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常叁思
钱心一险些被挤成肉饼,也被这些人推的怒火中烧,就这种送他扑楼梯的“好风”,陈西安不被压在门板下才怪!
不过他烧成灰也没用,他在GAD沉下脸能吓到一批人,在家里能窝里横,但出了这两个地方,没人会把他当回事。
接连两波撞击之后,预留的螺纹终于完成了使命,被冲击的飞了出去,在超市入口的消火栓那里体验到的推力再次重现,他和门难解难分的摔了下来,在一片震耳欲聋的惊叫声里被人抢住手腕,猛的使力拉了起来。
等他们跑出烟已经蹿满的一层大厅,望眼欲穿的消防车终于来了。
钱心一想看看救援情况,两人于是蹲在绿化带里,偷情一样接了个压惊的吻,时间很短,只够唇舌堪堪交缠,四下慌乱,也无人窥探。
陈西安摸了下他被火撩了半边的脑壳,掌心登时一片焦糊的粉末,他盯着灰头土脸的钱心一,担惊受怕的急躁退化成纵容的无奈,叹了一口很深的气:“该勤快的时候不勤快。”
钱心一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在恶人先告状,潜台词说他瞎吃飞醋,不过看见了他都快急出尿的德行,这锅就勉强背了,不过他还真不是吃醋,他是不爽。
贾瑞忽然找到公司,钱心一心里虽然明白的能照出个360度无死角的自己,也能装的像她没来过一样,但要说一丁点也不在意,那陈西安对于他来说也太没分量了。
陈西安都是他的人了,贾瑞再喜欢他都得一边儿玩去,忽然就找到公司来等他下班是个什么意思,真是岂有此理!
他懒得多想,想多了容易错,错了就难免吵架,他不喜欢和自己人吵架,尤其是家里人,逛商场对于他来说是转移注意力最好的方式了,他虽然不太居家,但是很喜欢那种热闹的人气,就是没料到自己时运不济,逛出个意外的火灾来。
他本来该有一通晓之以理来告诉陈西安,不该接触贾瑞的一二三,但现在这件事变得微不足道了,他心不在焉的否认了一句“扯淡”,就抓着陈西安的手发起了呆。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没法相信规范里强条要求的各项防火措施,在实施过程中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角钢坠落的事只能叫事故,而这一场亲身经历的火情,已经算得上是一场灾难了。
如果执行度低到这种程度,那么设计再严谨,意义又何在呢?
很久钱心一都没有说话,他盯着浓烟滚滚的商场入口,全副武装的消防官兵带着设备冲进去,狼狈不堪的人们从里面跑出来,水弹剧烈的爆炸声在地底炸开,哀嚎和求救声微弱却不绝于耳,他脸上沾了许多的灰,灰底下是盖不住的悲哀。
他的行业有上千本规范,可本身却没什么规范可言,利益主宰着每一个环节。
陈西安也觉得悲哀,不过温和的表象之外,他的心比钱心一要坚硬冷漠,他只求问心无愧。
扶梯倒滑是导致火灾人身伤害惨重的直接原因,上百个人不同程度的被烧伤,窒息昏迷的也不少,担架上的人十分惨不忍睹,确认灭了火之后,两人精疲力尽的回了家。
丢在路边的车不见了,估计是被交警拖回了支队。
陈西安又去下面了,隔着客厅在问他要不要发泡剂,发泡剂是钱心一对速冻鱼丸的“爱称”,他觉得那鱼丸过了热汤咬开来看,细密的孔洞像填塞窗洞口的发泡剂,弹牙的口感也很虚幻,陈西安当这是一种别人不懂的浪漫。
“……不要。”泡进温水里的钱心一才迟钝的开始后怕,他很幸运只被烧了半边头发,要是他站的位置再往前靠5米,陈西安的疏导没起到作用,甚至是他来不及在另一边下合页,那么他很可能会成为被抬出来的一个。
陈西安着急的样子很帅,他脑中回想起广播里那几声低沉的“灰衬衫的先生”,以及他从楼梯上扑下来的身形,情愫的岩浆自发烫的心口流下,汇聚成一种陌生而激烈的欲望。
他在水里摸了摸自己,隐约听见厨房里煤气灶呼啸的动静,想做点什么的感觉登时迫切了起来,他们什么都干过了,就是还没有打上本垒,究其原因,无非是他好不容易做好了办掉陈西安的打算,悚然发觉那厮对他的菊花更加觊觎。
论武力值他绝对不是结算师的对手,但是搭档看在他被雷的三观尽碎的份上,退而求其次的和他互相用的嘴,但上还是被上一直是个问题。
他们研究过很多部GV,相互做过很多次思想工作,陈西安首先表明态度愿意一三五,钱心一却狠不下心来贡献屁股,于是和谐大计一拖再拖。但是陈西安的崇高觉悟潜移默化的传销效果还是显而易见,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钱心一的表情从“你在逗我”渐渐变成了“我再想想”。
突发的刺激让钱心一泡在水里想了又想,陈西安可以妥协的,他也必须可以。
他被自己的激将法激得时不我待,浴巾也没拿就跨出了浴缸,路过镜子看见了自己的半边秃瓢,忽然就有点生气,日那个啃了他头发的狗火,这让他怎么攻!
“陈西安!来一下!”钱心一到底还没有一丝不挂的流氓耍遍客厅的气魄,只能在浴室门口喊。
陈西安打蛋打到一半,搅拌跟伴奏一样:“又没拿什么,裹浴巾自己找吧。”
钱心一犹豫了两三秒,回头扯掉了挂钩上的浴巾。
陈西安把蛋花往沸水里一泼,正要拿筷子搅,胳膊却陡然被人从背后抱住了,他猛的一愣,臀部传来的触感让他低头笑了起来,锅里的蛋花成型翻滚,颜色像柔化的向日葵,陈西安觉得他精心培育的种子也开了花。
钱心一用左手穿过他的腰侧,将煤气拧掉,紧张的调戏道:“没拿你啊。”
陈西安放下筷子和碗,转过来捏钱心一带着水汽的面颊,低头在他鼻子上亲了一口,眼底的眸色深不见底,声线也骤然磁哑下来:“拿吧,你裤子都脱了,想让我看什么?”
“台词不对,亲爱的搭档,应该是,”钱心一憋着笑扯了扯他的领口:“我裤子都脱了,你就让我看这个?”
陈西安半圈半抱的把他挤出了厨房,朝卧房带了过去,低头覆上他的嘴唇:“怎么可能,我这么涌泉相报的人。”
滴水之恩的所长只能全力配合,荼蘼的触觉让人沉醉难醒,陈西安是个很有心机的人,等钱心一清醒过来后悔莫及,气急败坏的发现他竟然输在了肺活量上!
他先把他亲的缺了氧,然后服侍的忘记了姓,等爽完回来,发现菊花已经被敌军入侵……钱心一不算很生气,但他觉得很痛,GV里的娇喘估计都是充话费送的。
而且因为疼懵了,他竟然忘了一三五的约定,忘了扳回一局。
家乐福失火的事情上了新闻,纠责问题无人再关注,网上也刮起了一阵八卦妖风,比起十分惨痛的伤亡和财产损失,网友似乎更舍本逐末,那个神秘的广播男一跃而成微博热点,被传说出好几个版本,一个是声音好听人肯定帅,一个是声音好听人肯定丑,吵了没几天也冷却了。
钱心一的头发没法拯救,只能去剔了个毛板寸,他脸型瘦,hold不住这个发型,连火都不怎么敢发,因为据说很像劳改犯。
陈西安也老开玩笑,捧着他的下巴说丑,要退货,被钱心一甩了撩闲的手让他滚远点。等他的头发长出一小截,GAD的春节假来了,他们放半个月,在法定的春节假前一周开始解放。
彭十香来电催他回去过年,陈西安一边装大方,一边装可怜,钱心一懒得戳破他的演技,告诉他母亲他要留在城里过年。彭十香没说什么,倒是把他的小弟弟急哭了,刘易阳在那边支支吾吾,说想他了,钱心一虚伪的说也想他,挂了电话也没答应要回去。
年前的雪厚起来,两人每天窝在家里醉生梦死,床上滚惯了,钱心一习惯那种别扭的入侵感之后,也察觉到了爽快。他不是矫情的人,但是很乐意分享,他坏笑着希望陈西安也能体验一下,陈西安没有拒绝,但是在钱心一万事俱备的时候,家里来了两个把他吓的够呛的角色。
因为不用上班,陈西安的户型更大些,两人便撮拾了行李搬了过去,腊月二十七那天下午,陈西安去看杨江,钱心一怕冷不愿意去,便缩在家里看电视。
门铃响起的时候,他还以为是陈西安懒得伸手开门,跑过去一拉开门,就见门口一对陌生的中年男女,兴高采烈的唱着自备的BGM。
“当~当~~当~~~额,不好意思,请问这里……还是陈西安的家吗?”左边那个打扮朴素的中年妇女看见他后猛然僵住了,然后犹豫的问道。
钱心一又看一眼右边的男人,两三分熟悉的五官,登时也不知道该答是还是不是了。
第51章
来的真不是时候,正是“媳妇”最丑的时候!
陈西安说这俩过年要在基地值班,这横空出世弄的钱心一不知所措了十几秒。
他们才谈了三个多月,扣掉十二月前隔三差五的出差和加班,一回头就是一个月,总共也才回了三个头,而且因为和家里联系都不频繁,暂时还没考虑过父母那关。
不过谈起两人,陈西安思索片刻,给了个大逆不道的评价:情商低。
钱心一开门的瞬间,这位阿姨的双手还在空中做摇花状,配上她自制的惊喜铃声,有种和年龄无关的天真,而他旁边的男人也是笑容满面,感情比他假正经的对象充沛十倍,看起来都十分好……糊弄的样子。
但是钱心一不敢轻举妄动,哪怕陈西安所言不虚,别人智商又不低,而且一见面就说谎,日后也不太好相见,他说了是,恭敬的把两人请进了屋,借着倒水的理由闪进厨房,给陈西安打了八百里加急的电话,让他赶紧回来。
杨江孤家寡人的发着烧,还以为能敲诈个被伺候的午饭,见陈西安啼笑皆非的去拿大衣,登时叫道:“干什么干什么,说好的满汉全席呢?”
陈西安扣上双排扣,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好好一个小白脸,愣是在川藏线上刷了层酱油回来,不过他确实没想到他能走到梅里雪山,嫌弃之余也发现他的眼神的确跟以前不一样了,隐隐有了股主心骨的力量:“空气答应你的,你让空气给你做吧,我爸妈回来了。”
杨江的笑声登时卡进了咳嗽里,痛苦并快乐的爬起来:“诶哟妈,年度大戏,高智商婆婆对上毒舌男媳妇,谁更智高一筹?阴险狡诈的儿子在其中又将会有什么样的精彩演出……我去拭目以待吧!”
“搁家吃药吧,多吃点,”陈西安把放在玄关的感冒药系列丢向沙发,友情提示道:“还有,这玩笑别在心一面前开,不然你下次去串门,就只有蒿子秆吃了,要说丈母娘。”
钱心一讨厌洋葱没有之一,杨江全世界最恨菊科蔬菜,当这两样菜齐聚一桌,他们能吐槽半小时。
他为了讨好钱心一已经这样不要脸了,杨江只能替他感到羞愧:“陈西安我看不起你。”
陈西安不痛不痒的带上门:“随你的便。”
杨江缩进被子里,闷在黑暗里叹了口气,连陈西安都找到另一半了,为什么他还这么寂寞呢。
——
钱心一的尿都快被问下来了。
陈西安估计是捡来的,和他父母的性格一点也像,他母亲习涓很爱说话,父亲陈海楼很爱笑,两人对他进行连环问答,他答的如履薄冰,一直不停的看时间。
人有所短,亲情和友情就是他的短板,爱与憎恶他都不会说出口,但是值得珍惜和善待的人他都记在心里,亲则愈敬。
他在意陈西安,所以每一个问题都答的十分谨慎,首先他不了解陈西安的父母,其次他不知道陈西安的打算,贸然伤了老人的心,他的良心上过不去。
屋里到处都是同居的迹象,玄关的鞋、阳台的衣服和卧室的枕头,但是陈西安的爸妈因为有陌生人在家,坐在沙发上一直没动过,所以看见的不太多,可能他们心思正,也没往歪处想,以为钱心一只是他们儿子有事出门时可以随便扔在家里的一个好朋友。
习涓精心科研,保养的不算很好,四十来岁的皮肤状态,相貌是那种普通的秀气,不过性格很可爱,她喝着柠檬水说:“小钱的名字取的可真好,你是我们小陈的朋友吗?”
他们管陈西安叫小陈,钱心一虽然觉得他老大不小了,嘴里却说:“嗯。”
……男朋友。
陈海楼是个儒雅的中年人,陈西安发福以后应该也就是这种样子,他眼尾堆积着浓重的笑纹,放下水杯在客厅里环顾了一周,笑道:“哟,家里装修风格变化挺大的,小钱是做什么工作的?”
钱心一心里一跳,莫名其妙的喝了口水:“我和您儿子是同事。”
“也是设计师啊,工作累吧?”习涓眯着眼睛埋怨她儿子:“什么人哪!把客人独自丢在家里。”
“还好,”后一句钱心一无言以对,笑了笑把黑锅扣在了陈西安头上,“叔叔阿姨怎么忽然过来了?我听陈西安说二位今年要值班是吗?”
陈海楼一脸无语:“我们去外市考察,路线会经过这里,其实早就订好了,回来看看小陈,她非要弄什么惊喜,结果弄成个惊吓,不好意思啊小钱,她就总喜欢干这种事情!”
习涓嘿了一声:“又想赖我是吧,当时你没反对掉,那就是同意,是男人敢做就敢当,你是不是男人!”
陈西安的爸超级淡定,背往后一靠:“我不是,你是好不好。”
钱心一:……
然后两人就开始掐来掐去,这个说我懒得理你,那个说我才懒得理你,钱心一拿不准这二位是真的情商低,还是看出了什么,不过因为智商太高但表达的很隐晦导致他没看懂。
过了会儿习涓站起来,说要去趟卫生间,那里根本就不能看,但是他也不能不许别人的妈去上厕所,他竖着耳朵听马桶抽水的声音,生怕听见陈西安的妈在里面哭。
哭声倒是没有,不过她很久都没出来。钱心一有点担心,旁敲侧击的问陈海楼要不要上厕所,对方低着头敲打着手机,似乎在跟人聊天,闻言回答说他暂时不想上厕所。
可能是心理作用,钱心一觉得家里的气氛十分沉闷,好在没过多久陈西安就回来了。钱心一松了巨大一口气,对他狂甩眼神,意思是你妈进厕所快有十年了。
他一定很紧张,作为一个温柔的攻,他本来该摸摸他的头用深情的眼神安慰他,但是陈西安觉得很好笑,就他那对情商欠了费的父母还能震到张牙舞爪的钱心一,也算一物克一物吧。
钱心一满头雾水的看着陈西安一路笑到他爸的身边,忽然发作将他的手机抢了过来,抬起来一看聊天记录。
[习太太]:老陈,我发现你儿子卫生间里东西全是两套的!!!
[老公]:两套好啊。
[习太太]:他什么时候谈了个对象,跟你说了吗?
[老公]:你觉得可能吗?
[习太太]:不可能,一会儿你问问他呗。
[老公]:你怎么不问?
[习太太]:你问问怎么了!我告诉你我就是烦你这种甩手掌柜的态度才让你问的。
[老公]:你越烦我越不问。
对方输入中。
钱心一凑过去瞥了一眼,登时跪了:“……你爸妈挺萌的。”
陈西安显然是被摧残习惯了,把手机还给了他爸,脱了大衣去挂,钱心一跟着他,两人窃窃私语。陈西安笑着说:“没成年之前我挺不容易的,好好对我。”
感觉是挺不容易的,他在的话钱心一就觉得问题不大,慢慢放松下来:“好说,我一开门你妈在外头跳小星星,后来又去厕所闷了半天,我还以为她发现了,槽。”
陈西安堂而皇之的摸了摸他的板寸:“发现了就发现了,紧张什么,弄不到导弹来炸你。”
“滚犊子吧你,”钱心一有点担心的说:“我是怕年纪大了不经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