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只字如归
越睢回头, 一见着是他眼睛都亮了好几个度:“藻藻,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越睢的声音不乏委屈。
他朝陈令藻伸出双手,像是要陈令藻抱他。
陈令藻一步步向越睢走去, 越睢脸上的笑意他看得越来越真切——恍惚间, 陈令藻差点以为他们是回到了最开始, 一切都未发生时。
陈令藻略过他的双手, 在床边站定,胸膛起伏。
陈令藻不拉, 越睢就主动自己拉, 两指一捻,扯到陈令藻风衣的带子,摇一摇,笑容甜蜜。
“穿风衣来冷不冷啊, 给我摸摸手……”
陈令藻瞟过越睢的手, 不置可否,没说不让碰, 但也没把越睢的手推开。
越睢成功摸到陈令藻的手,果然是冰冰凉的,心疼地握住搓搓, 企图这样能让陈令藻的手温暖起来。
但一只手搓始终是徒劳的。
陈令藻居高临下, “我刚才碰到医生了, 他说你没什么事。”
越睢哼哼唧唧:“怎么能说没事呢……我的头好痛啊,还有我的手,手!”
他给陈令藻展示左胳膊, 厚厚地裹了一层绷带。
“一只手不能用就和残废没什么两样,甚至我现在都没法给你暖暖手,啊天哪——”
“我要死了。”
越睢短促而郑重地下了结论。
陈令藻没说话,越睢看看他,又很幸福地握紧陈令藻的小手,自说自话,“你都不安慰我……没关系,我自己可以安慰我自己。”
越睢目光沉沉看着陈令藻的手背。
如果不是……他甚至能亲上去。
陈令藻打断了他的沉迷。
自己被困扰那么久,而对方却似乎毫不受影响,陈令藻终于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你脑子磕傻了?失忆了?”
不然怎么可以用这种态度和他说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甚至也不会用前几天那种什么都不说,只是发犟地跟在他旁边的样子。
越睢忧愁的面色猝然一顿,半遮掩住的眼珠微微一转,再抬眸时已是泫然欲泣,勾起一抹苦笑,“……你怎么知道的。”
“我,我确实不记得了,”他殷切望进陈令藻的眼底,“我们吵架了吗?有人说我天天跟踪你回家,我差点被带走。”
陈令藻不说话,他就独自补充:
“而且,如果那个人说的地方是你家的话,藻藻,你赶我走就好了,那间房子的隔壁我也买下来了,我能直接去那里住,你不用搬出来的。我们再怎么吵架,分居两屋已经够严重了,怎么能隔了这么多条街呢?”
觑着陈令藻的脸色,越睢轻轻拽拽陈令藻的风衣,虚虚问:“……我们是不是吵得很严重?还有机会和好吗?”
陈令藻眼底神色不明,“你真的失忆了?”
越睢点头,指指自己后脑,“你摸摸,有个包。我醒过来就感觉晕晕的,还有点恶心。”
他又说了些其他的感受,企图让陈令藻相信。
陈令藻也不是好骗的,他听着越睢说了许久,直到越睢最后搬出了医生,才让陈令藻暂时下了结论:
越睢的记忆好像是停在了他们刚从宿舍一起搬出去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至少是表面上,朋友之间的感情是很好的。
越睢什么都不知道,只想着能和他增进兄弟间的感情;他也只是想着永远把自己的感情深埋。
这时想来不过几月的光景,但陈令藻感觉仿佛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他闭闭眼,声音中有不易察觉的凝滞,“你是……在我住的那边出车祸的?”
越睢一看陈令藻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紧急用右手撑着起身,凑近陈令藻。
“你别哭——这都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脾气那么好,那我们吵架一定是我的错,我去找你也是为了弥补我的错,全是我心甘情愿的,是我坚持的,是我一定要的,那么如果这中间出了什么意外,毫无疑问也是我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说到底,如果我没有让你生气,我也就不会出车祸了——这是我活该,是我的报唔——”
“啵?”
越睢两颊被陈令藻捏住,目光呆呆的,陈令藻再稍微用力些,他就成了金鱼嘴,想说话只能发出“啵啵啵”的声音。
就着这个姿势,陈令藻手腕微微用力,越睢就柔若无骨般向后倒。
纯白的枕头被下压出一个柔软的弧度。
陈令藻单手支在越睢脸侧,掐着越睢脸颊的手并没有放开,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和越睢说话,“你还真是说什么都不顾忌。”
柔软而微长的额发顺着陈令藻的姿势向下滑落,在陈令藻的上半张脸拢起阴影。
但因距离极近,并不妨碍越睢看陈令藻的所有表情,相反,这些表情在光线稍暗的地方反而更显一种神秘而迷人的质感,鼻梁在阴影的衬托突显下显得更为挺拔。
陈令藻接着别头发的动作,食指指节在眼角飞速一抹,冷笑,“我会因为你自责到哭泣?真是令人发笑。”
“你自己走路玩手机,被车剐了,怎么能是我的错?”
他那一双桃花眼稍带冷意,说的话也毫不客气,却正是这样,让越睢也痴痴笑起来,眉眼飞扬。
“侬嗖都队。”你说得对。
他被陈令藻掐着说话不清,语音语调也奇奇怪怪。
陈令藻极力咬住自己脸颊内侧的软肉,才控制自己绷住脸。
“……”
陈令藻微微歪头,“失忆了?”
越睢的眼神彰显他谨慎思考过,“嗯。”
陈令藻微微一笑,“便宜你了。”
他翩然松开越睢,直身,双手插进口袋,居高临下望着越睢,片刻后,启唇:
“回家吧。”
陈令藻转身后,越睢望着天花板,五官皱成一团。
*
越睢的手伤不算严重,但是鉴于越睢自己说他失忆了,医生还是不建议他现在就出院,所以只有陈令藻一人回了家。
站在楼下,陈令藻看了会儿楼道两侧的两扇窗户,心中五味杂陈。
又回来了。
在进单元门时,他又迎面撞上上次物业的大妈。
大妈提着一个深蓝色的袋子,鼓鼓囊囊的。
她显然还记得陈令藻,热情打招呼,“这几天都没在小区看着你?”
陈令藻笑笑,“这段时间有事,先住学校了。”
大妈没再多问,把手伸进口袋,掏了两次,往陈令藻手里塞了两次。
“都是甜的,跟你朋友分着吃。”
送完东西,摆摆手快步离开。
望着大妈的背影,陈令藻看向手中的橙子,微微握紧,顺手滚进自己口袋里。
……
陈令藻房间里的东西都没怎么动,一切都是他走时候的样子。
但显然是有人打扫的,甚至床单都换成新的了。
陈令藻脱下风衣,拉开衣柜,愣住。
里面又装了些衣服。
陈令藻随手拿出一件来看,极浅的晕染般的蓝色衬衫,领子翻得小而精致,吊牌还在,是他的码。
“……”
陈令藻沉默。
越睢在他离开的一个月内,又给他买了一柜子的衣服。
他实在搞不懂越睢在想什么,纪念吗?cosplay?
想不通便不想了。
陈令藻重新把衣服挂上去,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停滞片刻,福至心灵下移,拉开下面的柜子。
……嗯,一应俱全。
越睢怎么能连这个码也知道?
陈令藻默默拿了越睢补上的睡衣和内裤进了浴室。
*
第二天一早,陈令藻就带着早饭来医院了。
越睢吃着包子,微微扭捏,“其实你不用来看我的,我不太严重,今天下午就能出院了。”
陈令藻没什么表情朝他投去一眼,越睢立刻补充,“当然,我也是很高兴你来看我了。”
“你好会挑包子啊,”他挑着那条不太好使的胳膊指点“江山”,“这几个看着就白白胖胖的,好吃!”
说完,用另一边的手努力往嘴里塞包子,不再多言。
说多错多,越睢此刻深谙此道。
陈令藻安静陪他吃完早餐,打算收拾东西时被越睢拦下,自告奋勇要收拾,索性陈令藻就抱胸看着越睢单手麻利把东西都收拾完了。
收拾完东西,陈令藻和越睢一个坐床,一个坐沙发,隔了很长的一段距离,越睢望着沙发上的青年发呆。
过了一会儿,越睢突然开口:“你今天不是有课吗?”
“嗯,是有来着,”陈令藻从平板中抬头,淡淡反问,“你记这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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