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家小白
她牵住来人的手,转向宴会厅众人,扬声宣布:“诸位贵客, 这位是我的侄儿,虞玄瑛。既然钻石在他手中,我陈沛珊说话算话,今后他就将继承我陈氏20%的股份!”
陈沛珊微笑:“前些年玄瑛一直远在国外。今年才回国,以后还劳烦各位多多关照。”
秦柏纵拍了拍虞玄瑛的肩膀,和蔼点头:“玄瑛出类拔萃,在国外就建立了自己的公司,现在回国,今后必定大有所为。”
被称为虞玄瑛的Alpha礼貌微笑:“姨父谬赞,玄瑛学习的还有很多。”
秦楚东完全不知道这回事,惊惶地看了眼淡定的闻玥,定了定神。心里再怎么惊涛骇浪,面上也一副淡然处之,不动如山的神色。
在场的宾客都是眼明心亮的人精,哪里不懂陈沛珊的意思,纷纷笑着恭维祝贺。
见证全程的白言眨眨眼睛,难以置信,这也太巧了吧,简直就像提前排练过一样。
如果是别人挑到那枚钻石,难道伯母真的要把苦心经营的公司,拱手让给他吗?
陈沛珊扬声继续说:“今天是陈氏的大喜事,诸位以后只要携带今日的宝石,去陈氏旗下任意一家珠宝店,我司都会免费提供最诚挚的设计服务。”
陈氏在业内打拼多年,其珠宝公司也颇受上流豪门的认可。秦夫人如此表态。这下众宾客的笑意明显更真诚了。
悠扬的钢琴声继续在富丽堂皇的宴会厅流淌。今晚的宴会没有交际舞环节,众人端起酒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谈。
白言挽住裴庭聿的臂弯,眼神能假装淡漠,却不能不保持浅笑。
几次下来,已经不知道听见多少回诸如“裴夫人青年才俊,与裴总真是般配”的称赞。
裴先生倒是有让他去休息,但一旦闲下来,少年就能看见江知意在角落里嘿嘿笑着,不怀好意看向他。
白言直觉肯定没有好事,索性待在裴先生身边了。
好不容易又送走了一拨某某公司总经理,白言偷偷地低头,揉了揉发僵的脸。
“我们去跟伯父伯母打个招呼就走,好不好?”裴庭聿适时注意到少年的动作,体贴地柔声开口。
白言眨了眨眼睛,刚要开口,“好——”
一双被擦得锃亮的漆黑皮鞋忽然出现在眼前。
少年下意识抬头,众人话题的中心人物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两人面前。
Alpha身上的山茶花气息浓烈,他穿了一身簇新的酒红色西装,明明是张扬的颜色,配上他那副冶丽的长相,却半点也不违和。
只是佩戴的领带颜色略微黯淡,有了明显的褶痕,似乎已经使用过很多次,和他的西装不太搭配。
“久仰裴总大名,不知虞某,是否有幸结交?”
男人唇角勾起一个笑来,将手中的威士忌放入侍者托盘,率先朝裴庭聿伸出手。
裴庭聿眉头跳了跳,轻轻一握便松口手,淡淡道:“虞总客气,你才是明日新贵。”
“这位便是裴夫人吗。今日一见,我算是明白,裴总为什么舍得金屋藏娇,瞒得这样严实了。”
虞玄瑛眼里流露出散漫的笑意,忽然躬身弯腰,正要抬手。
裴庭聿便率挡在白言面前,拦住虞玄瑛的视线,冷淡开口:“抱歉。虞总在国外那套,就不必带回国施展了。”
男人冰冷的目光里暗含警告,信息素散发出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
虞玄瑛慢悠悠直起身子,不慌不忙迎着男人的目光回望过去。
两人目光交汇,锐利的橙花信息素和山茶信息素在空中无声交锋。
高等级信息素施展威压,震得一旁的玻璃酒杯微微发颤,然而周围的宾客言笑晏晏,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
即便是裴庭聿背后的白言,也只是懵懵的眨了眨眼睛,扒着男人的手臂好奇看过来。
交锋转瞬即逝,最终是山茶花先后退一步。
“这样啊,”Alpha遗憾地耸耸肩,孩子气地扁了扁嘴巴,“真是可惜。”
“吻手礼是表达友好的礼仪,我和裴夫人一见如故,还以为能成为朋友呢。”
少年双眼倏地睁大,瞳孔震颤,下意识后退一步。
他才意识到虞玄瑛刚才弯腰的意思,如果不是裴先生反应快。这位虞先生,岂不是就要亲他的手了!
虞玄瑛轻笑:“既然两位要离开,我也不好叨扰了。不过我想,我和两位,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见面呢。”
他洒脱地挥挥手,临走前还朝白言眨了眨眼睛。
白言呼吸一滞,这位虞先生,即便你在国外呆惯了,也不能做这些让人误会的事情啊。
你们有钱人都是这么不拘小节吗?
但是,少年摸着下巴思考,虞先生的那条领带,看起来很眼熟,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
是哪里呢?
白言暗自沉思,就听见身边的男人似乎说了什么。
Omega正努力对比和领带有关的所有记忆,一时没有听清,拉了拉男人的衣袖,懵懵地抬头问:“啊,裴先生,您可以再说一遍吗?”
裴庭聿原本沉着脸,看着远处花蝴蝶一样,在社交场合如鱼得水的虞玄瑛。
听见白言懵懂的话语,他摇摇头,暗想自己关心则乱。
虞家那些糟心事,和白言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即便他们再怎么舞,也不可能舞到少年面前。
再低头时,男人脸上霜寒尽数散去,眼底漾起温柔笑意。
他抬起手,顺势牵住少年的手:“没什么,我们走吧,回家了。”
“好啊。”终于可以“下班”的裴夫人,强压住唇角的笑意,矜持地抬了抬下巴,和裴先生一起,朝陈沛珊一家人走去。
终于结束今天的晚宴,再次坐进熟悉的宾利后座,任由春夜清凉的夜风吹拂着脸,少年的心情好了不少。
今晚简直好戏不断,比电视剧还要精彩,虽然累,不过也还算趣。
白言看了半天环山公路的夜景,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把藏在心里的疑问问出口。
“裴先生,如果今晚是其他人拿到了那枚钻石,伯母会将陈氏20%的给他吗?”
裴庭聿单手支在扶手上,反问:“你觉得呢?”
清凉的夜风让凝滞的思绪继续流动,白言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我觉得不会。今晚也太巧了一点吧,一切刚刚好,就跟提前设计过。”
“就感觉,”白言顿了顿,继续说,“即使虞先生没有拿到那块钻石,伯母也会用别的说辞,让他顺利继承股份。”
裴庭聿赞许地点点头,意味深长:“即便虞玄瑛手中是任何一颗,伯母也会抽到另外的那颗,和他手里的配对。”
白言惊讶地眨了眨眼睛,还可以这样吗?
那今天的晚宴,不就是伯母为虞先生特意准备的股权继任仪式了。
即便伯母早决定他是继承人,干嘛要这样大费周章,故意当着大家的面,准备这场游戏呢?
少年的眼睛里铺满了疑惑,早已习惯商场上尔虞我诈的Alpha,此刻的耐心前所未有的多,温声解释:
“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伯母愿意在今天这样的日子,特意花费心思来宣布这个结果。”
白言灵光一闪,双眼发亮说:“那伯母就是想借此告诉所有来的宾客,她很在意虞先生这位侄儿!”
“嗯,”裴庭聿说:“陈氏以珠宝起家,当年由伯母姐姐陈美云女士一手建立,她嫁到京市之后,陈氏的大权就落到了伯母手里。”
“今晚的股权交替,伯母也算物归原主。”
当然牵扯更多的诸如陈美云非意外去世,虞父二婚,排挤流放长子,这些豪门的杂事就没必要告诉少年了。
老虞总命不久矣,虞家继承人厮杀愈加激烈。陈沛珊既然在此刻交还股权,就是在为虞玄瑛公开站队。
今日的珠宝明是礼物,暗是合作机会。京市虞家即便不如当年,瘦色的骆驼到底比马大,如果继承人得力,日后未必不能重振往日辉煌。
她给白言的两枚宝石,也不仅仅是宝石。
昔日裴氏董事长季清雅与陈沛珊交好,曾经在陈氏困难时予以资助。
等陈氏度过难关,想要偿还时,季清雅却大方表示,不用归还。那笔股份就暂时留在陈氏,以后权当给儿媳的礼物。
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母亲离世多年,他终于将爱人带去了伯母面前。
这笔股份,倘若少年愿意,就是裴氏董事长伴侣名正言顺的财产,倘若少年不愿意,那就是协议结束后的补偿款。
无论如何,他都想给乖宝。
只给乖宝。
男人想得很远,思绪回神,却发现身边的Omega一言不发,定定望着他。
裴庭聿转头看去。柔和的顶光下,少年洁白如蝉翼的羽睫轻轻颤动,目光柔软得不可思议。
Omega像在心里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忽然鼓起勇气,抬手拍了拍裴庭聿的肩膀,清软的声音轻轻开口:“裴先生,您辛苦了。”
车内浅淡的茉莉信息素笼住了裴庭聿,像是代替了主人,温柔地拥抱着Alpha。
以前他一直以为,像裴先生这样的上流豪门,平时的生活根本不会有烦恼,没想到他们也有勾心斗角的一面。
他仅仅接触了一天,已经是应接不暇,完全吃不消了。裴先生天天生活在其中,岂不是更辛苦。
秦先生好歹有他的父母。
裴先生这么多年独自一人,一定很累吧。
肩头的触感如此陌生,裴庭聿习惯在外人面前稳如泰山。
自从母亲去世,再也没有人当着他的面,说一声“你辛苦了。”
辛苦么?
自他十九岁那年,从母亲手里接过大厦将倾的集团,力挽狂澜将它做到现在这个规模,至今快有十年。
他自认这十年间,兢兢业业,为了裴氏不曾有一日懈怠,他问心无愧。
可辛苦吗?他扪心自问。
责任和权利交织,或许他早已习惯,自己也说不清。
裴庭聿久久沉默,久到白言都快以为他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少年尴尬地闭了闭眼睛。
天啊,他果然不该说出口。
“辛苦”?他又不是裴先生的长辈。怎么好意思这么说。
可看到裴先生眼底浮现的黯淡落寞,他的心就泛起一层细密的刺疼。
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脱口而出。
或许潜意识里,他就是不愿意优雅矜贵的裴先生,露出那副落寞的表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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