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杳杳一言
正说着,邱悯心走出来,一袭墨玉色的羊绒大衣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她朝温颂招了招手,“小颂快进来,外面太冷了。”
温颂刚抬腿,又想起后备箱的东西,周宴之告诉他:“我已经拿进去了。”
温颂懊恼:他到底睡了多久啊?
邱悯心表现出和以前不一样的温柔与热情,她挽住温颂的手臂,盯着温颂的脸细细看了看,把温颂看得心脏乱跳,“身上胖了,但是小脸瘦了,最近是不是不太吃得下?”
“没有,挺、挺好的。”
他在邱悯心面前总是怯意更甚,刚走到玄关就说:“阿姨,新年快乐。”
“谢谢小朋友,新年快乐。”邱悯心莞尔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她这个动作和周宴之简直一模一样。
温颂以前从来不敢直视邱悯心,邱悯心在他眼里是善良又高不可攀的慈善家邱女士,她美丽无暇,雷厉风行,连福利院院长看到她都要全副武装点头哈腰。再加上她一开始对这段婚姻并不是很满意,温颂就更害怕了。
可是现在邱悯心望向他的眼神里只有慈爱。
大概是知道了杨院长的事。
温颂一阵鼻酸,他说:“阿姨,最近一直没有来看望您,不好意思。”
“也是我不好,”邱悯心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理了理温颂的毛衣领口,“阿姨以前态度也没有很友善,让你害怕了,这也是阿姨做错的地方,阿姨也需要向你道歉。还有,为什么还叫我阿姨呢?应该改口了吧。”
温颂一愣。
“应该叫妈妈。”
温颂下意识寻找周宴之,心有灵犀一般,周宴之走进来,踱到他身后,“怎么了?”
“我……”温颂紧张得很。
“我知道了,”邱悯心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只红包,“没给压岁钱呢。”
温颂连忙摆手,“不能……”
周宴之却替他收了,直接塞进他的羽绒服口袋里,“也没多厚。”
话音刚落就被邱悯心捶了下肩膀。
周逢清最后走进来,见状也掏出一只红包:“还有爸爸的一份。”
几个字说得很生硬,几个人默默望向他,差点冷场,周逢清脸上挂不住,于是把责任往周宴之身上推,“都怪这死小子十岁之后就不这样喊我了,乍这么一说是有点奇怪啊。”
温颂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氛围瞬间变得融洽许多。
邱悯心拉着温颂说了很多怀孕的事宜,温颂乖乖坐着,听得认真,杏仁一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邱悯心的脸。
他觉得邱阿姨长得好美,一颦一笑都美得过分,难怪能生出先生这样的儿子。
“……难受不要忍着,其实比起身体上的痛苦,怀孕期间情绪问题更重要,不要把负面情绪压在心里,有什么事就立即告诉宴之,他比你大八岁,理应承担更多。不用担心会给他添麻烦,宴之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性格脾气还是挺好的,你只要不嫌弃他事业心太重,他应该算是一个称职的丈夫。”
“当然算,”温颂急忙说,“先生很好,很好,没有比先生更称职的丈夫了。”
邱悯心笑了笑,抬手温颂摸了摸温颂柔软的头发,目光里满是怜爱。
“太太,这个党参是加到鸡汤里的吗?”保姆走过来问。
邱悯心拍拍温颂的手,“我去一下厨房,你随便看看电视。”
温颂跟着站起来,“我陪您去。”
“不用。”邱悯心把他按回了沙发。
温颂只能目送邱悯心的身影远去,片刻后,一旁的沙发骤然下陷,周宴之坐下来,胳膊自然而然地圈住了温颂的腰。
“聊这么久,”周宴之故作幽怨,“从进门到现在,小颂一秒钟都没找我。”
温颂讨好地捏了捏周宴之的手。
“聊什么聊了这么久?”
“怀孕的事,还有,先生是不是一个好丈夫。”
“那我算不算好丈夫?”
温颂竖起大拇指,“先生是丈夫第一名。”
周宴之故意逗他:“你只有我一个丈夫,哪里来的排名?”
“……”温颂语塞。
他发现先生变了。
以前的先生真是光风霁月的端正君子,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温颂只敢躲在角落里偷偷看他,现在的先生……最喜欢“亵玩”他了!
比如现在,表面上正正经经地说着话,手已经伸进他的毛衣下摆里了!
他朝周宴之耸了耸鼻子。
周宴之第一次见他做这个小动作,被逗笑了,毫无惭意:“好可爱,再做一次。”
温颂简直不想搭理先生了。
刚要起身,门铃响起。
邱悯心去开门,很快扬声说:“宴之,小颂,姑姑来了。”
温颂一脸茫然,周宴之告诉他:“我爸的妹妹一家,就住在斜对面,每年都会串门拜年的,他们性格很随和,不用害怕。”
想了想又说:“害怕就躲在我后面。”
温颂心想:我哪儿有这么没用?
可一见到姑姑家的一大家子,气势汹汹地走进来,他立即缩到周宴之背后去了。
姑姑家三代同堂,一儿一女,还都成家立室了,儿子家两个女儿,女儿家两个儿子,最小的外孙女还在婴儿车里,真是一只浩浩荡荡吵吵闹闹的队伍。他们这次串门,除了拜年,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来看一看温颂。
周宴之笑着说:“一下子这么多人,把他吓着了。”
温颂也不想露怯,主动走出来,在周宴之的介绍下,和亲戚们一一打了招呼。
他的注意力落在婴儿车上。
周宴之牵着他走过去,一个粉嫩雪白的小宝宝正躺在里面酣睡,裹着鹅黄色的柔软襁褓,睫毛又长又翘,小嘴无意识地嘬动,周围聊天谈笑的声响都吵不醒他,温颂一靠近,就闻到一股奶味。他想碰又不敢伸手,宝宝的母亲说:“没关系的,她在家睡很久了。”
温颂得到允许,才敢俯下身,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小家伙露在外面的小手。小家伙似乎感应到了,肉乎乎的手突然动了动,五指张开又攥紧,变成一个剥了壳的小山竹。
温颂眉眼弯弯地望向周宴之。
周宴之搂住他,目光无限温柔。
姑姑一家在客厅里聊了会儿天就要回去了,众人一同起身,其中一个小男孩突然揪住了母亲的裙子,一副耍赖的模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周宴之问:“天天怎么了?”
男孩的爸爸无奈道:“你上回送他一个玩具车,他很喜欢,特意做了一个小风车给你,又不好意思开口。”
众人哄笑,周宴之朝他招了招手,男孩扭扭捏捏地跑过来,把小风车递给周宴之。
周宴之原以为是纸折的风车,结果是粘土做的,蓝绿色,还有一个圆圆的小底座。
周宴之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说:“谢谢天天。”
男孩立即跑回到妈妈身边。
温颂默默围观了全程。
他终于知道先生为什么对他如此之好,而且不求回报,因为先生被爱包围着。
所以不吝啬,所以天生会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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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一家离开后,房子里瞬间安静下来,趁着没开饭,周宴之带着温颂去了楼上。
温颂还没进过周宴之的房间。
大学毕业之前,周宴之一直住在这个房间里,窗户朝南,阳光通透,尽管周宴之已经很少回来住了,依旧被打理得干干净净。
周宴之打开床对面的展示柜,把天天送他的粘土小风车放进去。
温颂好奇,走过去看。
柜子里有一排变形金刚手办,还有一些小的赛车模型。周宴之说:“小时候有一阵子比较迷这些,变形金刚对你来说很陌生吧。”
“我知道的,”温颂朝他笑,“小时候虽然没有手机,但是有电脑课,同学会给我讲。”
“我的意思是,你小时候流行的和我那时候肯定不一样了。”
温颂迟钝地反应过来,“哪有这么夸张?才八岁,又不是十八岁。”
“差了十八岁会怎样?”
温颂难以想象,可是四十岁的先生……魅力应该不减半分,依旧风度翩翩,他应该还是会喜欢的吧。他红了脸,不接周宴之的话。
继续看展柜。
看到方才周宴之放小风车的地方,旁边还零零散散地摆了一些小玩意儿,周宴之说:“都是以前收的一些手工礼物。”
温颂一愣,目光逡巡了一圈。
“我妈之前经常去做慈善,也有一些孩子们送的小礼物,挺可爱的,也很有纪念意义,就都放在这里了。”
温颂皱起眉头,凑近了些,又把上下四层来回检查了一遍。
没有他的。
他大一送了钢笔;大二送了一只木头雕刻的小狗,还有一封手写的感谢信;送了之后他很是后悔,觉得自己的礼物太拿不出手了,于是大三攒钱给先生买了一只很昂贵的领带夹;大四他为了给鹏鹏做手术,存款告急,没有多余的钱给先生买礼物了,就去寺庙排了好久的队,买来一块保佑一生顺遂平安的佛牌。
当然,这些礼物都石沉大海。
他连周宴之的面都没见着,再三追问宋旸,也只换来一句——“周总收下了,但是他工作太忙,我也不知道他看没看。”
其实他没有期待过他的礼物会得到周宴之的喜爱,能换来一句感谢或者一通电话,但是石沉大海这个结果,还是给他那四年的大学生活蒙上了一层阴影。起初是翘首以盼之后的失落,紧接着是自我怀疑,自我厌弃,后两年,他甚至有些害怕周宴之生日的到来。
“真的都收在这里了吗?”他喃喃问。
周宴之回答:“是啊。”
温颂在心里说:才不是,我的小狗不在,很辛苦很辛苦把手弄破了贴了好几个创可贴才刻出来的小狗,连个小角落都没有。
他回头望向周宴之,微微撅起嘴。
他幽怨地想:先生骗人,先生以前根本不在意我,我的小狗,钢笔和领带夹,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我一次都没有看到过。连妈妈去做慈善收到的礼物都好好保存着,我的小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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