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玉飞蝗
简宁皱眉,“朱南吃素。”
简竞:“……”
他转身打开温锅,一个个数过去,“八菜一汤,三个素的……确实不太够,要不我再做一个?朱南哥一点儿荤腥都不沾?他以前不这样啊,哥你怎么不提醒我?”
简宁看看表,“再炒个青菜吧,他喜欢吃青菜,来得及。”
简竞开冰箱拿菜,“来不及也无所谓,都是自己人。而且今天主要是让我侄子吃好嘛,哈哈哈。”
“嗯,”简宁点点头,“等他来了我再给他做个焖饭,肯定能吃饱。”
简竞洗菜切菜,噗一声笑出来,“哥,感觉好像在喂猪啊,只管饱。”
简宁一顿,嘴角微微勾起,给锅里浇上油。
朱思琪走进来,目光在简宁简竞两人间徘徊,几次抿嘴,简竞立刻就明白了。
“思琪,你想问什么?”
朱思琪顿了顿,“叔叔,你和爸爸刚才在说什么?”
简竞笑了,估计是小家伙听到了朱南的名字,特地来问呢。他把菜铲在朱思琪面前凶狠地晃了晃,“在说你老爸的坏话,你要去告状吗?”
朱思琪抿嘴,眉头皱了起来,立刻就不像小孩了。
简宁把简竞推回去炒菜,“别逗他,”又转向朱思琪,“说你父亲吃素,所以再加个菜给他。你去打电话问问,看他走到哪儿了?”
朱思琪仿佛还想说什么,然而终究没有说,回到客厅去打电话。
不久后丰盛的饭菜上桌,朱思琪帮忙摆碗筷,趁空拉了拉简宁的衣角,“爸爸,我给父亲打了好几个电话,但他没接,问家里的人,说他出去了。我中午已经跟他说好了,他不会忘的,应该就在来的路上。而且就算他有事来不了,肯定也会跟我们说一声……”
简宁心想儿子说得对,皱眉问:“你怕他……路上出事?”
朱思琪认真地点了点头。
简宁一时也有点儿慌,接着冷静下来劝道:“别担心,现在路上堵,应该是开着车听着音乐,没听到铃声而已。就算真有事,你家里的人第一时间就会知道的。”
朱思琪想了想,觉得爸爸说得也有道理,只好继续等。
“朱南可能会耽误一会儿,咱们先吃吧。”简宁把米饭分好。
简父道:“说好了过来,等等他。”
简宁道:“那我把他那一份分出来,反正他吃素。”
简父皱眉,“你很饿吗?我们都不急你急什么?思琪饿了吗?饿了你先吃点儿。”
朱思琪摇摇头,“我不太饿,等父亲来了一起吃。”
简父微笑,“好。”
简宁有点儿郁闷,觉得自己又说多错多了。
朱思琪一直关心着朱南,不停地发短信、打电话,简宁便一直关注着他。联系无果,慢慢地他也跟着担心,难道真出事了?简竞早把菜放回去温着,眼看一个小时过去,简宁坐不住了,准备开车沿路找找,结果刚站起来,门铃就响了。
朱思琪首先冲过去,打开门,惊喜地叫了声:“父亲!”
大家都跟着松了口气。
朱南走进来,放下礼物,向简父躬身,“爸,不好意思,最近事情太多,有点儿耽搁了。”他扫了眼空空的餐桌,讶然道:“你们还没吃?真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简父微笑,“没关系,说好了等你。我们中午吃得晚,都不怎么饿。”
简宁、简竞和朱思琪把饭菜端出来,朱南洗了手也要帮忙,简父却喊他过来坐,朱南只好回来,享受着客人的待遇。
他拆开带来的酒,给除朱思琪外的所有人斟上,“爸每天少喝一点儿酒,对身体有益。”
简竞道:“是啊,朱南哥这酒不错,里面有药。”
朱南点点头,“药补酒,但是成分不浓。”
简竞道:“不浓的好,太浓的话……”他突然一顿,干笑两声不说话了。
朱思琪好奇地问:“太浓的怎么样?”
简竞伸手越过简宁,揉了揉他的头,痞兮兮笑道:“小孩子不用知道那么多。”
朱思琪郁闷地撇嘴,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揉他的头,“爸爸,叔叔说太浓的怎么了?”
简竞话说了一半,简宁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便问:“简竞你什么意思?”
“嘿嘿嘿,”简竞挤眉弄眼,“太浓了嘿嘿……火太旺。是吧哥?吼朱南哥?”
一时简宁跟朱南四目相对,都尴尬了。
简父咳了一声,瞪着简竞,“在孩子面前胡说什么。”
简竞立马认错,对朱思琪语重心长道:“思琪啊,叔叔的意思是,身体太虚弱的、和像爷爷这样的老人家,还有你们小孩子,都不能吃药性太强的补品,否则身体受不了。”
“这个我知道,”朱思琪从饭碗里抬头,发现没人接话,便又埋头开吃。
坐在他两侧的朱南和简宁却同时注视着他吃饭的摸样,同时微笑,更同时抬起手放到他头顶,然后更加尴尬。朱南把手撤了下来,下巴一点简宁,意思是你来吧。
简宁也把手放下,摇摇头,示意朱思琪不喜欢。
晚上朱思琪睡了,正好简宁和简竞都上夜班,简竞开车走,朱南便自告奋勇地送简宁。
简宁坐在后座,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怪怪的。
简宁从后视镜中看朱南的脸,“你最近身体是不是不太好?脸色这么差,而且很没精神。”其实从朱南晚饭进门时他就发现了,但到现在才有机会说。
朱南也看了看镜子,“你关心我?”
简宁一怔,蹙起眉头,朱南笑了,“看吧,你还是关心我。”
简宁无奈,“是,我关心死你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朱南耸肩,“可能是因为休息不够吧。对了有个好消息,兰乔那个情人挺厉害,居然孤身一人擒住了白家家主、你们的院长。”
“什么?!”简宁大吃一惊,任江是个商人,居然有这种本事!
“而且全身而退,让白家家主成为了兰家的战俘。”
简宁激动起来,“那么战争就要结束了是吧?”
朱南摇摇头,“还没这么快,不过兰乔的胜算远远高于从前,我认为三个月之内就能结束。”
朱南的判断一向很准,简宁吃了颗定心丸,心想再坚持三个月,一切就会好起来了。
谁料朱南又说:“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我决定让思琪暂时休学,住在你这里,我会加派人手保护你们。现在我的立场已经明朗了,思琪也成为了目标,家里并不绝对安全,教育行业在白家掌控下,学校也不安全,所以……”
“没问题,我会保护他。”简宁信誓旦旦地说。
朱南露出欣慰的笑,“谢谢你。
“谢什么,他是我儿子。”
朱南叹了口气,“他也是我儿子,我却让他置身于危险当中,还有你……我很对不起你们。”
简宁一愣,声音低了下去,“别这么说……这件事跟你无关。更何况,你都肯让思琪自主选择未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朱南道:“你问过他的想法了?”
简宁摇头,“还没有,我抽时间再问。”
朱南的声音带着故作轻松的伤感,“其实不用问,我也知道结果。”
简宁默然,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次见朱南,总觉得他很可怜。朱南突然难耐地咳了几声,又使劲儿甩了甩头,简宁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
简宁这才发现,刚才明明讨论的是他的身体状况,结果他轻飘飘地就转移了话题。
“你平时注意一下吧,”简宁顿了顿,又有点儿不甘地说:“我还是要劝你别吃素了,遵循你的生理结构和需求。”
朱南没说话,片刻后淡淡地应了一句“我心里有数”。
车子来到医院停车场,简宁翻腕看表,离上班还有段时间,朱南坐在那儿低着头,也没有让他下车的意思。简宁犹豫着开口,“思琪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做梦的事?”
朱南一愣,“做梦?什么做梦?”
简宁知道是没有了,道:“他最近总是梦到可仪。”
朱南愕然,“梦到可仪?他梦到可仪什么了?!”
简宁道:“他描述了一下那个人的样子,我觉得应该是可仪,他说可仪对他说话、跟他笑,但说话的内容他大部分都忘了,只记得可仪问他是不是我的孩子。”
朱南沉默,低下头,半晌后闷声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简宁靠在椅背上,“为什么不托梦给我,有话为什么不对我说……她一定还在恨我、讨厌我……”
“不,”朱南斩钉截铁地否定,“如果思琪真的不断梦到她、她还态度友好,就证明她根本不怪你。我相信感情力和信念的强大,而我们的灵力又是一样非常神奇的东西,它能让兰乔自由地穿梭时空,那么也就有可能……寄存逝者生前的意识。”
简宁怔住,“你的意思是……”
朱南道:“这虽是猜想,但并非没有道理,否则思琪从没见过可仪,更不知道她的存在,怎么可能梦到她?你忘了,”他的声音低下去,像是不太想说,“可仪的忌日,正是思琪的生日。”
简宁心中一震,脑中好像打开了一条通路,但又觉得不可思议。
朱南道:“可能你一直觉得我不懂,我在说风凉话,但我……当年那么做,就是因为我确定,可仪不会生你的气,她惊讶、意外只是暂时的,我只是没想到那时候她会……突然过世。她一点儿也不傻,她很清楚哪个才是最优选择。简宁,如果你是她,在那种情况下,你会怎么做?”
“别说了。”顿时简宁声音冰冷,仿佛是从喉咙中挤压出来的,“我不想提以前的事。”
朱南回头,发现简宁低着头,脸色阴沉。
简宁推门下车,朱南追上去,“简宁,你生气了?”
简宁站住,背对他摇头,“我早说过,不爱你、也不恨你了。”