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城哑人
打好饭菜,三人找了个角落坐下。
卢翔筷子一拿,立刻开始指指点点,严厉谴责黎渐川:“老黎,你昨天干嘛去了?倒屋里睡觉睡了半天加一宿?”
“我琢磨着你该从游戏里出来了,该吃晚饭了,就使劲给你发消息啊,打电话啊,联内部通讯啊,想找你出来吃个饭,商量商量你跟哪个小队去哪个地方。你可好嘛,直接啥都不接,啥都不回,我要不是知道没有任务不能用紧急状态叫你,我都得要去按手机里那红按钮了!”
黎渐川被念叨得一个脑袋两个大,还没回过神来,宁博士已经朝卢翔扬眉一笑,理直气壮道:“过性生活,半天一宿断联,不是很正常吗?”
卢翔夹着筷子的手一抖,啪啪两声,筷子掉进了米饭里。
几秒后,卢翔站起身,去食堂窗口拿了一碗羊肉汤一碟韭菜炒鸡蛋外加一盘烤生蚝,默默往黎渐川和宁准那边一放,真挚道:“你俩多吃点。听哥的,好好补补,男人不补肾,早晚泪两盆呐。”
第279章 现实
食堂角落,黎渐川一边满脸无语地拿刀撬生蚝,一边和卢翔说话。
“你昨天问我,我也没下决定,没想好。”
他道:“今天跟老所长商量了商量,七个地点,最后选的是南极洲和南美洲之间的区域,跟李清洲他们小队一起去。按老所长的意思,这个区域的信息目前最模糊,还没有与魔盒隐秘相关的情报被发掘出来。活下来,或者说解谜拿到魔盒的玩家,也极少。”
卢翔道:“这地方现在可热闹着呢。”
感慨了句,又问:“那是要登陆南极,还是只去智利?”
黎渐川道:“李清洲他们小队不去南极,只在智利,他们人太多,也是调查为主,安全第一,到了智利就分头行动,我带人去南极。这次可要辛苦后勤组了,后天就走,要弄点合适的身份。”
卢翔道:“基地魔盒玩家小队的后勤工作有专门的玩家行动部门负责,我这后勤组还是只管处里自己的任务和人,玩家小队去哪儿我都不操心,我就光盯着你们这些大爷……你要带几个人去?”
黎渐川道:“五个。暂定的是我,宁博士,谢长生,还有李清洲他们小队的两个,李清洲和池冬。”
他边说着,边把一个个还蛮肥美的生蚝肉剜出来,放进宁准的餐盘里。
宁博士也没闲着,在给他剥虾,饱满硕大的虾仁极其规整地在盘子里摆了一圈,无声宣告着卢翔这个冤大头当得有多么的称职,食堂里少有的几样昂贵菜品,都点上来了。
卢翔听着黎渐川报出的人名,看着那生蚝和大虾,愁得直叹气:“你可真会选人,全都是地下黑市悬赏榜上‘名列前茅’的选手,就算用点最新的科技手段易容变装一下,也很难保证不会被认出来。”
“而且寻常法子肯定是去不了。”
“独立军早就把那片围上了,这两天还因为救世会和God实验室突然的活动,搞得导弹满天飞,敢靠过去的都一律会被认为是各大势力的人,或魔盒玩家,安定不了。”
这些黎渐川都已经听说过了,所以才知道这次后勤组想把事情准备顺利,必定是非一般的辛苦。
刚剥完虾的宁准闻言,给出了建议:“要么绕去非洲或大洋洲,先登陆南极,再沿着南极大陆走一段,迂回过去,要么就直接不装了,就以某个势力的名义或魔盒玩家的身份过去,当然,不能是真实身份。”
卢翔若有所思。
仔细想想,如果处里不打算明面上进去掺一脚,和那些组织直接开战的话,那能选的路也确实是只有这两条。
前者隐蔽点,但耗时多,难度大,近些年气候极端,绕半圈南极大陆可不是简单的事。后者爽快直接,但风险大,等于踩着钢丝跳舞,一旦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极可能就是损失惨重。
“我待会儿回去琢磨琢磨吧。”卢翔道。
三人吃完过分丰盛的早饭,各忙各的。
黎渐川和宁准去找李清洲。
李清洲对黎渐川选中他们小队随队非常高兴,听说要池冬,虽然满脸肉疼,但还是答应了。只是当黎渐川提出要李清洲一起组队的时候,李清洲却直接拒绝了。
“黎队,你大概不清楚。”
李清洲无奈道:“基地里七个小队,每个小队都只有大约二十个人,这二十个人都是魔盒持有者,最少都有一个魔盒,但魔盒持有数在五个及以上的,每个小队却只有三个人或四个人。”
“我们小队这次分到了四个人,分别是我,池冬,方既明和陈柏舟。”
“我和池冬是魔盒持有数最多的,只少池冬一个的话,问题其实不大,她的状态不稳定,很少独自带作战小组进游戏,但如果是我们两个都离开的话,这次带队就很难了,我作为队长,也放心不下。”
从昨天询问池冬的事上来看,黎渐川就知道李清洲是一个责任感相当重,且还挺爱操心的人,很适合当队长,为了其他队员拒绝,也实属正常。他选李清洲也只是因为真实世界的那一面,李清洲不愿意,他也没必要强求,只让李清洲再推荐一个人。
“方既明吧,”李清洲温和一笑,“他粗中有细,没皮没脸,很会交际,人也机灵,最重要的是,关键时刻靠得住。”
李清洲把方既明和池冬叫来,又喊来谢长生,五个人碰了下头,见了见。
方既明与李清洲的形容几乎完美符合,一米七几的个子,板寸头,身上有明显的训练痕迹,一照面就自来熟地嘻嘻哈哈、称兄道弟的,却不会让人感觉不太舒服,就是有点太热情,一会儿端茶一会儿倒水的,操心得很。
至于池冬,黎渐川在愿望世界开头的那段记忆中见过,可这次再见,他却险些没能将人认出来。
愿望世界里活泼开朗的女孩好像完全变了个模样,虽仍是留着齐耳的学生头,却满身阴郁,昏昏欲睡,低着头,浑身散发着莫名的危险气息,像一团与光明毫不相容的暗沉沉的影子。
黎渐川心中疑窦丛生。
愿望世界后来究竟发生过什么,让有些人都好像换了副面孔,与真实世界看起来或小有差异或大相径庭?
可如今是重启世界,应该没有人能再记得愿望世界的一切才对。
难道说,这并非是他所想的那种重启,也并非真的能完全消除过往的所有印痕?
黎渐川脑海里转着各种猜测。
一行人聊完,一起吃了顿午饭,就把这个队伍敲定了下来。
出发前一晚,卢翔过来开小会,顺便分发基地配备给大家的新型卫星通讯器,手表模样,很不起眼,有延展屏,看起来旧旧的,搭一套植入式微型耳机,芯片一样贴在耳后皮肤表层下。
卢翔是黎渐川这次任务的接线员。
韩林背叛,黎渐川的任务又不一般,不好随意安排接线员,就只能卢翔这个后勤组组长亲自上阵了。
后勤组最终定下的行动方案,是宁准给出的两个建议中的第二个。
夸张点说,“天灾”和“人祸”,后勤组多方考虑,认为后者或许更能让人接受,也更于任务有利。
两天后。
南美洲智利,奇洛埃岛。
黎渐川靠在岸边一栋红色的高脚屋的墙壁上,眺望着暮色下金光粼粼的南太平洋,和点缀在海岸线附近的一小撮一小撮的木质建筑。
这些木质建筑大多和他背后的高脚屋一样,是当地人开设的家庭旅馆或出租房屋,模样都是嶙峋,色彩却明亮,嫩黄,天蓝,果绿,锈红,一眼望去,跳跃又明快,再配上经年累月被浪潮冲刷的痕迹,味道腐朽中透着股鲜活。
偶尔有几座又高又尖的房顶不合群地从这些建筑里立起来,顶端竖着十字架,是当地特有的谷仓形木结构教堂。
落日余晖中,有海鸥飞来,停在十字架上,身姿被海风轻轻吹动。
向背后、向远处望,内陆覆盖着皑皑白雪的火山顶从霞云里冒出来,徐徐披上金橘的纱衣。
不知不觉间,2050年已经快到末尾了。
末尾之后,就是新年,也就是宁准的生日。
黎渐川想到这儿,下意识收回视线,透过窗子,望进了这栋红房子的内部。
天色已经渐暗了,房子里有相当一部分已经浸泡在了昏黑的颜色中。
阴影最浓郁的角落里,横着一个简陋的沙发,宁准和池冬一人占据一端,坐在那里,一左一右歪着,闭着眼,不知是真睡了,还是在假寐。
谢长生蹲在不远处,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了一个破烂的毛线团,陪卿卿你推一下,我抓一下。
这临时凑起来的队伍里唯一还干着正事的,就是正与两个皮肤黢黑的当地人笑哈哈说着话的方既明。
勉强再多一个的话,就只有主动出来,边警戒放风边欣赏日落海景的黎渐川了。
黎渐川用唇语和细微的声音分辨着里头的谈话。
来的人是处里用某位一级特殊人员的关系,弯弯绕绕找来的当地某个武装组织的小头目,属于地头蛇一类。
奇洛埃岛这地方巫术盛行,小头目脸上、身上都刺着古怪的花纹,手腕内侧自然也有,但无法分辨是否是魔盒游戏的钥匙。
随他来的打手也经过改造,战力不低,只是这改造略显粗糙。
“……海上坐标?”
方既明吐着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
小头目点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了几下,说:“就是这个地方,记清楚,后天凌晨一点,过去等,会有破冰船接你们。”
“那我们怎么过去?好兄弟,我们花了这么大价钱,交你们这个朋友,你们总得再送我们一段路吧,这里可危险得很,要不是组织非要掺和这边的事,我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真的不想来。”
方既明和小头目也是很不客气:“你看,我们要求也不高,就来辆装甲车,或者直升机,送我们去这附近,怎么样?”
小头目道:“不,朋友,这不是友情和金钱的问题。奇洛埃以南的陆上交通都已经被一些更大的武装组织瓜分干净了,没有人可以送人进去,除非你也拥有一件会显示出巨大钥匙的黑斗篷,不然根本不要去想这件事,那里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直升机我们可以安排,如果你们愿意出钱购买,并不介意被天空上的导弹追着跑的话。”
“我需要提醒你,独立军不会容忍任何在天上飞的东西落到他们的地界。”
显然,这里的局势复杂得不是一点半点。
方既明寻思着,摸下巴:“你们依附的不就是独立军吗?你们的直升机他们也会打?”
小头目看傻子一样看他:“我们的直升机报备过,他们不会打,但是你们是来走黑活儿的,朋友,你们没有办法报备。他们不认标志和呼叫,没有报备的都会跟打鸟似的射下来。”
说完,小头目又道:“我们可以为你们提供一艘船,但不能安排人送你们,你们要自己开船过去,去这个坐标。”
似乎也真没什么别的办法,方既明还没傻到问能不能给他们也报备,只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应了,然后又拉着小头目兄弟来朋友去地唠了一阵,套了点消息,才送人离开。
这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奇洛埃岛的天终于彻底黑了。
方既明送完人回来,忙活着用微波炉热黎渐川傍晚从外面带回来的饭,谢长生扛着卿卿帮忙,直接导致饭菜里多了许多橘色的猫毛。
没多久,以防万一,远远去跟了小头目一段路的黎渐川回来,饭正好热好,五个人都过来围着餐桌吃饭。
方既明讲了一遍谈话内容,最后道:“黎队,这说来说去,他们还是要我们自己开船自己行动,装备他们也只提供渠道,得我们自己去采买,合着他们就是个搞中介的,这走黑活儿的钱挣得也太容易了。”
“这时候太乱,他们不敢掺和更多的事。”黎渐川道。
对方的态度在他的意料之中,这些地头蛇们都是这样,敢铤而走险,也很识时务。
“没事,船我会开,有证的。采买的事,明天你跟我去办。”
黎渐川扒着饭,简单安排着,又问:“问清楚破冰船的情况了吗?”
方既明正了正色:“问清楚了,搞这个船的是一伙海盗和魔盒玩家共同经营的小势力,有独立军那边的关系。船上除了这个小势力的人,就都是走黑活儿的,一批接大约五十人。里头如果有结伴的,或小队,那伙伴或队伍总人数都不允许超过十人。”
“他们会按期放出几个坐标,想上船的就到指定坐标去等着。上船交钱,就给张线路图,是破冰船要走的航道,标出来想要下船的地方,告诉他们,到时候停船就下就可以了。”
听起来没什么问题,跟黎渐川遇到过的别的走黑活儿的相差不大。
宁准挑挑拣拣地吃着面,忽然道:“鱼龙混杂,要小心。”
他抬起眼:“我们不能在破冰船上进游戏,留意点擦身而过的人和递过来的东西,只要是沾有魔盒气息的物品,就要离远点,别被人借这种以魔盒带队友的方式带进游戏里去。”
在青藏遇到的许靖然,就是被救世会用这种手段强行带进了游戏里,死在了里面。
而这样的算计,若是发现不及时,那不说别人,就是谢长生和池冬这样魔盒排行榜上的资深玩家,都有栽跟头的可能。尤其是在这么混乱的、魔盒玩家聚集的地方,这种危险更是被无限放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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