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我穷?你早说啊 第11章

作者:邀日月 标签: 娱乐圈 豪门世家 近代现代

路长歌有些放心了,甚至放松了。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刘盈的导演椅旁边,好整以暇地等待刘盈下面的话。

“如果我判断出演员卡戏是因为情绪不对,我自然会给她时间调整。你是监制,不是导演,请你不要在拍戏这方面替我做决定。”刘盈的话掷地有声。

张钰白着一张脸,嘴巴刚张开又闭上了。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退了回去。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能够做到这样,也算有城府了,路长歌把她的不甘与愤怒都看在眼里,他总算明白风云影视为什么会委派这样一个年轻人做一部电影的监制。

随着刘盈的话出口,现场的气氛冷到极点。录音助理立起收音杆,有一下没一下摆弄那根长长的线;化妆助理拿出一个吹风机开始给董秀吹干她打翻杯子时沾在衣袖上的酒渍;摄影师阿隆干脆把摄像机电池卸了下来递给助理充电……

每个人都开始找事做,但是一切行动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董秀抑制不住,甩开给自己吹袖子的化妆助理,呜呜哭了起来。

这个行为作为一个成年人,就有点过于任性了。化妆助理也是个年轻人,顿时满脸的不悦。大家都是出来赚钱养家的,做演员不见得就比做助理的高贵到哪里去,说的难听一点,你今天的表现还不如我一个小助理敬业呢。但到底化妆助理是个男孩子,也只是撇撇嘴走了。

刘盈哼了一声,回身拍了拍路长歌的肩膀。

“长歌,你去,给她说说戏。”导演的声音响彻整个片场。

在座所有人的动作又停了下来。

路长歌耸耸肩,每次涉及到董秀,刘盈都往自己身上推。他挺理解刘盈的,董秀是风云影视的人,他不好太过出头,而路长歌自己身后有祥悦做背景,某种程度上自己甚至可以代替祥悦做决断——这也是刘盈知道的。

所以路长歌觉得,还是能帮就帮吧。他也不在乎跟董秀结仇什么的。

道具组迅速在桌子上补充一个新杯子,在桌子旁放上另一把椅子。服装组也临时找了副水袖搭在路长歌肩上。

路长歌走到戏里那张桌子前,缓缓落座。

“花飞花是一个妓女。”路长歌拿起桌上的空杯子,“她年轻,漂亮,有钱,具备一个万人迷所应具备的所有条件。”

现场的人听他继续说下去。路长歌却没有按照剧本里那样做出对月独酌的动作来。他问坐在自己对面抹眼泪的董秀,“‘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你听说过吗?”

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这句话在演员面前说,是大忌讳,在座的几个主演脸色也都不好看了。

果然,董秀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两只眼睛死死盯着路长歌。

“就是这种情绪,花飞花和你一样愤怒。不仅愤怒,她还比你多了无可奈何。”

路长歌话锋一转,进入戏里。只见他拿起那只杯子,做出故作娇媚,放荡,迷蒙的表情,身子歪在酒桌上,看着斜前方的月光,就像是有希望在那里一样。

路长歌以男儿身做女儿姿态,反串一代名妓,在座的各位不仅不觉得恶心,反而忘记了他形态上的别扭与不协调,把重点都集中在他的声音和满腔的愁思上面。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这不是剧本上的台词,只是路长歌随口捡了一句现成的说说。可是这句话一出,所有人又觉得在恰和不过,再完满不过。也许合乎情理、恰和完满的并不是台词,而是路长歌诠释的那种感觉。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我怎么把电池卸掉了……”阿隆第一个拍手叫好。

现场的气氛经历了刚才的冷滞,终于重新回到了欢快。

“编路,牛!”

“真美,编路!”这句是反话吧?

“帅呆了编路!”

路长歌脱下水袖交还给服装组,回身对董秀说,“你看,只要情到浓时,又怎么需要刻意借助那么多的外在姿态去表达呢?”

董秀无言以对。现在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刘盈咳了一声,问董秀,“你看看,状态能调整过来吗?”

董秀下意识地摇摇头,很快又点点头,最后,还是摇头。

董秀最终还是没能学来路长歌的以情动人,精心编排的大夜最终草草收场。

路长歌心里明白,刚才刘盈让自己给董秀说戏,只是让风云的人看看董秀差在哪里。恐怕刘盈早就生了不想用她的心思了。

其实董秀不是学不会,只是自尊心作祟罢了。她不服气路长歌,非不按照导演的路子走,这谁也没办法。牛不喝水,别人还能强按头吗。

路长歌给董秀说戏的事,成为那一晚收工后剧组里的谈资,路长歌知道,接下来董秀要留在这个剧组里将会很艰难。

收工的时候,路长歌发现张钰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点怪异,就连耿鑫也对着自己若有所思了。

很不巧,这两个人,路长歌都不喜欢……

第12章

剧组拉大夜第二天,制片人成祥就飞回北京,临走前他和艺术顾问宁友川以及监制张钰单独开了一个三人会议,旁的人并不知他们商讨些什么。

路长歌隐隐猜到,应该和饰演花飞花的董秀有些关系。

路长歌因为前一晚的表演有些亢奋,回到宾馆后竟然一夜未眠,一直到第二天九点大家上工他还十分清醒。所以他只好一整天留在宾馆补眠,午饭时也没能跟随送饭车去片场。

路长歌手机的闹铃设置在下午三点半,不过未等闹铃响起,路长歌就先被电话叫醒了。

电话是耗子打来的,听他的语气十分着急。路长歌紧忙从床上跳起来,问他是什么事情。

这边耗子听见电话里路长歌的声音由迷蒙转至清明,也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有段戏,景也搭好了,设备也到位了,走戏走了几次,演员的情绪却调动不起来。刘导让我问问,能不能改戏。”

路长歌眉头一簇,编剧的通病是听不得“改戏”两个词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他稳了稳情绪,沉声问道,“是哪一段?”

那边耗子支吾了两声,奈何确实隐瞒不得,便只好如实相告,“花飞花……和她那个恩客。董秀说演员太老,花飞花不可能对一个老头子有真感情,她……她……”

“她怎么样?”

“她说她亲不下去。”

路长歌定了定心神,继续问道,“现场怎么说。刘盈的意思是改戏,那张钰呢?”

那边耗子为难地哼哼了一下,路长歌觉得他明白耗子的意思了。

张钰一直是站在风云影视的角度,董秀又是风云的演员,那么董秀的意思就算是错的,张钰也要坚持。董秀说要改戏,张钰肯定会想办法和导演疏通。成祥不在现场,刘盈就要顾忌风云影视的代言人张钰的意见。

那边耗子仿佛听出路长歌的不满,忙为刘盈等人开脱,“路哥,其实这事儿刘导是真没办法了。董秀她说……她说对着那样一张脸她就是亲不下去,谁能亲的下去谁就去演。”

这话就明显是针对路长歌了。毕竟是路长歌写的剧本,路长歌设计的情节,而且前一晚路长歌还串过花飞花的角儿。董秀闹这么一出,显然是鱼死网破了。

路长歌眉头皱得更紧,说了声“知道了,先拍下一段”,不再听耗子那边追问的话语,便挂断了电话。

路长歌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随即轻轻一笑,那神情很轻蔑。

他拿起响个不停的手机,按了关机,然后一头倒回被窝,用一张棉被包住自己。

宁友川敲了几次门,都不见里面的人有反应,他索性像上一次那样去前台要了门卡。

宾馆毕竟只是三星级,管理不是那么严格。再加上宾馆的前台知道九层是一个剧组包下了,经常有人过来要门卡,而宁友川又是出入九层的熟面孔,所以也就没在意那么多。

宁友川拿门卡开了路长歌的房门,瞬间被室内的温度冻结了。

路长歌习惯把空调开的很低,然后盖棉被睡觉。

房间的窗帘遮光效果很好,房间昏昏暗暗,像是夜晚一样。

宁友川觉得这房间就好似一处墓穴,冰冷又幽暗。而在他的记忆里,这并不像是路长歌的喜好。

路长歌感觉有人进了房间,从被窝里探出脑袋,高度近视让他看不清来人的脸,但是那个身影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你怎么进来的!”

路长歌噌的一下坐起来,上身裸着有点冷,他又把棉被裹在身上。

宁友川看见床头柜上有一只黑框眼镜,他拿起来递给路长歌。

“导演和监制打电话找不到你,便只好打电话给我。”

路长歌接过自己的眼镜戴上,强压下自己的愤怒来,“我是问你,你怎么进来的?”

宁友川笑了一下,亮了亮自己手里的门卡。

“你!”路长歌一阵气结,所有的形容词都堵在心头,想来想去只有两个字最合适,随即脱口而出,“无耻!”

宁友川又笑了一下,绕过那张床,把窗帘掀开,又打开一扇窗。窗外灿烂的阳光和四十度的空气直灌进室内,顿时满室的光亮和温暖。

宁友川走到床头柜,拿起遥控器关掉空调,室温渐渐回暖。

他坐在床上,看着还睡眼迷蒙的路长歌。

“你还有什么怕我看的吗?”他似笑非笑看着紧紧裹着被子的路长歌。

路长歌咬紧嘴唇,索性松开包围住自己的被子,裸着一个上身去卫浴间洗头脸。

宁友川看着那个光洁的后背离自己越走越远,又看着透明的卫浴间里,那个人一头扎进水盆里洗漱,他突然觉得这副景象很熟悉似的。

那实在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年轻人,让人试过一次,就再也不能忘怀。

他贪婪地看着那个背影,纯白色的绸缎裤子,宽松的看不出被包裹住的身体曲线。但是他偏又清楚地知道那副身体的每一处奥妙。看不见,却想个不停。

宁友川盯着路长歌肖想了十分钟后,路长歌回来了。

他顺手拿起一挂上一件格子衬衫穿起来。宁友川依旧沉默地看着他。

“我真是不明白,”路长歌先开口,“董秀有什么好。”

他一个个系上纽扣,然后扯过椅子坐在宁友川对面。

宁友川眨了眨眼睛,面无表情。他不去接路长歌的话茬,以他对路长歌的了解,估计下面一堆话等着他呢。

果然……

“你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猥琐了,还有脸去前台拿门卡进别人房间。我记得你以前挺绅士的一人啊,至少看起来还人模狗样的。怎么现在连装个文明人儿都不会了呢?”

路长歌是地地道道的东北人,一急起来就说家乡口音,偏偏他自己还不知道。宁友川忍着笑,依旧面无表情。

“就说你这个每况愈下的品味吧。你怎么能看上董秀呢?你看看她办的这个事儿!这就不叫个事儿!”

宁友川挺想点根烟的,他知道下边的话题还得围绕董秀展开。偏偏这还真不是他喜欢的话题。

“人,贵在自知。”路长歌抑扬顿挫,说的痛心疾首,“她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当年她把电话打到咱家里来的时候我就说过,我见过没脑子的,可我没见过这么没脑子的。你跟她是领证儿了还是摆席面儿了,她怎么就那么确定你跟她最后一定能成呢,一心八火的把你家里的人揪出来?”

宁友川刚才还是不想接话,现在是彻底没话了。两年前那件事儿他到现在还没闹清楚呢。只知道董秀往家里给路长歌打电话了,然后路长歌怒了,就离家出走了,至今未归。

他唯一清楚的就是,一通电话下来,董秀连路长歌是谁都没弄清楚,路长歌却把董秀问了个底儿掉。

路长歌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索性继续说下去。

“再说今天这事儿,你见过一个演员高喊着‘我演不了,编剧你给我改戏’吗?我跟你说宁友川,今儿董秀要是再为难我,可没两年前那么好办了,我可不会客客气气地收拾行李给别人让地方。你也再没有立场在我面前给别人说话了。也犯不着为了谁到我跟前儿恶腥我!”

一番话下来,慷慨激昂。宁友川总算弄明白了,这是把两年来憋住的气一股脑发泄出来了。再看路长歌,一脸严肃没事儿人的样子,偏偏嘴唇抖着。

宁友川却知道,路长歌一激动,就浑身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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