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安日天
他不属于他。
楚河的心头泛起了一点难过和一点遗憾,只有一点点,等他回到自己目前常驻的别墅里,也就散得差不多了。
楚河原本是不想见汤悦的,却没想到,正在接受心理医生治疗的汤悦知晓他回来后,竟然吵着闹着要见他一面。
楚河揉了揉眉心,骂了句:“他发什么疯?”
递消息的工作人员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
楚河是讲道理的人,也不好冲他发火,深呼吸了几次,说:“告诉他,我今天不想见他,让他老实点。”
汤悦要是真能老实,他也就不是汤悦了。
束缚带都挡不住他想要伤害自己的决心。
楚河被叨扰了好几次,最后无奈至极,只能穿着换好的家居服离开自己的房间,去看看作死未遂的汤悦有什么想和他“面谈”的。
楚河进房间的时候,汤悦正在哼着一首歌。
楚河失忆后忘记了很多流行的歌曲,不过汤悦哼的这首歌,听起来倒是很熟悉。
汤悦身上的束缚带很结实,虽然他用力还是能够伤害到自己,但至少能保证他无法“暴起”而伤害别人。
楚河的生命安全得以保障,他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儿情况,就挥退了其他工作人员,甚至还反手关上了门。
汤悦一边哼着歌,一边注视着他,楚河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汤悦好像把他当成了他的猎物,也好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恋人。
楚河走近了他,近到可以看清他拼命挣扎时、因束缚带而留下的青紫伤痕。
他们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先说话。
楚河不想做那个先开口的人,于是移动脚步,做出一副想要离开的模样。
“……我猜你不是真的想走。”汤悦率先开了口,只是说出口的话语不那么讨人喜欢。
“如果你不开口的话,我应该已经走了。”楚河说的也是实话,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也打算这么做。
“为什么不让我去死呢?”汤悦低笑着问,“虽然我很期待你是喜欢上了我,但显然不可能。”
“你死了的话,孟一凡会难过的。”楚河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说不定会追随你而去,那就很麻烦了。”
“楚河,你爱上了孟一凡了么?”汤悦近乎温和地问。
“没有,”楚河矢口否认,“但我不讨厌他,我想和他顺利成婚。”
“已经离喜欢很近了呢?”汤悦像是在问楚河,又像是在喃喃自语,“你为什么会对孟一凡有好感,对我却不屑一顾呢?是因为他身价不菲、占了你未婚夫的名分么?是因为他后面干净,第一次是被你干的么?是因为他惯会伪装,做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么?”
楚河在这一瞬间想说很多挖苦人的话,但话到了嘴边,看了看汤悦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还是没有选择说出口。
“你先冷静一下吧,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多和心理医生沟通。”
“我很冷静,再没有比此刻更冷静的时候了,”汤悦轻笑出声,“你以为我是冲动地找死么?不是的,楚河,我是很冷静地想死的。”
“你该想想你的女儿,如果你死了,她该怎么办呢?”
“她还有她的母亲,孟一凡也不会袖手旁观,对她而言,少一个声名狼藉的同性恋父亲,或许还是件好事。”
“你的女儿是你的责任,别人没有帮你赡养女儿的义务。”
“我已经为她付出太多的东西了,如果我活着,还会为了她付出更多的东西,那样的生活,想想都令人绝望。”
“你当年做错的选择、疏漏的事项,你总是要承担后果。”
“楚河,你知道的,我是最讨厌负责的人了。”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并不清楚,”楚河有些不耐烦了,“孟一凡是我的人,他没有义务为你的选择买单,他不会给你养孩子,即使他想,我也不会允许。”
“……你对他真好啊,”汤悦意味不明地说,“好到我都有些嫉妒了呢。”
楚河没忍住,也阴阳怪气回了一句:“孟一凡对你也不错,不过我比较大度,没怎么为此折磨过你们。”
或许是这句话有些杀伤力,汤悦竟然安静了一会儿,就在楚河准备开口告辞之前,他又冒出了一句:“孟一凡不是什么好人。”
“我知道,我还知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汤悦“嗯”了一声,提了个异想天开的建议。
“楚河,你和孟一凡取消婚约吧,然后把我们都撵出去,撵得越远越好。”
楚河几乎要被这句话逗笑了,他说:“然后放你们两个双宿双飞么?不是,我很像是那种舍己为人的冤种么?”
“可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孟一凡。”
“我不痛快,也不想让你们痛快。”
“所以,你还是想要孟一凡。”
第60章
楚河不知道汤悦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但当他想反驳“我并不想要孟一凡”的时候,却发现他并不想这么说。
“……”
是觊觎对方的“嫁妆”么?
那些钱固然很多,但楚河的物欲并不高, 他在楚家吃穿用度几乎不缺钱,反倒是他的家人们在以各种名目给他塞钱。
如无意外,这辈子, 他和“缺钱”这两个字是没有关联的了。
那是贪恋对方的“美貌”么?
平心而论,孟一凡长得不错, 但如果他真想找个比孟一凡更好看的、身材更棒的,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那为什么会想要他么?
楚河思考了一会儿,竟然找不出什么答案,只是潜意识里觉得“不能让孟一凡和汤悦离开他的地盘”。
这是喜欢么?
还是占有欲?
或者……是某种掌控欲?
楚河无法找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汤悦却仿佛在楚河的沉默中, 笃定了什么。
“你是因为和孟一凡上过了床,就觉得有责任和他在一起了么?”
“……这与你无关。”
“楚河,你又是这样,”汤悦几乎是有些目眦具裂了,“分明没有多喜欢, 但只要有一个名分、只要上过了床,就会下意识地对他好, 会尝试和对方培养感情。”
楚河蹙起了眉,反问他:“你说得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我当然……”
“楚河——”
熟悉的声音自门口处响起,楚河转过头,看向了站在门边的孟一凡。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站在那里又有多久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没多久。”
孟一凡气息有些乱,他走进房间,楚河才发现对方竟然换了一身衣服。
“你出门做什么了?”楚河知道孟一凡应该不会说,但他的确有些想问。
“处理点私事。”
“哦, 然后听说汤悦出事了,就匆匆地赶过来了?”
“如果我说,我是想第一时间见到你呢?”
楚河不太相信这句话,他应付汤悦也应付烦了,刚好孟一凡回来了,索性甩给他:“你劝劝他,别总要死要活的,我先回去上课了。”
“你能再多陪我一会儿么?”汤悦的声音并不大,声线却带着几分绝望似的。
楚河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说:“你不是我的责任,想撒娇找孟一凡。”
楚河向外走,手腕却被孟一凡握住了。
“……不是,你要替他挽留我?”
“楚河,”孟一凡轻笑出声,“我是想问你,我能不能和你一起走?”
“不陪他了?”
“他死不了,不是么?”
楚河有些惊讶,他是没想到这样的话,居然有一天能从孟一凡的口中说出。
他难道不喜欢汤悦了?不能吧,这才几天啊。
或许是楚河脸上的诧异太过明显,孟一凡“不得不”又解释了一句:“汤悦或许不想见我。”
“与你和楚河一起走相比,我还是挺想见你的。”汤悦竟然插了一句。
孟一凡于是转过头看他,两人目光相对,交换了几个眼神,默契得叫人有些看不惯。
楚河挣脱了孟一凡的手腕,大步向前走,而这一次,孟一凡并没有来追上他、握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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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河有些不高兴,他甚至在上午的课堂上频频走神,他的老师也很体贴,在意识到他走神的时候,就会低头读教材,等他回过神了,再讲些要点知识。
楚河意识到这点后,有些歉意地对对方笑了笑,换来了对方的眨眨眼。
楚河没有上大学的记忆,但想也知道,大学的大课堂式教学模式和现在的私教模式应该是完全不同的。
要去上大学么?
还有,要去接触家族的生意么?
一想到明天就要给父亲答案,他的头都要炸了。
楚河纠结片刻,拨出了他大哥的电话,准备听听对方的意见——毫不意外,电话并没有被接通,楚江大概率在沉迷工作、无暇顾及他。
大哥联系不上,又能问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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