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电子熊
“我库房里还有一块品种特别好的羊脂白玉,做戒指或者镯子都不错,白玉润,又大气,养心养脾,老先生应该会喜欢,回头我拿去给他看看。”
罗滢只当他收集癖又犯了,应了一声。
谢安存见她想说什么又犹犹豫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先一步替她把话说了。
“俞老先生是不是想和家里合作,先拿这块玉探探路?”
罗滢有些吃惊,又有些欣慰,欣慰谢安存这回是开窍了。
平时钻在设计稿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大学时还因为到底是读艺术专业的研究生还是读金融的和他爸吵了几架。
谢安存是象牙塔里长大的,不爱和人打交道,更不爱应酬这事儿,继承家业到目前为止来说还是件难事儿。
“你爸和你说了?”
“我猜的,公司里最近不是在忙新的两条黄金航线的项目么,那两条线的路线很好,水程也短,还能过沿海三个大港口,对俞家这种需要运大货的外贸产业最有利。大概有很多人都在盯着这两条线吧。”
罗滢叹了口气。
“你爸最近就在考虑这事儿呢,你也知道我们是做运输链的,这两年在维多利亚港多争取到了几条私家航线,能找个固定的合作伙伴最好,俞家做外贸起家, 家大业大,能和他们合作是好事。”
“俞老爷子也有这个意向,这人是个人精,上来就指明要这两条新线,就当是‘租用’给他,谢家能拿30个点的利润提成,年末还有分红,条件开得不错。”
“但是你也知道俞明玉回国之后俞家就乱了,俞家的继承权还没尘埃落定,但明显已经要向俞明玉一边倒了。”
“结果老爷子反而要扶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二少爷和俞明玉分庭抗礼。扶谁都好,偏偏是俞青涯,这混小子去年飙车撞人,肇事逃逸的事儿现在还传着呢,老爷子真是糊涂了。”
俞青涯这个名字谢安存听过几次,是俞道殷正妻的二子,年纪和谢安存差不多大。
俞道殷和俞老夫人老来得子,对俞青涯备受宠爱,硬生生宠出了个纨绔,是整个沂水玩得最开的二世祖。
杨启明和此人极其不合,说俞青涯这人人品不行,手段颇有些阴毒狠辣,这样的性格一不小心就会走偏,更别说接手整个俞家了。
两个人还大打出手过,杨启明对此人最经典的评价就是一条人见人嫌的鬣狗,见人的屁股就咬。
“你爸本来想着让你进公司看看,这两条线全权交给你来打理,让你锻炼锻炼。安存,家里只有你一个孩子,谢家未来的家业最后还是要落在你身上,妈也不想让你沾一身腥,但是没办法......”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罗滢只是忽然想到提了一嘴。
这个决定才刚刚起了个草稿,还有的商量,可没想到这次谢安存竟然没什么抵触的情绪,异常乖巧地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安存。”
这下罗滢真觉得谢安存有些不大对劲了,轻声问:“你最近有什么心事没有?”
谢安存没说话,投过来的目光很认真,这种认真让罗滢心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以往跟谢诚吵架时他就爱用这种偏执到令人发怵的眼神儿瞅着你。
那意思是他心底已经拿好了主意,不撞南墙回不了头。
“妈,如果是我接手这两条线的话,我会选择和俞先生合作。”
谢安存说:“俞老先生倒台让位是迟早的事儿,如果要站队,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晚一步都会失信于人。比起俞家的固定外贸,俞先生手底下的私人产业暴利更多,而且如果真要提继承俞家的胜算的话,俞青涯只有1%。”
“......”
罗滢听完静了好一会儿,谢安存说的都是事实,但站俞明玉的队不是没有风险,反而更大。
俞明玉命格凶的传闻可不是老太嘴里空穴来风,这个男人身旁都是大大小小的权利漩涡,一卷进去就别想再干净着出来,但这些事显然谢安存已经考虑过了。
她既不赞成也不反对,只是忽然问:“安存,你和俞明玉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谢安存一怔,没想到罗滢的直觉这么敏锐,只得露出一个含糊的笑来。
“没什么事儿呀,我想要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只有俞先生才能给。”
“而且。”他顿了顿,慢慢道,“有件事我一直没说过,俞先生曾经救过我的命,没有他的话,我大概已经死了。”
这句话把罗滢吓坏了,鸽子汤都顾不上喝几口,一直追问谢安存怎么回事儿。
谢安存不能坦白实情,只能当场半真半假地现编一个支支吾吾地搪塞过去。
说三年前的冬天,罗滢和谢诚都飞到国外出差的时候,他被杨启明拉去漾园吃饭,喝醉了掉进人工湖里,被路过的俞明玉和陆秘书捞了上来。
这事儿听着扯,但罗滢深信不疑。
因为她看谢安存喝醉了就是个会生事的,还跟湖啊河啊这种东西命里相冲,小时候好好地走在水库边,没少掉进去过,被救回来都是命大。
可这事儿谢安存居然没跟家里人提过,罗滢嗔怪他不懂事儿,掏出手机就要给俞明玉打电话,改天登门拜访漾园,被谢安存及时制止了。
好声好气地把罗女士哄回房间睡觉,谢安存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他好好洗了个澡,倒在自己的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比格到了固定时间就允许自己成为低精力群体,倒在小床上睡得跟头猪一样。
谢安存给它盖好踢掉的被子,关灯前又忍不住拉开自己的睡衣往肚子上看了看。
完全适应后,契纹就跟修复完成的纹身一样,平常已经不会再有什么奇怪的感觉了,这本来是件好事,但谢安存反而念起那几天抓心挠肺的痛来。
因为痛,才能证明他肚子上的契纹是存在的,才能证明他和俞明玉之间还有联系,虽然这联系只是单方面的,但谢安存还是很满意。
现在这平淡的状态反而让他烦躁起来。
“谢安存...你要去哪里......求你了,别再跟车了,警察来了!”
小床那头一直传来含糊不清的梦话,不知道做的什么鬼梦,梦里还在劝谢安存重新戴起红领巾,心向阳光开,谢安存被他吵得翻来覆去。
睡不着。
脑子里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混沌,最后挤进晚上和罗滢说的那些话,连带着一些藏在心底的记忆被翻了出来。
他和罗滢说的不全是假话,俞明玉确实救过他的命,就在三年前的平安夜那天。
三年前的十二月末,全国迎来了一场来势汹汹的寒潮,连沂水这座连零下天气都很少见的沿海城市也迎来了一场大雪。
雪积了三尺厚,市内交通在平安夜来临前瘫痪了整整两天。
但因为这场雪,圣诞节的味道反倒浓郁起来。
白鸽广场的中央搬了一座巨大的圣诞树,还差点被积雪压倒了,不少年轻人对这个圣诞节印象深刻,谢安存也印象深刻。
倒不是因为圣诞树,而是因为他在这个平安夜里迎来了成年后第一次发情期。
刚步入成年的魅魔身体还没完全发育成熟,一个人抵挡不了凶猛的发情期,所以大多数魅魔都会在这个时期迎来自己的第一个结引人。
但谢安存已经许久没和安盈联系了,对这些一概不知,也没人告诉他发情期会来得这样突然。
来自身体的变化在平安夜说来就来,毫无征兆可言,那天谢安存真是被吓坏了。
明明好好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忽然就浑身不对劲起来,怎么大口呼吸都压不住胸腔腾起的躁意,没一会儿背上便全是热汗。
他的发情热来得极快,几分钟内浑身就像淋了层白酒后,在烧红的刀子上滚似的难受。
“啊……”
又热、又疼。
没人能帮他,谢安存只能急切地蹭着、喘着,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欲望两个字,毫无尊严可言。
他在大堂的地上滚来滚去,把手背咬得全是血淋淋的牙印,还撞碎了一只古董花瓶。
乒乒乓乓的声响惊动了房里的阿姨,喊着谢安存的名字要跑出来看。
谢安存怕被她发现自己的异样,哆哆嗦嗦地化成原型逃了出去,连比格都来不及带上。
他意识不清醒,在沂水河边跌进去两次,差点淹死,提着一口气爬上来又埋进厚厚的积雪里,冻得只剩半条命。
身体里忽冷忽热,皮肤却始终是僵硬的,看上去比下水道里的死耗子还脏。
大街上灯火通明,年轻人为了赶时髦,再冷的天也要把自己裹紧了出来拍照。
商圈里人来人往,但谁都没看见小路边的脏雪堆里埋着一只黑色的狗崽。
女性身上的香水气、男性大衣的羊毛味儿,都仿佛成了一种令人垂涎的肉香,密不透风地包裹住谢安存的身体,在血管里横冲直撞,诱惑他走出去向本能和欲望投降。
等在雪地里滚了几圈,把欲望折腾到快要消散时,命也快没了。
狗崽子脸上的眼泪和血迹糊了一脸,一边虚弱地呜咽一边瑟瑟发抖。
他身体实在太小,毛又黏成一缕一缕的脏模样,还真被人认成了死耗子。
街边停了一辆开着双闪的迈巴赫S。
俞明玉刚从漾园回来,身上还裹挟着冷气儿,下了车站在路边抽烟,等陆以臻买完咖啡回来开车。
零下三四摄氏度的天气,他仍旧只穿着黑色的衬衫和西裤,西装外套和领带搭在右手上。
衬衫单薄,包裹着那具优越成熟的男性躯体,连曲线都曼妙,实在太招人,惹得不少路过的年轻人回头望。
俞明玉心情不好,连一个笑都懒得露,只专注自己吞云吐雾。
脚边的积雪里却忽然有一个黑色的小东西挣扎着要拱出来,极艰难地滚到他鞋跟旁。
“......”
俞明玉以为是出来找食的老鼠,可老鼠被养得再好也没有这么肥的吧。
他踢开旁边的雪,把那不明物体露出来,才发现藏在底下的东西竟然是只黑色的小狗。
狗缩成一团,只有一只手掌那么大,浑身湿漉漉的,又脏又黏,还流着血,冻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等不到明早大概就会死在这条街上。
俞明玉不动,仍站在原地抽烟,面孔藏在缭绕的烟雾后,冷淡飘渺。
勉强看清了男人的脸,谢安存已经快僵死的心脏忽然迎来了回光返照的机会。
他努力瞪大眼睛看过去,有那么几秒身上刺骨的疼痛感被飘来的烟气熏得干干净净。
世界上总有那么些人,跟天边的明月似的,让人一眼就甘愿沦陷,直上天堂,又或者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里,俞明玉就是后者。
那人身上有一股苦涩的香水味,那么重的气味都盖不住底下的血腥气,本能告诉谢安存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人,身体却仍旧不由自主地往俞明玉的身边靠近。
越靠近,那带着血的气味就成了一种珍馐,让谢安存口干舌燥,冲男人呜呜叫了两声,虚弱地摇起尾巴。
肯定是因为发情期他才这样的,谢安存在心里狡辩。
俞明玉似乎没有半点要出手相助的意思,就那样冷漠地看着谢安存挣扎。
半晌,才恶劣地用皮鞋尖儿拨了拨小狗,把它翻了个面儿,肚皮朝上,动弹不得。
“原来是狗啊。”他低声道。
谢安存大概真是色欲熏心了,不知道哪儿的力气重新努力翻过来,爬到俞明玉的西装裤管边,黏上去抱着不动,讨好地晃尾巴抖耳朵,拼命地嗅他身上的味道。
俞明玉退一步,他就往前爬一步,爪子在西装裤的面料上打滑,便呼哧呼哧咬住,拿湿漉漉的狗眼睛瞅着,用鼻尖去亲密地拱,好像非要赖上俞明玉不可。
不知是不是这种示好的模样取悦了男人,俞明玉掐掉手里的烟,淡淡道:“还会叫么?再叫一声听听?”
谢安存乖巧地呜呜乱叫了一通,一边叫一边蹭,一副临死前还相当没骨气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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