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杳杳一言
“谢谢先生。”
“不用谢,”周宴之轻按太阳穴,叮嘱道,“晚上黄师傅在路口接你,家里鸡汤还有很多,晚饭可以吃鸡汤面,再让阿姨炒个蔬菜。”
温颂乖乖点头,“好。”
“办公室待久了觉得闷,可以去顶楼的花园里坐一坐,吹吹风。”
温颂鼻头一酸,先生对他实在太好,好到他愧怍难当。
先生几乎满足他对“父亲”“丈夫”这两个身份的所有想象,甚至远比普通的父亲和丈夫做得更好,可他根本不值得被先生如此对待。
他不过是一个窃取幸福的小偷,应该有一个更好的、和先生门当户对的omega,被先生这般温柔地照顾,两人琴瑟和鸣。
“先生,你会不会累?”
“做饭而已,不累。”
温颂还是自责于麻烦周宴之太多,催促道:“先生,快回去休息吧,饭后会困的。”
周宴之“嗯”了声。
温颂下了车,扶着车门,想了想又说:“先生,祝你晚上玩得开心。”
日光打在周宴之的五官轮廓上,细金边镜框在他的眼睑下遮出一片阴影,温颂看不清他的眼神,但能听见他低沉又温柔的声线:
“谢谢小颂。”
温颂怀揣着怦怦乱跳的心脏,小跑回了办公室,谢柏宇和他前后脚回来,一关门就勾住他的肩膀,笑话他:“说你是高中生,还真是高中生啊,上了班,还让家里人送饭?”
温颂吓了一跳,还以为被看到。
好在谢柏宇只是想臊臊他,没太在意,很快就松开他,还催促:“三只躺椅,小孩先挑。”
温颂被他说得无地自容,一向寡言的余哥替他解了围,“小温,你选一个。”
温颂拿了靠他最近的一只。
躺椅和绒毯都是新的,商品标签还没拆。温颂把躺椅搬到角落放平,然后躺了上去,绒毯一半压在身下,一半盖住肚子。
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充实。
称心的工作,友好的同事,还有特意送午饭来的先生,温颂觉得自己好幸福。原来人生可以这样幸福,他以前想都不敢想。
他把两手放在胸口,看着天花板,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下一秒又耷拉下来。
如果鹏鹏他们能体验一次这样的人生就好了。
他没有来生出几分愧意。
他想起乔繁,又想起留在福利院的鹏鹏、小铃,想起福利院斑驳的墙壁,一排排病床,还有总不肯开灯的昏惨惨的走廊。
因为有一群残疾小伙伴,温颂但凡过得开心些,都会后知后觉地产生愧疚。
他拿起手机点开日历表。
现在是三月末,他的毕业设计已经完成,学校里没有其他的事了。前两个月他要领证还要稳胎,忙得晕头转向,现在一切都安定了,工作朝九晚五,下了班还有很多空余时间。
还可以找点兼职做一做,多攒点钱,早点给鹏鹏做手术,再不做脊柱矫正手术,鹏鹏就要一辈子瘫在床上了,他想。
到底是怀了孕,原本他都没有午休的习惯,现在却一睡不醒,谢柏宇喊了他好几次,他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结果还是不肯醒,翻了个身,把脸埋在绒毯里呼吸沉沉。
谢柏宇蹲在旁边看了好一会,才转头对余正凡说:“一看就是那种家里特宠的。”
余正凡笑了笑。
幸好温颂提前定了闹钟,才没出洋相,手机一震动,他腾的坐起来,揉了揉眼,朝谢柏宇和余正凡赧然一笑,起身整理躺椅。
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才端着杯子出去,结果在茶水间门口遇到了熟人。
“小温?”
温颂打了个激灵,一抬头看到周宴之的助理,宋旸。
宋旸拿着一份文件刚从电梯里出来,迎面撞上温颂,两人都面露意外之色。
宋旸先反应过来,直接问他:“适应得怎么样?”
温颂瓮声说:“挺好的。”
他们也算是熟人了,毕竟在周宴之忙于工作的那几年里,无论是问候还是送礼物,都由宋旸代劳。宋旸比温颂大六岁,今年二十八。温颂上大学那年,他也刚刚迈入云途的大门,如今温颂还是一副乳臭未干的幼稚模样,宋旸已经变得成熟干练,不见青涩。
也许是和周宴之待在一起时间久了,宋旸身上也有一种让温颂下意识低头的压迫感。
他不自觉攥紧衣角。
“去过周总办公室吗?”宋旸突然问,“要不要带你去楼上逛一圈?”
温颂吓一跳,连忙望向身后,幸好走廊没人。他小声回答:“不用,不用的。”
“晚上周总有应酬,你知道吧?”
温颂点头。
“你要一起参加吗?”宋旸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凑到温颂耳边窃声说:“是他那个青梅竹马的omega,方思镜,从国外回来了,周总没跟你讲吗?”
温颂心一沉,缓缓摇头。
宋旸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啦。”
转角处有脚步声,宋旸便离开了,留温颂独自站在茶水间发呆。其实没有想象中难受,得益于他本来所期待的就不多。
方思镜,他知道的。
婚前见过一面,是温颂理想中的、与先生门当户对、优秀又亮眼的omega。
相貌就不用说了,更是年纪轻轻手握多项国际专利,在医疗器械领域颇有建树。温颂偷偷搜过他的履历,看完之后久久不能平静。
人与人的差别……
温颂低头,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杯口。
只是吃一顿饭,他深深吸气,宽慰自己:一顿饭而已,不要多想!怀胎十月那么久,如果每天都为此焦虑,日子还过不过了?
他把保温杯放在饮水机下,接了杯水。
刚回到办公室,又收到周宴之的消息:[记得喝水。]
第9章
周宴之把车交给门童,扫了一眼林律昇发来的消息,拿起外套下了车。
还没走到包厢,就听见林律昇的笑声,不知聊到了什么,忽有人感慨:“宴之从小就心软,我还记得小时候我捡了条狗,养几天不想养了,被他拿去,一养就是十几年,那狗临死前毛发都是油光水滑的。”
“我记得,是只金毛,宴之可宝贝了。”
“那是非常宝贝了,”林律昇接话:“狗咬了我一口,他先检查狗的牙疼不疼。”
邻座笑:“真的假的?”
“毕竟——”另一边的方思镜慢悠悠地说:“你有狂犬病的概率比贝利大的多。”
满座哄笑。
林律昇也跟着勾唇,一只手轻轻拨弄着手边的檀木银筷,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遥遥望向相对而坐的方思镜。
方思镜并不回应,转头与身边人聊天。
周宴之正要推门进去,又听到友人问:“对了,律昇,宴之家里那位真的……是他资助的那个福利院的孩子吗?我上次问他,他多一句都不肯透露。”
周宴之皱起眉头,好在林律昇为他解了围:“他不说,就是怕你们胡乱猜想。那孩子的具体情况我也不太了解,但是人品出身都没问题,再说了,这是宴之的家事。”
他语气渐冷,友人当即说:“是,是是,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关心关心宴之。”
话音刚落,周宴之推门进来,满桌闻声起身。
“宴之。”
“抱歉,长融大道晚高峰太堵了。”周宴之歉然一笑,把手搭在方思镜的椅背上,笑着问:“什么时候到斐城的?”
方思镜答:“昨晚九点多的飞机。”
“上一次见面已经是我结婚前了,一晃三个月过去了。”
众人没想到周宴之主动提起结婚的话题,互相交换了眼色,不知作何反应。
林律昇刚想插话,就听到周宴之说:“先跟大家打声招呼,今晚我不能喝酒了。我老婆最近孕反厉害,我得早点回去照顾他。”
场面一下子僵住了。
幸好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alpha给他支招,“我老婆当时怀孕的时候反应也大,吐到脱水,营养师给她配了几种茶,明天我找她抄份作业发给你。”
周宴之笑:“多谢邱哥。”
他不讳莫如深,众人也就没了好奇心,夸了他几句好男人就岔到其他话题上了。
周宴之的云途这两年做得如火如荼,再加上本就显赫的家世,满座的人自然都迎着他,他说不喝酒,也没人敢劝。不到八点半局就散了。周宴之想结账,被林律昇拦下,推开他的胳膊,他只好与方思镜一同往外走。
方思镜问:“改天去你家看看温颂,欢迎么?”
周宴之笑道:“当然欢迎。”
“说实话,我还是没完全接受你已婚这件事,甚至还有孩子了,看起来你适应得不错?”
“温颂很好,我不难适应。”
“你们……”方思镜凑近了些,低声问:“培养出感情了吗?应该比结婚前好些了吧?”
他在周宴之筹备结婚事宜前见过这对“新婚夫夫”,那时的温颂站在周宴之身边像只小鹌鹑,周宴之一出声,温颂就一哆嗦。
别说不恩爱了,简直就是不熟。
周宴之闻言微顿,浅笑道:“好多了。”
方思镜看着他,若有所思。
他和周宴之是一同长大的,周宴之家庭幸福,父母恩爱,方思镜一直以为周宴之也会同他父母那样遇一良人,琴瑟和鸣,谁想“一夜情”“未婚先孕”这种事会发生在周宴之身上。
林律昇和酒店老板打完招呼正走过来,周宴之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和他呢?”
方思镜往外走,“我和他怎么了?”
“还拖着——”
周宴之刚要说话,就被方思镜打断,“不用管他,回去照顾你老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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