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只字如归
陈令藻一扭头,见车后门开着,越睢半倚车框,头探入车内,目光幽然,神态动作模样像极了抓到妻子出轨试探的丈夫。
见他不答话,越睢的目光便落到自己两指捏住的手机上。
“别看!”
陈令藻登时翻身下车,扑向越睢。
越睢目光一暗,他偏要看!
一个要躲,一个要抓;越睢旋身,陈令藻便直接抱住他的腰,情急之下,左手摸上他的脸,一路向上,胳膊抬高,死死捂住越睢的眼,另一只手趁越睢失去视觉而静止时成功夺得自己的手机,并在第一时间关闭屏幕。
越睢浑身一僵,只觉一股香气融入鼻端。好香啊。
越睢确定那是陈令藻的味道,和今天上午他闻到的味道相同又略有不同,因为主人的心急,似乎也多了些攻击性。
但还是很好闻。
陈令藻微喘,看着暗下来的屏幕终于放心,松开捂着越睢眼睛的手。
不对,不能放心,寿万怎么看出来的?!
越睢鼻尖热流再次涌出,趁陈令藻没注意,他面无表情擦去。
又流鼻血了。
这次他没有吃坏东西,那是其他什么原因?
越睢略有苦恼。
陈令藻抬头,略有心虚,没仔细看越睢的脸,把手机塞进兜里,抬脚上车,“先走吧。”
越睢沉稳点头,上车,开车,回家。
*
加湿器在木质矮桌上喷洒雾气,灯光昏黄,一室静谧。
陈令藻洗完澡,在手机上和寿万确定好见面的地点,正打算吹头发时,门被敲响。
陈令藻开门,“……”
越睢抱着枕头在门外立正,目视前方,半点不分给陈令藻,说话也像机器人:“我有事要和你说。”
……今天的兴致是演非人类?
陈令藻轻轻叹气。这要是平时,和越睢闹一会儿也不是不行,但是今天情况特殊,身心俱疲,明天有早八,他想睡觉。
遂语重心长劝越睢:“孩子,睡觉吧,很晚了。”
他关门,越睢伸手格挡。
陈令藻:“……”
他默默盯了越睢一会儿,闭闭眼,还算好脾气问:“怎么了?说吧。说完我要睡了。”
越睢眼珠微微转动,虚虚看着陈令藻的头发,顺手用他脖间的毛巾包住,陈令藻雪白肌肤露出,越睢鼻梁瞬间酸酸,他慌忙撤眼,仰望天空。
“我今天又流鼻血了,但是并没有吃什么上火的东西,所以我猜测,我应该是有些过敏。”
越睢诚恳说出自己的猜测。
“过敏?”陈令藻惊讶,他双目凝住越睢鼻子,“对什么过敏啊?”
Y市外面的空气都能干燥到流鼻血吗?
陈令藻转身去取加湿器,“流很多鼻血吗?那要不这个你先用着——越睢!”
越睢恍然低头,摸摸鼻尖。
又流血了。
“你低头看哪呢?抬头啊!”陈令藻一边给他堵着鼻子,一边叫他抬头。
“你还有什么过敏的?”他只知道越睢芒果过敏,没想到其他东西过敏竟然会流鼻血。
越睢顺从抬起头,坚定:“这件事可能让你很震惊,但是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藻藻,我好像对你过敏。”
空气好像一瞬间被抽干。
陈令藻顿住,缓缓看向越睢的眼睛,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现在难看的表情。
越睢对同性恋的厌恶已经延伸到看到同性恋就流鼻血了吗?
下一瞬,越睢深沉握住陈令藻的手,氧气重新注入。
“当然,我认为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应该进行脱敏训练。”
越睢的声音沉稳可靠,仿若茫茫大海中的一盏明灯,指引迷失在黑沉大海中的人头也不回地走向更遥远的海域,永远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陈令藻猝然回神:“……啊?”
他轻轻质疑:“脱敏……这个不好脱敏,你流鼻血那么严重,要不还是去看看医生吧?”
“医生就是这么指导的,之前我芒果过敏,也是这么脱敏,没有问题。”
怎么听怎么不靠谱。
陈令藻良久无言,头脑风暴,“那我是,哪方面让你过敏呢?”
越睢秉持严谨治学态度,采取对照试验的方法,“首先可以确定,应该有你的气味,其他的不确定。”
气味?那好办,他换个沐浴露洗发膏什么的就够了。
不待陈令藻的话说出口,他又听越睢说:
“所以我要晚上和你一起睡,或者你给我几件衣服也行。”
第41章 “做饭”的含义
陈令藻脑子懵了会儿, 旋即敲敲越睢脑壳,嘀咕,“这是接触什么病毒了?”
陈令藻看越睢的目光愈发忧伤。
好端端的脑子怎么坏了呢?!
他摇摇头, 准备关门任由越睢自生自灭。
越睢将身一扭,从陈令藻胳膊下钻进房间里。
陈令藻:?
一眨眼的功夫,人就在房间里站得笔直了。
“你干什么?”
越睢瘪瘪嘴巴, 眼睛不住往床上瞟, 难掩渴望, “进来看看。”
陈令藻辣评:“越姥姥逛大观园呢?”
越睢希冀, 目光明亮,换了口音:“那俺能拿点特产回去不?”
“不行, 回去。”
“可以吧。”
陈令藻:“三, 二……”
越睢双手投降,在陈令藻的注视下缓慢撤退。
“你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陈令藻摇头叹息,坐回床边拿起手机。
十秒后, 陈令藻没听见关门声, 头也不抬:“还不走?”
嘭——
一声巨响惊得陈令藻猛然抬头,看见越睢只留了个头在门缝, 身体和手都掩在门外,表情扭曲但声音轻快,“晚安~”
门被关上。
陈令藻盯着眼前紧闭的房门, 眉毛一动, 听着越睢脚步声渐弱, 灵巧起身,赤脚踩在地毯上,轻声走到门边, 两指在门锁上一扭。
咔哒。
他向下按门把手,前后推推,确定开不开,浑身一松,拖着沉重的身躯走到床边,把自己摔进去。
床发出闷闷一响。
脑中一团乱,陈令藻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翻身把自己裹进被里,蛄蛹几下找到合适位置,陷入酣睡。
*
凌晨,陈令藻半梦半醒间听到窸窣声,含糊不清嘟囔一句,“谁啊?别吵了!”
窸窣声停下,陈令藻脑袋一歪,重新接上没做完的梦,与周公相会。
……
门外,一人高马大黑影蹲守在侧,边上似乎还有白色物件的反光,鬼鬼祟祟,不敢见人。
越睢猫着腰,攥紧手中衣物,不敢大声呼吸,等确定屋内人已经再次陷入沉睡,才敢完全起身。
越睢浑身一僵,大手下意识扶住门框,龇牙咧嘴。
腿部肌肉的酸痛感一瞬间直击天灵盖,像有无数黑点点在他腿里横冲直撞,差点跪地上。
“……”
无声无息缓了会儿,越睢才彻底直起身,舔唇。
陈令藻怎么能把门锁上呢?这是防谁啊好难猜——
这是处朋友的一种很不好的做法。
怎么能防朋友呢?
防其他朋友是对的,没错的,可是怎么能防他这个最好的朋友呢。
这房子没阳台可爬。
下次他们换房子,他要换个带阳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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