它的玩家参与时间内,恰好包含了领戒法事这件事,前两线则没有。
到此,这局副本宏观的谜底部分就已经大致呈现完毕了。
之后,就要开始讲一些更细微的部分了,玩家的视角也因此需要并入进来。”
黎渐川闭了闭眼,小憩了两秒。
孙朋来的脑细胞究竟会怎么样他不知道,他的是快要死完了。
钢笔短暂滞空后,又重新动起来。
“这局副本的第一条时间线开始于民国二十年农历七月十五晚八点。
这是玩家正式开始参与这局副本的最早时间点,也是玩家视角真正开始的地方。
在这之前,不论挖脑魔案,还是别的什么,都只是‘背景’,它们所发生的‘以前’,不一定就真的是几天前——相信我,孙朋来被唤醒,捧着脑子去找冯天德这种事,绝不可能是每局副本都会来上一次的,而是很早很早之前就已既定的。
所以,这局副本真正开始的时间,就是民国二十年七月十五晚八点。
而这局副本的具体剧情有趣就有趣在,它主线不变,而围绕主线所发生的一切只有少量是由副本而来,大量却是由玩家改变、创造的。
其中副本占据的是报警规则,谋杀成功与失败的规则,侦破凶案的限制与规则,还有涉及孙朋来的部分。剩余部分,则基本全由玩家主导,自由度相当高。
这也意味着这局副本与其它常规副本相比,主线不明,剧情混乱,解谜说简单简单,说困难却也困难。
在并入玩家视角后,为了避免我剩余部分的谜底也跟着出现这种混乱,我决定把整个副本剧情,依据时间线,分成六段来进行具体分析。
第一段是孙朋来醒来到第一线开始的这段时间,第二段是第一线的十三天,第三段是第一线结束到第二线开始的无玩家参与阶段,第四段是第二线的十天,第五段第二线结束到第三线开始的无玩家参与阶段,第六段是第三线开始至今。”
第258章 谋杀
“按照顺序,我们先来分析第一段,即孙朋来被‘我’唤醒后,到第一条时间线开始前这一部分。
这一部分是这六段时间里,唯一一段没有玩家干扰参与,无论副本重启过多少次,它都是不会被重启的。它属于‘既定的背景’,是游戏开始前的前情故事,只能被了解,无法被改变。
由此可见,这也是目前最容易被理清的一部分。
从目前得到的线索来看,这一部分主要包含两件事,一是挖脑魔案,二是阮素心初到朋来镇的经历。
一切要从民国二十年的七月初十说起。
这一天,应当就是孙朋来成功与魔盒游戏订下契约,重塑了这局副本的日子。
他知道自己已经濒临失控,为了寻求安宁与解脱,只能趁着这次难得的清醒,尽可能地做出安排。
他将自己真正的大脑捏作朋来镇,又以自己的精神意识与魔盒游戏融合,赋予这一切真实与生机。
最后,在他即将再次疯狂,陷入昏睡前,他通过梦境的影响,让冯天德前往朋来镇找到了他。
他对冯天德施加了影响,让他成为了自己最虔诚的信徒,协助自己对抗永生细胞,又从自己的体内挖出人脑雕塑,送给了冯天德。
冯天德受到孙朋来力量的影响,神智癫狂扭曲,这段记忆也几乎模糊不清,因此,他也误认为自己就是这桩挖脑魔案的真凶,为脱身,在之后毫无心理负担地寻了个替死鬼。
很巧的是,同样是在这一天,家在杭州的阮素心北上北平,途径冀南的朋来镇,不慎坠山而死。
应当是义庄的老瞎子发现了她,将她收殓到了镇上的废弃义庄。
孙朋来精神失控之际,阮素心这颗永生细胞恰好处在已经死去却还未马上复活的阶段,孙朋来的一缕难控的精神体被这具细胞尸体吸引,进入了这副身体里。毕竟从本质上来说,永生细胞属于孙朋来,这副身体也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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