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天一定早睡早起
门外,如他所料响起了一道脚步声。
意料之中的,没有敲门声,蔺老大直接推开门,笑眯眯地走进来:“小时啊,我们叔侄俩也很久没见了,这些日子你都不来公司,也不回家,我们都怪想你的,今晚给大伯个面子,聚聚去?”
蔺青时冷淡地颔首,示意他带路。
蔺东海暗中咬牙,蔺青时向来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他可是长辈!还是蔺老爷子的长子!于情于理,这蔺家的产业就都应该落在他手上——而不是这个病秧子!
而他,只能拿那点分红混日子!
蔺青时是厉害,这么多年,蔺东海明里暗里搞了不少小动作,竟然没一次成的,可他一直没认命,一个月前,蔺青时忽然闭门不出,也不见客,他还以为是不行了,又开始撒网,蔺青清那个小丫头可比蔺青时好对付,眼看着就要成了,结果蔺青时又冒出来!
这块绊脚石,他必须除了。
跟在蔺青时背后,看着蔺青时瘦削的背影,蔺东海眼底满是阴狠。
蔺青时叹了口气,暗暗摇头。
连算计人都算计不明白,他这些叔叔,实在是跳梁小丑。
不过这些老东西毕竟在蔺氏混了这么久,蔺青清对付起来多有阻碍,他这回就把这些人一网打尽,正好,蔺氏也该动个手术,去去这些腐肉了。
两人各有各的算盘。
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两人来到了蔺东海定的酒店。
“小时啊,你三叔他们都在等你了,来来来,咱们几个今晚……”
蔺东海笑着推开包厢的门,却像是被掐住嗓子的公鸡,惹人烦的声音戛然而止。
人很齐是没错。
——但是,但是怎么还多了点东西!
蔺家一大帮亲戚,都被绑在椅子上,其乐融融坐了三大桌,嘴里塞了东西,说不出话,只能惊恐地瞪着眼睛看向门口,朝着他们的好大哥拼命求救。
这场面,震撼极了。
饶是蔺青时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也忍不住略略流露出一点讶然神色。
这是唱什么戏?
“哟,来啦!”
盛敛笑呵呵地从蔺青时背后冒出来,搂住了蔺青时的肩膀,把人朝自己怀里带了带。
他对这能惊掉人眼珠子的场面视而不见,只用亲昵的语气埋怨蔺青时:“又加班了是吧?来来来快来吃饭,一会儿该胃疼了,还连累长辈们等这么久……先坐下吧?”
这反客为主的样子,要说这壮观的一幕和他没关系,有点脑子的都不会信。
蔺大伯哆嗦着手指他:“你、你做了什么?!”
盛敛懒懒分出一丝视线:“哦,这儿还有一个。”
说完,挥挥手,立刻有两个壮硕的黑衣人沉默着忽然出现,抓住蔺大伯的两只胳膊就把人“请”入了座。
蔺大伯哪里是黑衣人的对手?嘴里骂骂咧咧,扭动着肥胖的身体挣扎,可惜最后只是气喘吁吁地被绑好——由于挣扎还绑得格外紧,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蔺青时撇了盛敛一眼,对他这些行为不置可否,任由盛敛扶着自己坐到空置的主座上。
唯一一个没堵住嘴的蔺大伯被忽视,情绪更加激动,梗着脖子还在耍威风:“你们两个大逆不道的东西!还不快把我们松开!”
“蔺青时!别以为我们平时给你面子你就不知道好歹!不就是个半死不活的病秧子!我们好心要帮你分摊公司事务,你竟然死死攥在手里,啊?你就是想贪了蔺氏!你都要死了还想当土皇帝呢?!”
一口一个死的,咒得实在难听。
盛敛一个眼神,立刻有人塞住了蔺大伯的嘴。
他还是笑着,眼神却阴下来:“一会儿先割舌头——张着嘴摔在菜刀上,大伯,您运气也太差了。”
蔺大伯吓得直喘粗气。
蔺青时却眼皮都懒得抬,被骂也没什么反应,盛敛吓唬人也不表态,只是抿了口水润润唇。
做表情也是要力气的,他辛苦工作一下午,干嘛还要浪费力气在这些马上就要死在他前头的废物上。
蔺青时对这些亲戚没什么感情,得知他们竟然真的准备给自己用药的时候,心里只有不可置信——他爷爷,竟然真的会生出这样的蠢物。
还有一点欣慰——蔺老爷子说不准还没投胎,看着这几个提前下去的,应该也能高兴高兴,也算他尽孝了。
不过盛敛会掺一脚倒是他没想到的。
他还疑惑盛敛下午是去干嘛呢,原来是查出这些人要动手,截胡来了。
……盛敛能成功不是没有理由的,够敏锐。
若一开始结婚的时候盛敛就是这副靠谱的样子……蔺青时忽然走了会儿神,又抿着唇拉回思绪,没再继续往下想,把心思放回正事上。
既然如此,蔺青时纤长的手指在手机上随意轻点了两下,外面立刻有人涌进来,为首的是个方脸中年男人。
偌大的宴会厅差点被塞满了。
一众亲戚们瞪大眼睛。
——警察!
完了!这下全完了!
他们私下里偷偷做的、这次要拿来害蔺青时的,可是要吃枪子的玩意儿!
怎么就被蔺青时发现了呢!?
证据确凿,偷渡、贩卖、还企图害人——反倒是害人的罪名最轻了。
一众人立刻就灰头土脸被拷走了,连狡辩的余地都没有。
总算尘埃落定,虽然处理这事儿并不耗神,他们留下的马脚实在太多了,小辫子一抓一个准,不过以身入局处理起来更干脆利落,名头也好听些——蔺家可不能出那样的丑闻,内斗没关系,危害社会太影响风评和股票了。
有时候蔺青时也想不明白,自己好吃好喝地养着这帮人,他们怎么还要去做这些事儿,所幸他一直放着眼线,处理也及时,没酿成大祸。
蔺青时揉了揉太阳穴。
空荡荡的会客厅现在只剩下他和盛敛。
“回去吧,我饿了。”他自然而然地开口,却被按在了椅子上。
蔺青时:?
他皱眉:“你做什么……”
剩下的话被盛敛黑着脸打断:“你非要犯险?”
“什么?”
“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你非得跟着过来吃饭?万一真的不小心吃进去,或者吸进去了呢?你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脆弱!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盛敛质问着,情绪越发激动,却还记得压着声音,憋得自己额角冒青筋。
自从蔺青时怀孕后,盛敛在他面前连脸色都没摆过,更别说和他大小声了。
骤然被盛敛用如此糟糕的语气诘问,蔺青时的脸也附上一层寒冰。
他怎么可能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比谁都珍惜自己的命!说到底,要不是盛敛他又何至于陷入现在每日提心吊胆的境地?盛敛竟然还敢这样质疑他?
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他忽然皱起了眉头。
不太对。
他怎么,忽然眼前有些发晕?
第27章
“把医生都喊来!”
盛敛脸色难看地搂住怀里蔺青时软趴趴的身子, 一边把人扶稳一边对着外头喊——他知道蔺青时带了医生来,现在这情形,片刻都离不得医生。
刚才正说着呢, 蔺青时忽然扶住额头, 他还以为又要进入以前那样拒绝交流的状态, 正要发火, 没想到, 下一秒,蔺青时就在他眼前一歪身子,就要从椅子上软倒下去!
盛敛吓得心脏狂跳,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先自发动了, 立刻冲到蔺青时身边把人揽进怀里, 腿撞上桌沿都一动没动。
“青时?青时?”
低声喊了两声, 没见有动静, 盛敛轻柔地捧起蔺青时尖细的下巴看他脸色,不是寻常的苍白,而是两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不止两颊, 甚至脖颈和余下唯一裸露在外的双手都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蔺青时秀气的眉头狠狠皱着, 呼吸也不稳, 急促又发烫,看这样子,即便昏过去了也是难受得紧。
烧得殷红的唇微微开合, 盛敛弯着腰凑过去听。
“呃……热……”
说了什么听不大清,大多是一些难受的喃喃低吟,听得盛敛心里揪着, 方寸大乱却又要耐着性子把耳朵凑在蔺青时嘴边,尽力捕捉一点病人的感受,好交代给医生,能更快做出研判。
听了半天,盛敛只听清楚一个热字,疑惑地拧起眉头。
要说是发烧,也不该这么突然,刚才都还没有任何症状,而且即便是烧了,以蔺青时的体质来说,只会喊冷才是。
盛敛抱着蔺青时安抚,可昏迷中的蔺青时却挣扎起来——盛敛体温高,他不舒服了。
急得盛敛一脑门汗,看着蔺青时手上没劲,还硬要用软趴趴瘦伶伶的手腕子抵着自己,他是又不敢用力,又不能放开让人摔地上,只能小心抱着,挨了几下没力气的打反倒更心疼,蔺青时现在真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和初生的小猫崽子没区别,打在身上连挠痒痒都不如。
打就打了,怎么小心护住蔺青时让他别挣扎间弄伤自己才是让盛敛头疼。
好在医生很快脚步匆匆赶来,一进入这个大厅,整个医疗队迅速地分成两拨。
赶来的都是蔺青时怀孕初时自己找的医生,中医西医都有,一拨跟着盛敛和蔺青时上了车,在车上给蔺青时做简单的降温处理和初步检查,另一拨则留下检测饭菜茶水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可能对蔺青时造成影响的东西。
车上的医生们把蔺青时团团围住,个个面色凝重——雇主的伴侣就差拿个鞭子在他们身后赶着了,能不凝重嘛。
好在这辆车空间够大,否则还真塞不下这么老些人。
盛敛沉着声,快速讲了讲蔺青时晕倒前发生的事情:“他说热,会不会是发烧了?这几天降温,他进门之后没喝水也没吃东西,不过刚才我们……吵了两句,不会是情绪起伏太大……”
说着,盛敛就自责懊恼地锤了捶自个儿脑门,他明明知道蔺青时这个时候最要小心的。
他只是……只是气蔺青时把自己置于险地。
再周全的安排也可能出纰漏,就算他知道这些人要做什么,不吃也不喝经过他们手的东西,中间也有可能会有别的手段,他一个人,顶多算上些暗中跟着的医生和保镖,到时撕破了脸,混乱中也很容易被误伤,谁能保证任何事都百分百和自己安排的发展一样?
现在意外真的发生了,盛敛却没法责备蔺青时,满心焦急,刚才的火气也散不掉,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架在火上烤,偏偏还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然谁还能照顾蔺青时?
医生皱着眉头,熟练地安抚家属情绪:“盛总,您冷静一点,经过初步检查,蔺总的症状应该是吸入了微量的催.情.药物,源头我们那边还在找,并不是普通的生病,也不是因为和您争吵,现在需要更专业的仪器检测药物成分,方便对症下药,我已经通知了家里,您别急,蔺总症状并不严重,也很快就离开了,不会有事的。”
果然是那些该死的!
盛敛一手捋着蔺青时的背,一手掏出手机。
“喂,问一下那帮渣滓,他们给蔺青时用的什么脏东西,让他们完完全全吐出来。”盛敛的手捏紧了手机,手背上狰狞的血管叫嚣着他不太妙的心情,落在蔺青时背上的力道却轻得可怕,“顺便,别让他们在那里过得太轻松了,好好照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